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险象环生四
地球时间二十四日三点三十分，阿隆索少将的旗舰麦克西姆斯号终于收到第九舰队已从纳提斯来援的消息，第四独立纵队的士气为之一振。
阿隆索计点手下战舰，全纵队六百五十艘各式战舰损伤三分之一，还有四百三十余艘可以作战。罗亚军大部都在向第六舰队发动进攻，只有第三十三攻击支队的二百十艘特拉斯科级攻击舰和第三十二轻装支队的一百四十艘雨神级轻型战舰在牵制第四独立纵队。
第六舰队处境危急，救兵还待七小时方到，阿隆索将军帽狠狠摔在地上，大喝一声：“全军存亡在此一举，该看我们的了全队组成密集圆锥队形，集中火力突破敌军，救出第六舰队”
阿隆索是个阿斯图里亚人，老家在地球本星西班牙的奥维耶多，三十九岁的他平时予人严谨的印象，难得会放出这般豪言，虽然其实殊无把握，然而为了激励士气，不得不要说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大话。
第四独立纵队全体欢呼三声，士气高昂地投入战斗。
波诺维奇准将的二十二轻装支队当先，阿隆索本队和亨德尔准将的二十三重装支队的重型战舰和航母居第二阵提供火力支援，巴隆准将的十七攻击支队的攻击舰在第二阵舰列中间护卫，穆斯塔法.优素福准将的十四巡航支队居第三阵，一百二十艘纳尔逊级巡航舰分列左右，提供机动支援。
“地球军外围兵力开始行动了，攻势非常凶猛。”
侯墨思亮第一时间收到负责牵制第四独立纵队的亚米法尔少将的报告。
杜恩总司令和他都在等待这一刻，侯墨思亮做出两点指示——将敌情报告总旗舰狮王号，同时让所部各支队按照预定计划行动。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杜恩将奥肯派到侯墨思亮部下的康西奥诺支队，同时交给他这份作战计划。侯墨思亮见作战计划十分详实，本以为是杜恩自己的手笔，但杜恩明确告诉他此项计划完全是奥肯独立拟就。
饶是侯墨思亮从军二十多年，也不禁为年轻的王子赞叹不已，他自己在三十岁之后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作战计划，二十二岁的奥肯真是潜力无穷。
侯墨思亮是杜恩的爱将，能够揣摩到杜恩的心思。杜恩虽是宗室亲王，但却是一度与斯蒂林格王朝嫡系分裂的东帝国一系后裔，加上当年莫蒂斯三世与罗特森五世争位时一度对双方都不买账，久居边关，手握重兵，所以深受中央朝廷疑忌。这一战无论胜败，杜恩恐怕都要交出兵权。虽然亲王早已厌倦军旅生涯，解甲归田正合心意，但南方军区近百万将士却是他无法抛弃的责任。
杜恩帐下虽有普莱顿、韦曼、侯墨思亮和泰特斯四员大将，但他们都是旧东帝国人，而且除了泰特斯全是平民出身，在朝中没有根基，很难与皇室和贵族势力抗衡。因此杜恩着力栽培同样遭受大多皇族和贵族势力排挤，又有抹不去的平民背景的八王子奥肯，就是想在朝中为南方军区的百万将士树立强援。
侯墨思亮虽明白杜恩心意，但一直觉得颇具雄才大略的三王子艾利亚斯更加值得信赖，奥肯毕竟太过年轻。然而年轻的奥肯这次着实让他吃惊非小。
“司令？”
副官特罗格少校将侯墨思亮的神思拉了回来。
“什么事？”
“敌军上来了。”
“把信号切过来。”
侯墨思亮暗忖：也好！就让我看看这位八王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第九舰队被杜恩抽掉一个支队加入总预备队，侯墨思亮目前指挥的兵力合计八个支队，三十三攻击支队和第十一舰队的三十二轻装支队配合牵制地球军第四独立纵队，六个支队正在向地球军第六舰队发动总攻，还有二十三巡航支队一百六十艘厄尔登级巡航舰可以上前应敌。
“终于来了。全支队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前队主动迎击敌人一切听从司令号令。”
二十三巡航支队代理参谋长奥肯中校比司令康西奥诺等得更不耐烦，他毕竟还是个二十二岁的青年，战斗欲望又被压抑许久，竟越俎代庖替康西奥诺发号施令。话一出口，才觉不妥，俊美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烧。
好在二十三巡航支队都是骏鹰子弟兵，没人和他计较。康西奥诺故意装出不悦神情：“看来王子殿下比我更适合担任这个支队的司令官哪！”嘴角却忍不住露出笑意。
奥肯正色道：“我无意侵犯司令的指挥权，一时失态，还望恕罪。”眼中也不觉露出顽皮神色。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骏鹰的日子，随即不约而同的凝视着主荧幕。
这一战他们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他们的“鬼狐”师父而战。
亚米法尔原先以第三十三攻击支队保护两翼，第三十二轻装支队正面抵御阿隆索的攻势。然而，穆斯塔法.优素福的一百二十艘巡航舰在两军行将进入射程之际，迅速从本军两翼抢先快速突进，利用火力和机动性的双重优势，向罗亚第三十三攻击支队猛攻。
第三十三攻击支队没料到敌军一上手就抢攻，赶紧后退，躲避巡航舰的主炮轰击。攻击舰体积只有巡航舰的四分之一，硬拼完全不是对手，一面后撤，一面用五门一百千瓦离子主炮还击。
居中的亚米法尔令一百四十艘雨神级轻型战舰用侧舷炮给予两翼攻击舰火力支援。
阿隆索下令全军突进，两百五十艘各式战舰全部压向罗亚军第三十二轻装支队。罗亚军的雨神级轻装战舰的六门蜂窝状主炮虽然全面开火迎击，但地球军以一百一十艘条顿级轻型战舰冒着枪林弹雨，奋不顾身地开动全部炮口往前直冲，阿隆索又指挥本阵的重型战舰和航母不惜能源地开炮，将白热的能源一波接一波倒向罗亚军阵中，亚米法尔渐渐支持不住。
巴隆准将在友军强大的火力掩护下，趁势向亚米法尔阵中猛冲，充分发挥攻击舰的近战优势，造成罗亚军不断的失血。亚米法尔被逼无奈，只得后退。
两小时以后，阿隆索已经冲到侯墨思亮罗亚第九舰队主力背后，罗亚二十三巡航支队立即迎了上去。
亚米法尔想借后退稳住阵脚，但阿隆索根本就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二十三巡航支队原先希望亚米法尔扎住阵脚，然后自己从两军交锋的空隙间穿过去，利用厄尔登级巡航舰优越的性能和火力杀伤地球军的重型战舰，但阿隆索的穷追猛打使两军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混战，二十三巡航支队完全无隙可乘。
“继续冲，只要杀到敌军背后，我们就能打开缺口，救出第六舰队！”阿隆索在麦克西穆斯号的舰桥挥动着右臂，继续激励将士们冲锋陷阵。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不错。”
康西奥诺和奥肯之间只需这简洁的寥寥数语，就已明白对方的心意。
二十三巡航支队看来对混战局面无可奈何，只得分成两队，试图迂回包抄到地球军的侧后方。
亚米法尔实在抵挡不住阿隆索近乎疯狂的攻势，第三十三攻击支队和第三十二轻装支队如雪崩一样纷纷溃散，完全被阿隆索突破，侯墨思亮主力六个支队的背后暴露在阿隆索的炮火之下。
第四独立纵队的炮火撕开了罗亚第九舰队维持的包围一角。第九舰队大部战舰纷纷掉头迎击背后的敌军，但激战中要想完成调头谈何容易，只会被地球军的集中炮火打得人仰马翻。
地球军第六舰队发现罗亚军包围网一角的火力突然大减，立即向罗亚第九舰队杀来。胡佛中将发觉战局有变，意识到阿隆索可能在外围打开了缺口，赶紧命舰队副司令波尔森少将率两个支队前去里应外合，第八混成纵队司令帕克少将在中央率部掩护军团直属部队和受损战舰，自己亲率第八巡航纵队断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证明了胡佛的指挥能力。
克里斯坦瓦尔惊魂稍定，连道：“有救了，我们和纳提斯都有救了”
原本阻隔在拉戴特恒星和两军之间的行星此时已向东偏转，拉戴特恒星暗红色如血的阳光给流血不止的战场加上了一份新的天然血色。
地球军内外夹攻，侯墨思亮终于坚持不住，罗亚第九舰队的包围出现了一道缺口。地球军第六舰队和第四独立纵队一齐向这个缺口扑来，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人人不甘落后，然而这一刻决定了罗亚军的再次胜利。
侯墨思亮散开包围网一角时，已经成功让各部完成了九十度转向。当地球军警觉他们的战舰在一片狭小的宙域里太过集中时，罗亚第九舰队的六个支队的主炮千炮齐鸣，将地球军打得遍体开花。
阿隆索想让第四独立纵队稍为后撤，好给第六舰队让出一条通路，但立即遭到亚米法尔两个支队的四面挟击。
此时，康西奥诺的二十三巡航支队已在地球军第四独立纵队身后完成了阵形重编，排成了上下八列横队。康西奥诺想将传令开火的荣誉使命交给奥肯，但奥肯拒绝了。
“我现在是你的部下，不能逾越权限。”
一百六十艘厄尔登级巡航舰的三百二十门五百千瓦主炮一齐开火，将地球军的后路遮断在一片光幕之中，李阿隆索进退不得，一个小时内蒙受了倍数于之前两小时的损失。
第六舰队更是凄惨，波尔森少将的旗舰奥斯陆III号被两门罗亚重型战舰的一点五兆瓦主炮，一门巡航舰的五百千瓦炮和六门轻型战舰的二百千瓦主炮同时击中，当场舰毁人亡。本已只剩不足两百艘战舰的两个支队又去了四成。
但是地球军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趟过友舰的残骸，寻求微弱的生存希望。
克里斯坦瓦尔闻报，目瞪口呆。稍后得知战况的胡佛暗自长叹一声：“大势已去。”只有强打精神指挥作战。
罗亚军总旗舰狮王号上，杜恩对哈尔赫使个眼色，哈尔赫面无表情，但坚决地传令全军突进。
德.拉波尔督率韦曼和维拉纳的两个舰队如泰山压顶一般向地球军背后杀来。一直没有机会上阵的罗亚军总预备队五个巡航支队、两个轻装支队和两个重装支队也如出闸猛虎一般，扑向地球军第四独立纵队。
胡佛率第八巡航纵队竭力抵抗罗亚军四倍于己的庞大兵力，竭力阻止全军战线崩溃，但已无济于事。第八巡航纵队和主力的联系被切断，又被安德雷亚的四个轻装支队从中一分为二，格雷罗准将的第八轻装支队被包了饺子。无奈之下，胡佛只能率余部寻路突围。
“长官，第二十巡航支队代司令请求通话。”通讯参谋若斯潘中尉沙哑着嗓音道。
“什么？代司令！这么说瓦尔特已经”胡佛正在伤神，通讯信号已经传来，出现的是一张疲劳但无一丝颓色的年轻人的脸。
“胡佛中将，瓦尔特准将十分钟以前已经和支队旗舰斯普利特号一同殉难。职部是阿溪里斯号舰长林恒翔中校。”
“你刚才对通讯参谋说你是二十巡航支队的代司令？”
“是的。”林恒翔十分爽快地答道，“职部这么做有所逾越，但是只有这样才能立即和您通话。”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胡佛是地球军著名的绅士，虽然林恒翔的做法明显不妥，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刻，同时记忆里还残留着一些林恒翔进言的印象，“好象真被你料中了，我军败局已定。你现在想说什么呢？”
“不是好象而是确实被我们料中了。”
林恒翔心中这样反驳，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只说道：“请转向拉戴特恒星方向航行，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胡佛一脸困惑：“请你解释一下。事关两万多人的生死，我必须知道这样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