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章:陈德三整治兵痞1
她扯着嗓子喊,隔壁张大娘从墙那头探出头来,“大清早的吴三娘,你喊什么呢!”
“不是,你看啊!”
吴三婶跟炸毛的母鸡一样,指着空****的陈家喊道:“他家人没了,大门敞开,屋里也都搬空了,这、这怕不是跑了吧!”
张大娘一听,连忙招呼自个儿子张树过来。
左右邻居听见动静,也纷纷过来凑热闹。
一看,果然,陈家往日里的四个大小伙子和两个小媳妇,连同那两匹马全都没了。
“你看,我就说啥来着!”
吴三婶吊梢眼迷城一条缝,哼哼道:“就是跑了!他家这些日子活的这个阔气,说不准就是他陈玄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命官司,那些钱都是他抢来的!”
抢钱、人命官司,这个说法一出,默声在村民心中炸开。
“咋能呢!”张大酿站出来替陈玄说话,“青天白日,空口白牙,你就往人家身上泼脏水,没准陈大郎领媳妇出门办事去了呢!”
“他一个死刑犯,他能办啥事!”
穷冒烟的吴三婶是见不得旁人半点好,“要我说,他就是跑了,他跑了也好,要不带着那么几个二流子的,咱们哪能安生。”
“吵吵,大清早就堵在这吵!”
这时,村长李德生走了过来,凶煞地指着吴三婶,怒骂道:“咱村就属你这个娘们心黑,大清早堵人陈家门口骂什么呢!”
“人陈玄家里空了是跟媳妇兄弟,搬去了村东头老猎户的房子。”
“他一早就跟我打过招呼,要翻盖老房子,还是五间大开六间偏房的阔气院子!”
“就你个黑心娘们,赶紧滚回家,要不我告诉吴三,晚上把你吊起来打!简直没规矩!”
吴三婶被村长一骂,当即缩了肩膀,不过她也没走,只是退到人群边上两只眼贼兮兮地盯着陈家院里看。
“正好大家伙都在这呢!”
陈德三大声道:“陈大郎盖房子这事,求了我来一手监工,陈家孩子出息了,有旁的事要忙,这扒房子砍木料都要人手,你们哪家的爷们有空,都上我这来报名来!”
“工钱等我跟陈大郎商量好了再定!”
“陈家,真、真要盖房子啊……”
一听陈家要盖新房,还是五间正房的房子,人群轰然炸开,正值农忙,许多人家地还没种完,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来陈家帮工挣钱。
“我我!”
吴三婶第一个窜出头来,“村长俺家吴柱有空,俺老头子吴三也有空,给他俩记个人头呗!”
“你儿子和吴三?”
对这娘们,李德生嘴下是半分不留情面,“刚骂人家陈玄这么起劲,这会还想挣人家钱?你还是回去,摆弄你那个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孙子的尿炕崽子吧!”
吃过早饭,陈玄去村长家路上,正好跟记完人头的李德生走了个迎面。
路旁吴家打骂叫嚷声冲天。
他道:“李叔,吴三叔家这干嘛呢?”
李德生哼了一声,老脸一偏,“早上登记来你家干活的,吴家那娘们没报上名,这会挨揍呢!”
五间草房若是自己盖连一两银子都花不上。
但陈玄要的青砖瓦房造价就高多了,李德生这老头是真真感谢陈玄的人情,“叔原先就只算了正房是砖瓦的,你要说偏房也都盖成这样,那我再算算……”
他掏出一张发黄的年画破纸,上面密密麻麻用炭灰写着,这老头蹲墙根底下勾勾抹抹好一会起身,“二十两,要院墙也用青砖从盖的,这个价钱没准还能剩下点!”
时逢战乱,人力低价的可怜。
陈玄盯着那纸看了会,说:“行,我晚些就把银子送到叔叔家里去!”
“不急不急!”李德生摆摆手,对他的态度和蔼得宛如亲儿子,“你要手紧叔这里有钱,这砖瓦房就青砖和瓦片贵,木料那些叔都叫人上山去砍,算下来也能替你剩不少……”
“那就全听李叔做主了。”
陈家的老宅一天扒完,第二天盖新房的攻城浩浩****地便开始了。
虽是农忙季节,但谁家不想挣点现钱,从去年冬天卖粮食,到现在都村里挨家挨户眼睛都憋蓝了,谁家也不愿意放弃在家门口就能挣钱的机会。
一时间,村里的田间地头,干活的就全换成了女人。
又过了两天,陈玄在城里几个铁匠铺分别定做的蒸馏器做好了,这时候什么现代科技都没有,陈玄便只采用了最便宜的制作方法,在铁匠铺哪里打造了一个大壶用作天锅,每次称酒八十斤,最后蒸馏高度酒的甑桶也是铁制作,天锅外面再套一个底部完全空着的大木桶,下面用来架木头烧火。
蒸馏器其实做起来简单,其实难就难在内部的蒸馏管。
不过没让陈玄失望的是,城里的铁匠铺虽然打造拇指粗细的铁管有难度,但铜管倒是不太难,就是民间打造铜制品有违禁律。
他还特地为此多加了五两银子,用来做打点和材料的钱。
蒸馏高度白酒可比提纯白糖省事多了。
老猎户的家东西两屋都有火炕,他们兄弟几个终于摆脱睡木板床、稻草堆的命运,陈玄拉于焕之入伙,说是让他来管账,但现在生意没铺开,他也没旁的事可做便背着手跟在陈玄身后,盯着他摆弄那两个套娃一样的铁葫芦。
“玄哥儿,这东西便能制作出来高度白酒?”
地瓜烧已经倒进了天桶里,陈玄正蹲在地上把桶身下面引火,他拢了一把碍事的头发,道:“地瓜烧是现成的,只要从下面加热,待酒水煮沸,外面的木桶不断更换凉水,高度白酒便会化为蒸汽顺着里面的铜管流出来!”
红色焰火燃烧起来,于焕之站着哪里仔细观察没过多一会,阵阵浓烈酒香便扑鼻而来。
“是遇冷则凝的道理吗?”
到底是读书人,只是站了一会,于焕之便参透其中奥秘。
“对!”陈玄道:“官府粮食管控太严,老百姓吃的都不够,研究酒的人少,若不然这么简单的法子,不能到现在都没有。”
“你这话不对!”
随着酒香愈加醇厚,于焕之眼中浮现惊喜之状,“农耕节气,天文律法,所有的事情都不会一蹴而就,上到咱们人的纺织冶炼,下到细枝末节锅碗瓢盆,哪一样都需要时间。”
他话音里透露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玄哥儿,你心思如此机巧,若是勤恳读书,假以时日必定大才,只在乡村种地经商真真是可惜了!”
“于哥,你觉得我会一直做个种地的商人?”
陈玄把与霍远的商议,和已经陈德三已经上任永州守备军千户,还有两年前科举舞弊案的隐患一样不落,原原本本地说给了于焕之听。
穿越之初,陈玄就只想在绞杀人命的战场能多活一刻算一刻。
再到娶了唐瑾沂回原主老家,他都只想把日子过的有钱安逸一些,怎奈世不容人,命运总让一些不得已的桎梏强加在身上。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顾虑。
永州守备军。
陈德三从上任那天起,便做冷板凳,手下八百人,能听他使唤的不足百人,还都是一些歪瓜裂枣的花甲老兵,再不就是新征入伍的新兵蛋子。
前几日那些老兵油子,把他当个卵蛋鸟不鸟,他都能忍下一忍。
但午时过后,永州守备军佥事便要点名练兵。
这会午饭的屎都拉完了,校场上仍旧一个人没有,临近五月的天,晌午燥热难耐,他裹了一身的武将甲胄皮,热的顺头盔淌汗。
身旁新兵蛋子凑过来,觑着他的脸色道:“陈千户,佟百户他们几个营房里赌钱,要不要小的去叫一声?”
“不用!”
陈德三脸色阴沉一片。
每月旬日军营里都会统一点名,每日操练,永州守备军那帮混吃等死老兵油子,是不可能起身拉练的,但旬日点名却是半分含糊不得。
更何况旬日点兵乃是永州总佥事常辉来做。
到了这时候还人影不见一个,这不就明摆着下他陈德三的脸面。
营房内,推牌九的军士闹哄一片,地上散乱着随处可见的酒坛子,几个小旗堵得脸红脖子粗,佟百户扯过妓馆里拉来的娘们狠狠摸了两把。
“来!”
“今个不把你们赢得底裤穿不上,就不算完!”
“呿!谁怕你!”另外一百户道:“佟老鬼你可是已经输了十两银子了,再输下去,怕是连你儿子的束脩都要没了!”
“没了就去抢!”
佟百户满不在乎地道:“不行就上城外抓俩年轻漂亮的娘们往花楼里一送,只要灾民还在,银子那不有的是!”
另外一根底一般的百户却道:“今日是常佥事点名的日子,不好再赌了吧!我方才从茅房过来,瞧着新来的陈千户可在校场站着呢……”
“叫他等去!”
“土匪头子一个,换了身皮还真当自己是个……”
佟百户话音未落,营帐房门被猛地踹开,来人不言不语堵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屋内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