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章:周若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从后山下来,一进屋陈玄就跟张二狗走了个迎面。
张二狗见陈玄一身的血污,当即撸胳膊问道:“哥,你咋了,跟谁动手了?谁欺负你了?”
“谁能欺负我!”陈玄淡笑着,看狗儿弟弟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他勾住二狗的脖子,亲切地撸了撸他的头发,“弟,最近缺不缺钱花?”
“不、不缺啊!”
张二狗一阵心虚,“在家里有吃有喝的,我哪能缺钱花。”
陈玄从兜里掏出来十两银子,偷摸塞给他,吓得狗儿哥差点没蹦起来。
陈玄道:“过两天,咱家办喜事,新家的家具全都做完了,你跟哥进城,把东西置办齐全。”
“哎,那行!”
傻乎乎的二狗子,一瞅他那样,就知道他肯定又惦记上了,偷摸去红潇楼去找何小金。
对于公器私用,这种事,陈玄一向都是持反对态度的。
但他的心也不是铁的。
那个何小金,能把他弟弟的心意,放到枕头底下珍视着,他有钱,拿俩钱,让自个的弟弟高兴,又有什么难的。
至于他们最后能有个什么结果……
陈玄可不觉得,青楼里浮沉女人的真心能维持到几时。
“怎么又弄一身是血。”
唐瑾沂一边给他脱衣服,一边小声抱怨,脸上半分嫌弃没有,水光潋滟的眼里全是担心。
“帮庆元堂的大夫救治了个病人,沾染上的,我没跟别人动手。”外衫脱掉,陈玄趁势搂住唐瑾沂的腰,把人贴着胸膛抱着,“这么担心我?”
西屋的门没关严实。
唐瑾沂飞快地看了眼门口,陈玄抬脚就门勾紧了,抱着人压倒炕上,“媳妇……”
“玄哥……”唐瑾沂的嗓子柔得像是夜莺吻过一样。
瞬间叫的陈玄心里发酥,揉着纤细腰肢的手,逐渐向上攀延,再到一片弧度的时候,轻撩慢捻,顷刻间唐瑾沂的呼吸就变了调。
“玄哥,别……”
“别叫哥,叫哥哥。”
陈玄霎时间有些憋不住,掐着媳妇的腰肢狠狠亲了上去。
“哥,哥哥,玄哥哥……”
火热的吻霸道攫取,唐瑾沂被动承受,身体不由自主地软成一滩,本就呼吸困难,衣衫里面的紧要处,还被大手来回游移,害得她担心,此时家中会有人推门而入,
看到这羞人的场景。
漫长的亲吻结束,陈玄的手仍旧没从唐瑾沂的衣衫里面拿出来。
他的唇贴着唐瑾沂的脖子,呼吸都是灼热的,“真相撞破你的天真,让你完完全全都属于我。”
唐瑾沂这会连说话都不敢了。
堂屋,已经传来田妮盛菜的声音,她生怕这会陈玄会锁了门,做些更危险的事。
“哥!哥!吃饭了!”
果然,二狗子高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于焕之咳嗽了下,压低了声音道:“你先别喊他,晚点叫他,饭也凉不了。”
“饭好了,为啥不吃啊!”
狗儿哥总是过于天真。
西屋房门应声打开,陈玄好模好样地出来,身后跟着神态明显羞涩的媳妇。
于焕之叹了口气,“行了,没为啥,赶紧吃饭吧。”
陈玄这次上梁宴请全村,虽说不是大场面,也是他穿越后的第一件喜事,酒肉等村里不好置办的东西,买差不多了,他在李德生哪里定下了黄道吉日。
村里的各家各户,都是由李德生这个村长来请。
城内的这些朋友,则是陈玄亲自来送请帖。
其中跟他关系最好的当属,段游,孟永财,还有霍远范钰表兄弟俩,当然还有庆元堂的两位。
收尿的生意仍在继续。
又道是一家富,百家康。
永州城里多了这么个冤大头,十几天,乞丐流民都有能挣到钱的地方,一时间连饿死的人都少不少。
还有三天就到陈玄家庆贺新房的日子。
于焕之又留在宋府钻研学问。
陈玄刚从宋家侧门出来,就被段游堵个正着,说是通判大人点名要见他。
要见面的地方,不在府衙。
北城外,通判马大人一身粗衣,站在舍粥的棚子里,亲自给难民盛粥,见了陈玄过来,年轻的面容展颜一笑,“陈公子,你且先等一等。”
虽只见过两面,但陈玄对这位通判马大人印象着实不错。
世道艰难,贪官污吏无不中饱私囊,他这样的人就犹如生在一片泥污中的青莲一样,闪光让人敬佩。
“马大人!”
陈玄拱手行礼。
马旭整整了衣冠,淡笑,“陈公子不必多礼,之前两次都没机会与你好好说话,你陪本官走走?”
“好。”
“胡人没打进来之前,西北五城肃川、颍州、鸡鸣驿,豫州,永州百姓约两百万,山田土地千万顷,虽不比江南土地丰饶,但产粮足能自给自足,每年上缴朝廷赋税也占总数三成,是庇护广袤中原的重要屏障。”
马旭弯腰拾起一根已经干瘪的野草,两指捏了捏已经干瘪的草种,“战事爆发以来,颍州,肃川,鸡鸣驿等重镇接连失守。”
“无数军民丧失原本的家园。”
“自古中原都备受游牧蛮夷袭扰,这好像成了某种定律,一旦中原王朝示威,周围列强必露出其爪牙。”
陈玄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不太懂仅仅只见过两面的通判大人,为何要跟他说这么多。
马旭转过头来,年轻却不甚好看的五官,被日光照耀得熠熠生辉,“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依你看何为鹿,中原又有什么非要让这些蛮夷,不计代价非要世代兴兵戈血流成河直事?”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鹿非钟鼎,更非祥瑞。”自古游牧民族都是中原疆域的最大隐患,陈玄望了一眼四周,仅一点稀粥果腹,便能露出满足笑容的难民,想也没想便道:
“游牧民族马踏中原,一开始可能只为了更为丰沛的草场,为了生存艰难的子民,为了中原面庞更细嫩的女人,为中原的盐铁织造。”
“但这些都不是最终的理由。”
陈玄眸色冷淡至极,目光仿若洞穿了千年,终于凝结成了一隅,他道:“何为鹿,不过是权利,是大一统四海臣服的帝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