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今天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姜峰恬不知耻的话惊醒金时秉,立刻护犊子似的挡住前者看向琉璃佛像的目光。

“你个小老头干啥,世子的东西咋整的跟你的似的?”

“不得无礼。”

张洞庭发话了,姜峰撇了撇嘴继续和碗里饭菜较劲。

端茶送水的护卫听着名头还算可以,可品级却是最低下的,就算是个洒扫侍女都能指使得了他。

没突破上玄品前,他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名号的,现在混成了个护卫,想想就心酸。

没理会姜峰投来的幽怨目光,张洞庭拿帕子抹了抹嘴呷了口茶漱口。

“最近本世子在养伤,这些琉璃都是手下人做的,微有瑕疵但也尚可,明日拍卖这些便是。”

“今儿晚了,你也不需要去各府递拍卖清单了。”

前一句话金时秉听得喜形于色,后一句话又听得犯了难。

世子身份尊贵可以无视各府上的贵夫人贵女的,然而金源只是个商号,第三品的商籍敢无视贵籍老爷们吗?

见张洞庭说一不二的模样,金时秉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世子没打算换掉金源商号,明日拍卖过后整个京都都知道二者绑在一起了。

届时哪个迁怒金源商号的贵族老爷,也得掂量下世子的分量,金时秉奉承几句后带着一方方木盒离开。

“这个时辰了,金源商号还没动静?”

京都钟家商行内,钟博兴看着天色,询问一旁的钟庆胜。

“回东家,目前还没消息传来,估计明儿压根没什么稀罕物可拍卖,金家也懒得丢这个人了。”

“不可懈怠,拍卖会不过去就不能放下心来。”

“是,东家您说的是,我会派人紧盯着金家。”

“嗯,如果明天拍卖会在即还没消息传来,那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钟庆胜的奉承话立刻奉上,然而此刻两个老狐狸却不知金时秉已秘密见过张洞庭。

次日一大早,街上小童开始吆喝。

“钟家拍卖会今日特拍弄了好些稀罕物,前阵子各侯爵府上的香水也会拍卖,听说还有上好的琉璃盏。”

“嗐,你说的都是昨儿的黄历了,最新消息钟家今天拍卖的不止琉璃盏,据说还有更好的稀世珍宝。”

清晨各府上的婆子都来买菜,你听一耳朵我听一嘴,再凑到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一番,旋即一拍即合回去告诉夫人。

今日休沐,夫人们得知消息去妾室房里把自家老爷拉起来,使出浑身系数要去参加钟家拍卖。

古代女子娱乐项目少,不像男子还有个喝花酒的地方,拍卖盛世自然引得她们心动加行动。

有人以钟家没递清单坏了规矩为由,想躲过破财劫,不想打发了夫人,二三四五六小妾开始轮流来踹门槛。

“都精神着点,别眯着眼瞌睡认不清贵客坏了东家举办的拍卖。”

“是!”

钟家拍卖行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眼力见的小厮引着大人物落座,然而座次问题又引得一阵喧哗。

“本公子什么身份,怎能坐大堂?”

“你们钟家欺辱我等是不是,竟给我们安排大堂的位置?”

“不给爷安排个厢房,信不信爷砸了你们拍卖会?”

金时秉闻声连忙小跑过来,额上已隐隐是细汗。

“各位爷请见谅,这都是张世子的意思,小的……”

“呸,少拿张洞庭来说事,还是说你们金家卖给他张家了?”

洛定北揪住金时秉的衣领,一脸凶厉。

上次宫门前在张洞庭身上吃瘪,被百官好一阵笑话,这口气他还没咽下。

“洛世子,小的只是一介商人,哪敢欺瞒您,真的是张世子……”

“怎么?他是世子,本世子就不是世子了?”

洛定北眼神微眯,手中力道加大,金时秉立刻双颊涨红。

“还是说你这个狗东西,不把本世子当回事,看不起本世子?”

脖颈间的束缚让金时秉愈发的呼吸困难,脸色一片潮红,然而此刻多是看好戏的没人出手,想阻止的也没分量。

“还请洛世子手下留情!”

被小厮叫来的金正先看到这一幕急呼出声,心里埋怨起张洞庭。

京都乃至大梁哪家商号拍卖不是给大人物留着包厢,偏偏张洞庭非得说谁使银子包厢留给谁,这不是砸他们金家的招牌吗?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指挥本世子,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揍?”

刚要行礼的金正神色僵硬了下拱手行了一礼,心下和吃了苍蝇一样,但还得继续装孙子。

若是今儿金时秉出事,或者出了条人命,那么金源商号的名气必会一落千丈,届时钟家也定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草民是金源商号的东家金正先,此事确是张世子安排,草民也只能按吩咐办事,请洛世子高抬贵手,饶恕他言语不敬。”

“他张洞庭能吩咐得动你金源商号,难道本世子指挥不动你们?”

尽管金正先已经将姿态放的很低,依旧难消洛定北的怒意。

说白了他的怒气不是对金源商号,只是对张洞庭,偏偏刚才金时秉上来就说张洞庭踩了他的雷。

“瞧见没,金家还想骑到我们脖子上去,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角落里,钟博兴抄着手看的津津乐道。

“东家高见,前段时间金家实打实的出了风头,如今也是自食恶果。”

“想和钟家斗,他们还不够资格,琉璃盏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只凭一盒劳什子香水可满足不了这些爷的胃口。”

“那是那是,现在高门夫人们对香水赞誉有加,那些没捞着香水的夫人小姐可是牟足了劲,就一盒香水他金正先拍给谁的是?”

钟庆胜马屁拍的钟博兴舒服了,一脸的喟叹。

“怪只怪金正先不识时务,若是归入我钟家何至于此?”

“竟还想着卖座捞钱,金家吃相真是越来越难看咯。”

二人在这看热闹,那边洛定北揪着金正先和金时秉不放,非要教二人给他腾出一间上好的包厢,还不出钱的那种。

就在此时,拍卖会门口一阵喧哗,紧接着黑甲护卫开道,让出一条双人通行的道路来。

“是谁要坏本世子的规矩?”

张洞庭迈步走进来,摇着折扇配上一身青竹衫显得清隽雅致。

“张洞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洛定北望向门口方向,冷哼一声甩开金时秉。

“哪个好大儿再叫本世子名讳?”

“原来是咱们的儒林郎,啊不,你那不值一提的散官闲职也没了吧?”

目光扫视一圈,张洞庭作恍然大悟状,随后方后知后觉想起洛定北北削职的事。

甭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人群中有知道内情的笑出声。

“谁敢笑本世子?”

洛定北脸一红,气急败坏的瞪视周遭。

“你一个被削职的人还管人几时笑,管那么宽你家住海边啊?”

“张洞庭,你敢嘲讽我?”

“啧,你才听出来?”

这下子众人憋不住笑了,他们第一天知道北定侯的儿子竟那般蠢。

“你,你们……”

“别瞎逼逼了,来者我敬你是个客,你要闹事就别怪我当众让人把你叉出去。”

张洞庭笑容敛去,面无表情的盯着洛定北,后者被看的心里发毛,可心底那口憋了大半个月的怨气一直萦绕心头。

凭什么大家都是世子,他要处处忍让张洞庭?

就因为他有个好祖父?!

“张洞庭,你羞辱我在先,今天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哦?”

张洞庭的神色倏地冷下来,从鼻腔里轻哼一声。

“你要怎么不罢休?”

踏!

黑甲护卫不用吩咐整齐划一的塔前一步,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着洛定北,只待张洞庭下令,立刻把他叉出去。

“本世子带来的人都是残兵老将,你挑一个,打赢了本世子免费送你一间上好包厢。”

“若是打输了,别怪本世子着人把你丢出去。”

众人唏嘘,张洞庭是真不讲理啊,他手下护卫都是玄武卫退下来的,个个都是好手。

反观洛定北虽是世子,但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别说打一个,半个他也打不赢。

“我……我刚才其实想说的是想找他们买个厢房。”

洛定北的认怂让众人发出嘘声,还以为多硬气,原来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这下子众人对洛定北的认知又多了一层,蠢且怂!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洛世子要消费了吗?”

“是,草民这就把牌子拿出来供洛世子挑选。”

张洞庭的及时出现让金正先松了口气,也忘了刚才的埋怨。

可到了拿牌选厢房的时候,张洞庭又凑过来了。

“以洛世子的身份,必然会选最贵的厢房吧?不然其他厢房怎能体现出你尊贵的身份?”

“呃……”

洛定北要去末尾拿最便宜厢房的手顿住,打了个旋带着微微颤抖抓住了天字一号房的玉牌。

“洛世子大气,豪掷千金选中最佳厢房,让我们鼓掌恭喜他。”

掌声啪啪啪很激烈,恭喜算不上,嘲讽多的是。

花一千金就为选个好点的厢房,那天字二号就在一号房隔壁,还少花百金,洛定北真是钱多烧的。

也让众人见识到张洞庭的小心眼,他放过洛定北,可不代表会放过洛定北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