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药方
黑裙少女清洌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声音呵斥传出，手持铁锹的卢淳下意识地后退数步。
站定身子后，他的身子略微保持前倾，这样的姿态，保证了卢淳可随时进攻，也可防守。
卢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慌，戒备道：“昨夜丑时，红鲤镇发生了不太平的事，死了好几个人，可是与姑娘有关？”
黑裙少女虚弱一笑道：“我说无关，你信吗？”
卢淳沉默摇头，红鲤镇昨晚发生了不太平的事，而黑裙少女又恰巧浑身鲜血出现在这里，两者之间若是没有丝毫关联，卢淳是无法相信的，他已将黑裙少女当作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你既然已经不相信，那我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黑裙少女瞥了一眼卢淳手中的铁锹，轻声道：“你心中早已有了判断，为什么还不选择动手？”
卢淳看着手中铁锹，手指摩挲着，眸子深邃透露出一抹杀意，但身子却如同扎根，没有多余动作。
黑裙少女咧嘴微笑，面容肃穆盯着少年，同样没有动作。
少年与少女，四目相对，两人之间，气氛凝结，如渊似岳，短兵相接的战斗似乎会在一瞬间爆发。
约莫数个呼吸，卢淳有了动作，他将铁锹丢弃在一旁，轻声道：“我选择相信你。”
黑裙少女一声嗤笑，有些嘲笑道：“你不担心，昨夜镇上发生的不太平事，就是我做的？”
“自然是担心的。”卢淳轻声道：“不过，姑娘若是当真想要杀我，我恐怕也拦不住。”
黑裙少女嘴角噙着微笑，沉默不语。
“若是我猜测不错，姑娘应该是修行者吧。”卢淳平静道：“我心中清楚得很，哪怕你现在重伤，看起来好像要死了，但你依旧有能力杀了我，拥有难以想象手段的修行者，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足够杀死一位凡俗。”
抬头见过头顶星辰的人，纵然是一只蝼蚁，也拥有强横的实力，远非凡俗可以比拟。
黑裙少女笑了笑，并未反驳，确实如少年所说，她确实有手段在重伤之下也能够保全性命的手段，无非使用这等手段过后，她会有很长的一段虚弱期。
昨夜与沈清秋一战，冲破了‘小圣人印’的封锁，她便是用了这等手段，本该趁着身体虚弱下去前，离开那条小巷，不曾想，沈清秋突然发难，导致了她现在的狼狈。
卢淳道：“我想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黑裙少女道：“红鲤镇近来来了很多外乡人，应该是为了一场江湖仇杀而来，那几具尸体是这场江湖仇杀的牺牲品。”
“这场江湖仇杀，你没有参与进去？”
卢淳询问。
“没有。”
黑裙少女回答。
卢淳继续询问道：“那你为何浑身鲜血？”
“我？”黑裙少女自嘲道：“我不过是偶然路过，看见了这场江湖仇杀，而后，与人打了一架，没打赢，和我打架的那个人，是一个强大的人，我侥幸逃了。”
昨夜与青衫儒士交手，若不是动用了一些手段，打碎了那枚悬空的‘小圣人印’，又不与对方过多纠缠，不然，凭借她的实力是断然没有办法活着离开小巷的。
黑裙少女心中一叹，她周游天下，只是为了寻找一柄好剑，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起冲突，昨夜小巷却偶然遭遇一场江湖纷争，她本想躲避，但在她踏进小巷的那一刻，就已经被青衫儒士感知锁定，即便她不与之一战，她也躲避不了。
逃不了，也躲避不了，只能迎战！
如此，方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小巷一战，虽然不致死，但也重创了她，导致了她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才能再度战斗。
卢淳深吸一口气，道：“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
“你要帮我？”黑裙少女回过神，略有些惊讶道：“你可知，我是什么来历？”
“你是什么来历，我确实不清楚，但是……”卢淳伸出食指，倒转指向地面，道：“这间打铁铺是我在红鲤镇置办的宅子，你既然在我的宅子内，而且，你也不是杀人者，那么，我帮你也无妨。”
黑裙少女看着一脸认真的少年，沉默许久，而后，狐疑道：“你值得我相信？”
卢淳道：“我想此刻的你，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黑裙少女再度沉默，她用手支撑着身体，半倚靠在墙根，盯着卢淳许久，道：“昨夜与人小巷一战，被人打了两拳，五脏肺腑气血翻涌，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温养才行，我这里有一张药方，需要你替我去镇上的药铺抓几味补气养元的药材。”
说着，少女从怀中拿出一张纯黑纸张递给了卢淳，卢淳接过后道：“你这是选择相信我了？”
黑裙少女点头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卢淳笑了笑，将目光落在药方上，开始仔细审阅着上面的内容。
黑裙少女继续道：“去药铺抓药的时候务必小心一些，不要过于高调张扬，以免弄得满城风雨。”
卢淳视线从黑色纸张上的内容挪开，望着少女疑惑道：“需要这么谨慎？”
黑裙少女白了他一眼道：“昨夜我在小巷遭遇江湖仇杀，难免不会被人杀人灭口，你拿着药方去药铺抓养气补元的药材，小心一些，总归没有错。”
卢淳咧嘴一笑，挠挠头，“确实是我思虑不周的地方，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黑裙少女再次提醒道：“务必小心再小心，不要让人盯上你，否则这会给你招来祸端。”
卢淳点头道：“相关利害得失我明白的，我这就去抓药。”
少年推门离去，走到铁匠街上的少年似是想到了刚刚在药方上匆匆一瞥的内容，他停下脚步，在纷嘈杂乱的街道上驻足，再次端详起手中药方上的内容，视线落在药方末尾落款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落款之处，以金色小篆书写三个字。
白落落。
原来这就是她的名字，确实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卢淳心中想着，回头望着铁匠街上唯一安静的打铁铺，想着铺子里有一位身上带着一股青草香的少女，脸上浮现笑容，心情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就连步伐也显得欢快而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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