第6章 李管家

天亮,雨停,地面湿漉漉,街道上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东市一房屋,门前站着一位老头。

砰砰砰。

“阿大,阿大还在睡觉呢,赶紧起来干活。”

老头见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叹息一声,推门而入,忽然响起了惊吓声。

“啊,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老头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冲了出来,跑向衙门。

与此同时,东市的街面上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光头汉子。

江大锤脸色苍白,穿着以往满是补丁的衣服,拉着粪车,出现在南市上,路过那熟悉的街道时,总是忍不住看着那个方向,只不过再也看不到那个面摊了。

“哎,你听说了吗?东市的那几个泼皮死了?”

“听说了,一夜之间都死了,墙上印着个大大的血手印,太瘆人了。”

“现在大家都在私底下传,说是地府看不惯这几人作恶,从地狱爬上来把他们全收走了。”

“嘘,别说了。”

两位挎着菜篮子的大婶匆匆地从江大锤身边路过。

江大锤停下脚步,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粗布,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东市,破落民房。

刘一手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满脸的凝重,旁边的一个捕快抱着屋檐下的柱子,张着嘴巴正哗啦啦地往外“卸着货”,扶着柱子好一会才站了起来。

“捕头,凶手手法残忍,三人皆是被同样的手法,用刀砍死的。”刘一手抱了抱拳,来到捕头的身旁道。

安知县捕头,方知,一张国字脸,身材高大,看上去正义凌然。

“嗯,让几人留守,衙门那边的仵作来了没?”

“已经通知了。”

“让他们验尸,真晦气,走,跟我到另一边。”捕头方知站在门口处往里面粗略的看了看,挥了挥手,离开了这里。

见状,刘一手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来到东市另一处房屋。

“捕头,死者叫做阿大,是一名九品的武夫,在汪家做打手。”一捕快看见方知走了进来,赶紧过来汇报。

方知点了点头,转头说道:“刘一手,你进去看看。”

刘一手领命走进了房子。

里面一片狼藉,阿大的脑袋被人砍了下来,血淋淋的摆在**,墙面上有一个血手印。

看迹象,不像刚刚的那三个汉子,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而这叫阿大的房间里,到处都是破碎的家具,很明显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刘一手看着房间中间那张四分五裂的桌子,脚步挪动,看了看地面上的大刀,忽然目光停在房间的那根柱子上。

快步走了过去,只见柱子上沾满了灰尘,上面满是痕迹,刘一手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地面混乱的脚印。

来到阿大的身边,肩膀上的刀伤很显眼,刚想起身离开,却发现阿大手臂上的那道浅浅的伤痕。

刘一手眉头紧皱,环视一圈,离开了房子。

“捕头,阿大是九品武者,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能杀他的,肯定也是武者,小人断言,两个命案皆是一人所为。”

“你为何敢如此断言?”

“两处命案现场,都发现了血手印,且死者的伤口都是出自同一把刀。”

“很好,先排查一下,最近来安知县的武者都有哪些。”方知略微思量道。

“捕头,小人认为,他们的仇家也要排查一遍。”

闻言,方知看向刘一手。

“嗯?你在教我做事?”

“小人不敢,只不过这五个人是当地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想来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想杀他们的人大有人在。”刘一手弓着身子,语气诚恳地说道:“还有一事,此五人之中,还有一个光头没死,但却疯了,您看?”

方知点了点头道:“将光头关进地牢,其他的事你去安排,我只要结果。”

“是,捕头。”

院落外面围着不少的百姓,不过却没人敢靠近,两个捕快抬着盖着麻布的尸体走了出来,见状,百姓连忙低下头,不敢看。

刘一手看了眼人群,没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希望我想的是错的。”

随后的几天里,刘一手带着其他的捕快,在安知县里抓了不少人,却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甚至他把许多跟阿大几人有过几面之缘的人,都盘问了一遍,依旧是没有收获。

忽然他想到了死去的张老头,赶紧回到衙门,拿出了案宗。

上面记载的是目击者的口供,据张老头死前,有不少百姓看见阿大带着自己的几个爪牙出现在东市上,却没人敢指证害死张老头的凶手。

或许阿大几人的死跟张老头的死有关,难道是有人来给张老头报仇?着手查一查张老头的背景吧。

刘一手心知,张老头的死肯定跟阿大这几人有关,可他们背后靠的是汪家,自己……。

哎,叹了口气,把案宗放回了原处,一脸担忧的看着门外。

-------

江大锤推着粪车进了一条小巷,小巷周边全是大院子,周围尽是富裕人家,这些大户后门基本上都通往这条巷子,粪桶都摆在了小巷之中,江大锤无需再挨家挨户的敲门。

一健壮的汉子从小巷口走了进来,瞬间超越了江大锤。

江大锤压了压斗笠,若无其事的装着粪桶。

一户大院的后门打开,出来了一个一脸猥琐的中年人,汉子看了看巷子周围,扫了几眼江大锤后,便转头跟着中年人说着什么。

江大锤听不到对话内容,却看见了中年人脸上的凝重,随后摆了摆手,关上了门,汉子则是从巷子的另一端离开。

“豆腐脑,热乎乎的豆腐脑,客官快来尝尝。”

街道交叉路口,热闹无比,空气潮湿,闷热。

江大锤正靠在一处阴凉的地方打盹,被旁边卖豆腐脑摊主的叫卖声给吵醒。

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来到摊位前,问道:

“老板,你这豆腐脑真热乎乎的吗?给我来一碗尝尝。”

“绝对是热乎乎的,你人还怪好嘞,叫我老板。”摊主开心的说着。

接过来尝了两口,好吃是好吃,嘶,就是有点辣。

驾。

对面路口驶出来了一辆马车,驾车之人是刚刚小巷中的健壮汉子,江大锤的眼睛亮了起来,一口就把豆腐炫完了。

扔下钱,赶紧跑去推自己的粪车。

后面的摊主一脸吃惊的看着江大锤,挠了挠头,不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城郊外,树林中。

晚霞透过云层,把最后的一点光芒照射下来,日落西山,群鸟归林。

江大锤站在树枝上,看着路上的一辆马车驶进了下面的一座院子,江大锤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写着的全是人名,其中有一个叫做阿大的名字,被打了个叉。

沉思片刻后,江大锤离开了此处。

清风徐来,树林间顿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