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苍生欠你一斗情
赵家的人出来了，见到门口残垣，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管家怒骂道：“哪来的悍匪，居然敢破我家大门，当心我告你们上衙门！”
谢辰正要站出来表明身份。
下一秒，老道士淡淡道：“贫道孙思邈。”
话音落地，所有人瞬间愣住。
而后赵家出门的十几口子人全部扑腾一片地跪在地上，几乎是所有人毫不迟疑，毫无思考的样子就跪倒在地。
“老神仙！孙老神仙！”
“真的是孙老神仙！？天啊，我居然见到孙老神仙了！”
“这回咱们灞上有救了，太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狂热地看着孙思邈，那眼神之中的热烈简直胜过了一切信仰，孙思邈来了，就说明天花或许可以治好了，这样他们就都不会死了。
而谢辰也看着面前的老道士一脸的错愕。
这就是药王孙思邈啊。
看起来……身体很好！
很显然，孙思邈也是听到了白露灞这里闹了天花之后赶来救人的。
他一生都在治病救人，行走民间近七十多年，早就在中原关中这些地方有了无数人的敬仰。
李世民刚登基的时候就将他召入朝中，想让孙思邈留在京师，并且授给了孙思邈爵位以及钱财。
但孙思邈都拒绝了，只是继续行走世间，用自己高超的医术以及淡泊名利的胸怀济世救人。
想到这，谢辰就知道传言全是真的。
不然，他就不会在这里遇到孙思邈了。
孙思邈看了一眼谢辰，而后对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道：“跪什么跪？都起来吧，老夫不过一个医者，如何当得起此等大礼？”
说罢，孙思邈让赵地主上前来，他问道：“听说你们家有牛？”
赵地主激动得涕泪横流，点了点头：“有！有！有牛……”
牛找到了，那头牛还染了天花，就躺在赵地主家里后院里面奄奄一息，平时都没人敢靠近，就等着它病死之后拖出去埋了。
但在谢辰这里，却成了救命治病的良药。
“你当真有办法？”孙思邈瞥了一眼谢辰，问道。
若是谢辰的办法行不通，他还是只能按照自己的老办法来医治，保全一部分人的性命。
谢辰这回恭敬多了，知道这一位老神仙，他还跟他置什么气？人家可是道门高人，医术天花板啊……
谢辰笑了笑：“刚刚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
孙思邈气得笑了出来，而后道：“你啊，一看就是个小娃子，不过你倒是胆色不错，也罢，老夫跟你置气作甚！说说吧，你有什么办法治疗天花，若是真的有理有据，老夫第一个来试药也可以。”
“这……怕是不妥吧？”谢辰面露难色。
孙思邈叹了口气，抚须道：“老夫行走天下，遇到过最毒的两种病无非就是瘟疫跟天花，瘟疫治无可治，但百十年也难以遇到一次，反倒是这天花层出不穷，却会给人带来十分严重的创伤！”
天花发病率很高，凡是走在街上脸上有麻子的，基本上都是感染过天花幸存下来的，这种幸存率虽然也不是很低，但得了天花的人不光难看，有的还会影响其他生理机能。
就算是人类彻底消灭天花，也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两人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赵地主热情无比地端来食物跟茶水。
孙思邈看着谢辰，道：“治疗天花不易，想要根治更是难上加难。”
“那老神仙你还……如此相信小子？”谢辰问道。
“我那是相信你？”孙思邈没好气地道：“我是见你是朝廷官员，年纪尚小，害怕你病急乱投医，倒是坑害了你自己的前程不说，还害死了还行，那老道岂不是罪孽深重？跟着你来看看，就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天花之症。”
谢辰哭笑不得地笑了笑，而后道：“那敢问老神仙可知道，牛感染了天花之后，会不会死？”
孙思邈摇了摇头：“倒是不会，牛虽然染了天花也会跟人差不多的没精神，但倒也不会马上死，最后也都是人将牛杀了。”
谢辰笑道：“这就对了！这就因为牛的免疫力比人还要强得多，所以天花病毒没办法直接把它给杀死，在这种免疫过程之中，牛的身体内会产生抗体，这种抗体可以让牛的体内不断产生抵抗细胞来抑制天花病毒的对身体的损害……”
嘶……
李复跟刘元杰一脸错愕地看着谢辰。
这位上官……莫不是吃错了药？
还是看了什么民间杂谈，把脑子给看傻了？
孙思邈抚须的手也愣在原地，他发现……谢辰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一下子读不懂了。
谢辰见几人面色有些茫然，又解释了好半天。
孙思邈对这种医学上的东西还是有很深的理解的，虽然谢辰说的词汇很新，但是解释一下之后，他也大概理解了。
他问道：“按照你的意思，解药就在牛的身体里面？”
谢辰点了点头：“那就是抗体！”
“嗯……”孙思邈面色肃然地沉思道：“如此说来，每一种病进入身体之后，身体都会产生抗体，那要是按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只要扛得住的动物体内，就有抗体？”
谢辰愕然。
没想到孙思邈一下子能够想到这个上面。
他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若是这么说来也没错！”
“你继续说说……”孙思邈显然对这个观念很感兴趣。
谢辰继续道：“那小子举个例子，不知道老神仙发现没有，凡是第一次感染天花活过来的人，基本上这辈子不会再感染天花……”
孙思邈的面色逐渐开始红润跟兴奋起来，他眼神也变得神采奕奕。
谢辰的办法就是接种牛痘，如今村子里感染天花的人他不一定能治好，但是那些还没感染的，他可以预防他们不再感染！若是将这个办法推广起来，那么整个天下的百姓以后都不会感染天花。
孙思邈激动了起来，他多年行医，对这天花早已是深恶痛绝，他一拍桌子：“若是真的，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如此大事，不可莽撞，任何医治之法都需要得到医理辨证！只要辩证之后确实有效，那……”
孙思邈眼神看向了谢辰，道：“若是真的有用，后生，天下人都欠你一个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