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孤勇
少年语气很是坚定,充满压抑的杀意,看着如此状态的少年,白落落眉头微皱,神色间略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道:“你完全不需要如此,只需要静心等待,忍一忍,等过一段时间,不管对方是蜕凡九零还是知命境,我一定可以帮你杀了凶手。”
卢淳平静地望着白落落,轻声道:“白姑娘,我虽然认识你不久,但我知道你说的不是什么假话,你是真的有能力帮我复仇,但圣人言,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可以假借他人之手,但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行的。”
听闻此话,白落落怒骂道:“什么狗屁的圣人君子?圣人还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要面对的可是蜕凡九境,一个你无法对抗逾越的人物。”
蜕凡九境,一堵高不可逾的高墙,坚不可摧。
白落落再次劝说道:“面对这样的人物,真的,真的会死人的!”
卢淳微微一笑道:“我当然知道做这件事会面临着怎样的危险,但白姑娘你也要知道,我不是一个傻子,用性命搏杀的愚蠢行为,我是不会做的,况且,我尚且不知道杀人凶手究竟是谁,更加不会鲁莽行事,我深知一点,鲁莽行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混乱,在复仇前,我需要知道谁是杀人凶手。”
白落落轻声道:“那你要怎么做?”
卢淳道:“回打铁铺一趟,然后去见两个人。”
白落落疑惑道:“见两个人?见谁?”
卢淳道:“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会处理的好,你只需要等我一天的时间,到时自会有论断。”
白落落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但止住了,既然卢淳不要冲动行事,像个莽夫一样去复仇,再等一天又何妨?
卢淳绕过百落落,离开印泥店,径直走向铁匠街。
白落落看着少年孤身一人走在暗巷中,天光倾泻在他的背影上,透露着一腔勇气与热血。
少年不愿意多说,少女便不多问,一路跟随直至回到打铁铺。
在铺子中,卢淳从角落里摸出一块乌漆墨黑的石头。
“斩龙石!”白落落瞪大眼睛,她一脸不可思议,眼中浮现出惊叹、赞美、震惊……诸多情绪,但却眼神纯澈,没有世俗眼中的贪婪。
卢淳轻‘嗯’一声,将斩龙石用黑布袋子装了起来,随后背了起来。
白落落不解道:“你拿斩龙石做什么?”
“见人总要讲一讲礼数。”卢淳叮嘱白落落道:“白姑娘,我知道你想要帮我,但在我回来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安心待在打铁铺就好。”
“可以!”白落落点了点头,她取下悬挂在腰间的红鞘狭刀递给卢淳,道:“我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但这把刀你带着,是我借给你的。”
卢淳微微一笑,将红鞘狭刀推回来,“白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我是去见人。不是去和人打架。”
他颠了颠身后黑布袋子,说道:“带着这个足以。”
白落落道:“你就不能告诉我你接下来的计划?”
卢淳道:“我一个人处理就可以。”
白落落皱眉道:“可是……”
“不用担心,我会安全回来的。”卢淳再次叮嘱道:“在我回来打铁铺前,务必不要离开。”
少年离开打铁铺,独自一人前行。
少女双手环胸,一侧佩剑,一侧悬刀,脸色漠然,“若是你没有安全回来,我会杀了那群人。”
……
红鲤镇是一座小镇,不过五十来户人,外来人来到镇上都是比较扎眼的存在,卢淳很快找到了第一位要见之人的所在地。
来福客栈,二楼。
二楼只有寥寥数人,沈清秋将手中茶盏放下,他的心情并不好,昨夜小巷一场围剿,今日印泥店又一场围剿,两次围剿都是精心设计,但全部无功而返,不仅两次让对方成功逃脱,而且他们还折损了好几位书院同门。
“在天下落魄了十年,人人喊杀喊打的过街老鼠,手持一柄断剑,竟然还能够一直蹦跳!”
沈清秋眸光阴沉如水,手掌猛地用力,茶盏瞬时被捏得粉碎。
青崖书院‘临江仙’一脉中十三位名震天下的先生,其中十二位死在了那人的剑下,更有无数书院弟子身首异处。
作为‘临江仙’一脉中硕果仅存的一位先生,沈清秋心中怒火难消,心中杀意更是炽盛。
奇耻大辱!
此仇不共戴天,不报非君子,即便那人剑术超绝,冠绝一个时代,是人中之龙,他也要势必要杀死那个人,用那个人的血与骨浇灭心中的怒火,祭奠书院同门。
卢淳径直走上二楼,来到沈清秋的面前。
卢淳开门见山,道:“他来找我铸剑了。”
“谁?”
沈清秋眯起促狭双眼,他此刻正处于盛怒下,对于突兀出现在眼前的少年,眼神中难掩杀意。
“画像中的人。”
卢淳将这丝杀意看在眼里,面色却是平静,他独自一人来这里,便自然有他应付的手段。
“是那个人啊。”沈清秋身体后仰,背靠在椅背上,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动作轻柔,悄无声息,他望着少年道:“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卢淳道:“我知道你在找他。”
沈清秋没有说话,生性多疑的他,对卢淳的行为产生了猜疑。
为什么?
这个少年似乎没有告诉我这则情报的理由。
“我想知道为什么。”
沈清秋眉头微挑,眼神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他将心中对少年所有的疑惑掩饰得很好。
卢淳平静道:“因为今日的红鲤镇死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巧与我有关。”
“一个人?”沈清秋眯起双眼,脑海中回忆着两场间隔时间不长的围剿,两场围剿中死了太多人,大多数是青崖书院的,只有一个无关紧要,却又倒霉透顶的人。
印泥店的老妇人!
在青崖书院两次围剿中,这个倒霉透顶的人,被人杀死了,
想通其中涉及的关节后,沈清秋面色得到舒缓,他盯着卢淳,想要将少年的一切看穿。
“她是你什么人?”
沈青叔询问。
“是欧邛的生母。”
卢淳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沈清秋面色有些和缓,心中的疑虑已经消了大半,她询问道:“你答应替人铸剑了?”
卢淳点头,颠了颠身后的黑布袋子,道:“这是我替那人寻找的铸剑材料。”
沈清秋瞥了一眼黑布袋子,轻声道:“少年郎,你知道,如果欺骗我,会有怎样的下场?”
话音方落,叩击桌面的手指加重力道,由慢变快,一次次轻叩桌面,如密集雨点从穹顶掉落。
卢淳心口顿时一颤,莫名其妙的呼吸就困难了起来,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满脸涨红,眼眶泛出血丝。
她赶紧伸出一手,按住心口,心脏剧烈跳动密集苏擂鼓,咚咚咚简直就像是要撞破胸膛。
这样的情况持续约莫四个呼吸,直至青衫儒士的手指不再敲击桌面。
卢淳抓着身旁椅子,爬着坐上去,瘫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他盯着青衫儒士,他知道这是对方以这样的手段对他敲山震虎,以此震慑。
少年眼神充满了炙热,沙哑的笑着,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稳,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眼神熠熠道:“欺骗你,就会被你杀死,我知道。”
整个过程,沈清秋都在盯着卢淳,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少年对于他的惩戒,眼神中没有恨意。
“你不害怕我真的在此杀了你?”
卢淳声音沙哑,道:“我害怕死亡,但我知道你不会下死手。”
沈清秋皱眉,“为何?”
“因为我答应了给那个人铸剑,让我活着比死更有价值。”卢淳轻笑道:“留下我可以引蛇出洞,伺机埋伏。”
沈清秋笑了笑,心中对少年的戒备顿时少了很多,他面色逐渐缓和,“你铸剑需要多久?”
卢淳道:“铸一柄剑需要三天,铸一柄好剑需要十天。”
沈清秋道:“我会等你十天。”
卢淳问道:“我有一个问题。”
沈清秋咧嘴一笑道:“你想知道老妇人是谁杀死的?”
卢淳点了点头。
“是画像中的人杀的。”沈清秋语气平静而又坚定,“你也许想知道画像那人的名字。”
卢淳又点了点头。
“他叫赵七。”
卢淳端起一杯茶,仰头饮尽,没有多余废话,起身便走。
少年离开二楼过后,沈清秋招了招手,身穿黑衣的随从沉默地来到他的身边,低眉垂目,面露尊崇。
“那个少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回沈先生,赵七被我们追杀了这么久,他的剑已经破碎,他迫切需要一柄新剑,那个少年的话,多半是真的。”
“既如此,召集所有人,日夜守在铁匠街第十间打铁铺,一旦发现赵七的踪迹,竭尽全力剿杀他!”
黑衣随从点头,随即离开二楼。
沈清秋抬头,透过窗口,望着红鲤镇的天空,眸子中涌动着怒火,“剑客的手中无剑等若老虎拔了牙,赵七,这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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