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章:封疆大吏独子,罹患心脏病

这个时代寒门与世族之间屏障宛如天堑。

普通农家子想要读书,出人头地,比登天还难,虽然从前朝起废除了举孝廉,但普通寒门读书,还得绞尽脑汁找关系才能拜到授课老师门下。

光有钱都不行。

“是要开个寒门学馆但不完全免费。”

“怎么说?”

“学馆只负责学生的住宿,至于其他文墨吃喝,由学生自己承担。”陈玄道:“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老师和名士大儒,为学者前驱,为西北万千不得志的学子领路。”

“即便两年前科举舞弊案寒了学子们的心,但如此下来,必定有所成效。”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

“好,好啊!”宋若岑若有所思,片刻道:“你说的为师都听进去了,你且先回去,今天的事为师得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

陈玄瞅着宋老头,半点没提于焕之策论的事,拧眉不乐意,“老师,说了这么说,我兄弟的事呢?您不能拿了我的诗文,光我出主意!”

他身体把门口挡得死死的。

大有不把于焕之收入门下,不罢休的意思。

“哎,你这竖子!”顷刻间,宋老头又恢复成睡胡子瞪眼的样子,“你赶紧给我让开!”

“不让!”

宋若岑佯怒,戒尺举起来欲打人,“你让不让!”

陈玄倔强,死硬到底,“不让,您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让!”

“混账!”宋老头被陈玄气的没办法,偏偏这个徒弟,比他高了半头还多,堵在门口半点撼动不得。

老头气急败坏地乱吼,“一会叫他进来见我!”

“你赶紧给我让开!”

*

于焕之已经在宋宅的外院等一个钟头还多,他面上虽然不显,但从进宋家的那刻起,他屁股就没挨在凳子上过。

“怎么样?”

见陈玄过来,他急切地问。

“你猜?”陈玄露出个奸计得逞的笑。

“成、成了?”于焕之不可置信地问。

陈玄朗笑道:“自然是成了,这会老师正在等着你进去呢!”

“那、那我……”

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了两手打算,拜师礼提早买好了就在篮子里,于焕之小心又小心地整理衣襟,以及他那个早晨梳洗了不下八遍的头发,“我看起来怎么样,会不会失礼于师长?”

陈玄揶揄道:“你这头发比牛犊子舔过还亮,别担心,于哥什么时候都丰神俊秀,快去吧,别叫老师等急了!”

“哎!哎!”

于焕之深呼吸几次,带上拜师礼,步子庄重地走出了屋子。

“陈师弟?”

范钰探头探脑地看过来,瞧陈玄一人在走了进来。

他与霍远范钰之前就有交集,又年龄相仿,很快便达成一片,就是被范钰这个还没狗儿哥大的半大小子,整日叫师弟多少有些别扭。

“陈师弟?”

见陈玄不搭理他,范钰又叫了一遍。

“……”

陈玄眼尾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范师兄,要是我没记错的,你今日的礼成篇还没背熟吧?”

“呃……那个……”范钰粉雕玉琢的一张脸,笑起来像小桥,不像个男子倒像个姑娘家,“先生不在,就不提那个,不提那个!”

说着,他又端起师兄的架子,“我是师兄,你老问我功课做什么,倒是师弟你,你的功课完成怎么样?”

“都完成了!”陈玄逗小孩似的炫耀道:“我今日不仅写了一片赋,还给先生交了两首诗!”

“诗!!”

“你不光做了赋,还给先生交了诗!”

范钰一脸信念崩塌,陈玄因作诗进了宋老先生的门,那两首诗何其惊艳,他本来就笨拙,功课稀松,一个表哥霍远,已经勤勉优秀得把他对比到了泥里。

现在又来一个。

范钰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我作了首先生十分满意的诗,小师兄,你愿不愿意听?”

陈玄眉头一挑,不怀好意。

“不听,我对那个不感兴趣!”范钰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脸拒绝。

“听吧,我这首诗大气磅礴,立意深远……不如小师兄,我们一起切磋切磋……”

“不不不,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要不你去找我师兄。”

陈玄拜入宋老先生门下,拜师流程走的相当快,他就以为,于焕之也能像自己这般顺利,可左等右等,腚都在凳子上做麻了,茶水喝了两壶厕所跑了三趟,也没见人出来。

找来正在裱画的宋梦野一问才知。

宋老先生,竟然还在那里考校于焕之。

永州城大街上,范钰像个出笼的鸟,一路左看看又瞅瞅,跟什么都没见过一样。

功课方面,陈玄只用了七分不到的心思应付,这回离开宋府,他满心思都是上哪里弄白磷,一路行走,见范钰差点撞到售货摊子上,赶紧拉了他一把,“看路,有什么新鲜的,值得你眼睛都要掉了!”

“都新鲜啊!”

范钰语气不满地说:“你不懂,我今日是借着你的光,以前在豫州爹娘从不让我随意出门,好不容易说动我爹来了永州,表哥也看着我。”

“不瞒你说,我最近两年上街溜达,就只有这次和上回红潇楼那次!”

“你爹娘不让你出门,是因为心疾?”

“嗯!”范钰点头。

这少年一看既是锦绣丛中养大,面皮粉白干净,从衣着到发梢,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金贵,就是绛紫的唇舌带了许多病气。

“左手伸出来!”

陈玄把他拉到一处僻静。

“干嘛,给我把脉呀!”范钰把左手伸出去,满不在乎地道:“这病我生下来就有,大夫还说我活不过十岁呢,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闭嘴别说话!”

范钰的脉象虚浮无力,下脉浅末,上脉偷静,陈玄拧眉又道:“右手,把右手也给我。”

两只手全都凝神屏气查探完,陈玄道:“你这是冠状动脉夹层先天性的问题,得通过手术安装人造主动脉血管,先前给你看病的大夫说的对,你这病的确忌讳情绪过大起伏。”

“光是吃药无法驱除根本。”

“现在没有造影,我只能看到这,要有空,我多给你针灸几次,兴许能缓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