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这样的蠢下属不多见了
马贩子围作一团高高兴兴的安慰着马斯,可宽慰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就是一批马吗,不就是有几匹大宛马吗,马斯你也别寻死觅活的死的又不是你媳妇。”
“说啥呢,人家马还没死呢,最多就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拉肚子而已,马斯你赶紧广招大梁马医,只要钱到位,你妈都能救回来。”
张洞庭站在人群外围讶异的瞟了一眼许芮,果然最毒妇人心啊,他只想让许芮给马斯的大宛马吃点好的,没想到她直接把这批马全干废了。
不过这样一来……
便宜的是他啊!
大宛马是马,普通马也是马,不能用有色眼光看待它们。
“世子爷来了,哎呦呵有好戏看咯。”
人群里一声呐喊,张洞庭闪亮登场,众人乐了,马斯慌了。
“世子爷,我的马不知道什么情况出了点小问题,求您多宽限几天,我一定把马儿照顾好妥帖的送入您府上。”
“可是……”
张洞庭皱眉,很是不悦。
“本世子现在就想牵马回府,你要是一直治不好,是不是还得让本世子一直等着?”
“不不,不会,世子爷您给我三天时间……”
“算了,三天太久,本世子再寻其他马户吧。”
众人闻言眼睛大亮,纷纷上前毛遂自荐,把自家马儿夸的天花乱坠,顺便踩马斯一脚。
马斯怒急,他这批马花了半数家当,数量之多可是等着出手了稳坐马牌头首,偏偏关键时候所有马全部出问题,不是在场的马贩子搞的鬼还能是谁?
毕竟昨天听得他的马匹运输到了哪,这些人可都听见了。
至于张洞庭他压根没怀疑,堂堂世子要什么珍惜古玩良驹都有,不可能为了一匹马给自己下绊子。
“混账,一定是你们嫉妒我要当马牌头首才下此毒计,二来还能做成世子爷的生意,你们真是好算计,我不会就此罢休!”
“世子爷!一天!请您给我一天时间,我马斯虽是个马贩子,但早年也有些许马医经验,定能治好这批马将大宛马送入您府中。”
张洞庭闻言不语,众人期盼的看着,马斯忐忑的等着。
“行吧,看你可怜就给你一天时间,谁让本世子是个正人君子呢!”
“多谢世子爷!”
马斯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心里大石落了一半,就算他的治马经验不足,还能请马医来看。
十万两金,他赚定了,谁也别想抢!
众人或垂头丧气或嘁了一声散了,没撬动墙角也就没好戏看了,至于张洞庭那句正人君子听听就得了。
如果明日此时马斯不能按时交马,那时候看他能不能承受得住世子爷的怒火,届时才是举杯相庆时。
“世子,您为何不直接以马斯毁约为由低价直接收了他那些马?”
回府后,想了一路的许芮想不通索性问出声。
“我知道我知道,世子爷说他是正人君子,那便要有君子之风。”
“君子?狗都不当!”
张洞庭狠狠鄙视童六一眼,真不知道那位还没见面的亲爷爷是怎么识别一个人是否机灵的。
就童六这样的,机灵它爹挖坑,机灵它妈哭瞎,机灵死了吧?
“今日本世子再给你们上一课,不论身处庙堂还是江湖,宁做真小人莫做真君子,伪君子看情况做。”
“为什么啊,不都说君子风仪****,小人行事戚戚吗?”
“那我问你,朝中是否有奸臣?”
“自然是有,那些诋毁国公府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好,我再问你,那他们怎么还没死?”
童六怔了一下,旋即合上嘴巴蹙眉沉思,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许芮眸中光彩连连,甚是惊讶的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张洞庭,随即垂下目光。
总体来说一通歪理,但仔细深想又觉这才是为人处世之道,颠覆了她二十多年的认知。
原来除了正邪之分,人还可以走出第三条路?!
看着二人陷入思考,张洞庭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往校武场走去。
“条条大路通罗马,哪有什么既定的命运,人生不过是看你想做什么,又为之能付出几分罢了。”
“当然,庞大的资本能压垮茁壮成长的芽苗,所以能否鱼跃龙门也不单单是有心即成,还得用脑子。”
说到这张洞庭脚步一顿,旋即自嘲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上辈子在资本圈里摸滚打爬,用心用脑用二十分力才成功出圈,又用十数年成就金融帝国,可回头看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获得。
当时年少热血不甘寂寂无名敢拼敢打,想成就巅峰,想成为人上人,想受万人敬仰无数人膜拜,然而那又如何?
名利金钱生不带来死带不走,孑然一身来,孤单一人走。
“如今一切重来,不变的仍然是压在头顶的资本啊!”
烈日下,校武场浑汗如雨,许芮和童六连着上台和张洞庭切磋,因着张洞庭没有丝毫底子,二人只出简单招式,饶是如此一下午过去也是让张洞庭身上伤痕累累。
“您贵为世子,又何必如此拼命?”
“正因为是世子,所以才更要努力……”
闻言,许芮眉头一蹙,手上稍稍使劲摁了下去。
“哎哟哟许芮你手劲小点,说好的温柔如水呢?”
“抱歉世子,我是粗人没有温柔,让您失望了。”
嘴上这么说着,许芮手上劲缓了下去,心情还是不快。
大梁货币贬值,寻常百姓为了过日子每天睁眼就是愁去哪里弄钱,张洞庭已经很富有还那么努力赚钱,老百姓还活不活?
为了大宛马让自己去给马斯的那批马下毒,就为了低价收购,这个黑心肝的世子难道为了一己之私真的不管他人死活?
一想到还是自己下的手,许芮越想心里越气,手上劲不知觉又加大了几分。
“哎呦停!”
张洞庭赶忙往榻里面一滚,盘膝坐起来。
“剩下的我自己能够着了,不用你了,你去隔壁叫劳动力过来干活,现在立刻,不来就不给她讲故事了。”
“是,属下遵命。”
许芮敷衍的一拱手,转身快步离开去叫穆夕悦过来。
入秋的晚霞铺满天边,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天黑,穆夕悦晚膳还没用便被强硬的提溜过来。
“张洞庭你无耻,我晚膳还没用,要是被……”
“啊!!”
气冲冲闯进去的穆夕悦,羞答答的尖叫跑出来,脸和蒸气茶壶一样直冒红光。
太无耻了!
张洞庭竟然敞开衣襟等着自己,他想干什么?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占你便宜,真相却是你把我看光了。”
“张洞庭你混旦,明明……明明是……”
“明明是你急不可耐想占我便宜?”
“你你你……”
两个回合下来穆夕悦完败,她紧闭着小嘴一言不发,说什么都是错的索性不说,心里却是将张洞庭骂了个底朝天。
当然以她的知识储备量,也就些无耻混旦混账不知羞的话,如果换做张洞庭分分钟把对方族谱照顾一圈。
“我我我……赶紧进来干活,我脑袋没好利索,你就等着给我干活干一辈子吧!”
“你……臭不要脸的算你狠!”
穆夕悦小声嘀咕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进书房,还是半闭着眼睛,生怕再看到辣眼睛的一幕。
许芮抱着剑倚靠在门框上低哼了一声,就知道欺负女人,等许家大仇得报她就远走高飞,才不要被这家伙困在身边十年。
照例记账本讲故事,随后去校武场加练,虽然只有两天,但外界的人却是道声稀奇。
“世子竟然不去红楼了,赌坊也不去了,真真是稀罕事。”
“嗐,你要是那方面不行还被传出去丢了老脸,你也不想出门。”
“屁咧,明明是世子喜欢兔儿爷,红楼的姑娘不爱看了,啧啧啧红罗帐哪有白斩鸡够味。”
“我靠!仁兄!知音啊!”
外界谣言满天飞,传的越演越烈,张洞庭浑然不觉,即便知道也不在乎。
污名在外有利自保,继续传,使劲传,传他喜欢某某某的小妾都无所谓。
翌日晌午,张洞庭拄着腰来到西市,又被看到这一幕的人交头接耳的传了出去,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张洞庭金屋藏男娇。
胡子拉碴的马斯得知消息,出门噗通一声给张洞庭跪了,声音泣苦。
“世子爷恕罪,这批马得了不治之症,小的无能爽约,还请世子爷饶恕。”
“唉,本想买匹好马,看来天不遂我愿啊!”
张洞庭一通演,什么出身武将世家,自小爷爷如何教导,长大了要当个英武不凡的将军,骑着战马如何威风,真是听着恍惚,闻着惊悚。
要说老国公英武不凡威风凛凛,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绝对竖大拇指。
张洞庭?
还是算了。
“你这批马是废了,但本世子与你有缘,愿意买下这批马,也好挽回你一些损失。”
“啊?”
马斯愣了,吃瓜群众也愣了,童六也愣住了。
钱多不是罪,可撒钱也不能这么撒啊!
“世子爷,就算这批病马能借着您出手,可现在各地不太平,风险太大了不划算啊!”
童六急的脸色通红,而许芮为他默哀一秒钟。
被自家主子耍的团团转还忠心为主子考虑,这样的蠢下属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