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缓和的希冀

当年若不是母亲是个只知道依附男人的女人,兴许,我和妹妹的命运不至于如此。

这小半辈子,我已经足够失败的了,决不能才刚刚重拾几分尊严,就步上母亲的后尘,既然活下来了,妹妹就是我唯一的希望,不管她现在愿不愿意认我,我也决不能再碌碌终生。

言讫,不顾秦晓晓的阻拦,我踉跄着下了床。

该死。

不得不说,那些浑蛋下手真重,这一刻,让我就此独自离开医院,光是回家都是个难题。

“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因为当年的误会,这些年,你心中已经喜欢上了其他女人?”

我正为举步艰难为难,身后继而响起秦晓晓的声音。

我一怔,并未回头。

秦晓晓抢先一步迈到我的面前阻拦,无不真心地看着我道:“是为了那个叫易雪的女人?”

“易雪?”我喃喃地重复着她口中吐露的名字。

“你还打算隐瞒吗?我已经知道你被夜总会开除了,华城第一富少的佳人美眷,华城第一美人易雪,我说的不对吗?”秦晓晓继续说下去,神色尽在崩溃边缘。

这是我看到的,但我实在不敢想,这是为了我?

只因为她理解中的另一个女人,这是在吃醋?

不对。

哪怕当年是误会,可秦晓晓也是富家出生,还是校花,各方面的条件属于由衷的让人羡慕的地步,怎么可能对我一个家徒四壁,名声杂烂的平庸之辈当真如此上心?

“顾枫,其实你没那么恨我,因为,你本也没你所说的那么爱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再听秦晓晓的声音响起,神色尽显失落。

“等等。”我蹙了蹙眉,狐疑道:“你是说,今天夜总会来的那个女人,她叫易雪?”

此时此刻,我无法将重心放在其他情绪上,立即捕捉住这个信息。

华城第一美人我不感兴趣,但今日我所见之人,分明就是我妹妹顾雪,她的容颜,眼神,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现在怎么说是我认错了人?

“没错。”眼眶微红,秦晓晓泪帘低垂,她淡然道:“华城富少即将与京都三大家族之一的易家大小姐喜结连理,在整个华城早已经不是秘密。”

“事实你也看到了。”

她敛了敛神色,深呼吸一口,继续道:“顾枫,其实我已经不奢求什么了,不过眼前既然已经进了医院,我只希望,你能听我一次,以自身身体为重,一切都等你好了之后再说。”

不对……

她的后话我实在顾不上,当前大脑所接受到的信息太多。

当年的罪孽,那是我欠妹妹的,若我连她还能认错,可真是罪该万死。

可顾雪现在成了易雪,还是京都三大世家之一的易家大小姐,这一切的一切,如何叫我尽信?

华城是最多算得上二线城市,当然,对于我们这些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大城市了。

那什么华城富少叶柏新,人家能在这里地位非凡,那便是个人物。

虽然上流社会我不懂,但常年来陪伴我消遣以打发时间的小说当中没少提及,京都,华国国都,能跻身京都三大世家,可见易家的金钱权势,以及在整个华国的地位和影响力。

难道说,当年妹妹在被我无情地赶走之后,命运的齿轮大有改变,遇到了易家人?

不不不,这对不上。

哪怕易家人再好心,最多给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偌大个京都世家,怎可能让一个小野丫头成了易家大小姐。

是了!

思虑及此,我这才忽然想起来。

妹妹原不是母亲亲生的,难道说,她原本当真就是出生京都家大业大的易家千金?

由于某种原因,当年流落被我的父母收养,当我将她赶出村之后,机缘巧合地成全了妹妹该有的命运,回归到了家族当中?

相比前者,显然,这样的推论更容易令我折服。

我不禁地笑起来。

真若如此,当年我那无能的行径,也算是冥冥中成全了她,不都是罪孽了。

“你笑什么?”

“顾枫,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结识易家大小姐,或是心中有什么盘算,我麻烦你清醒一点,就此打住,这次险些连小命都丢了还不够吗?你跟她才真正是云泥之别,并且她已经即将与叶少订婚了。”

少时,见我的神色,秦晓晓担忧地开口,字字正心的提醒着我。

我道:“不够,当然不够。”

“我们好不容易再见面,既然我没死,哪儿还有轻言放弃之说,我一定要让她认我。”

“认你?”秦晓晓狐疑着重复我的话。

还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只以为我是病严重了,说胡话呢。

没等她开口,我继续道:“当年在学校你见过的,她就是我那痴痴傻傻的妹妹顾雪。”

“什么?”

与我刚见到顾雪的时候一样,秦晓晓大吃一惊,“你,你说易家大小姐是你的妹妹顾雪?”

我点了点头,缓缓在病**坐下,将我最不愿意回忆,可这么多年来却怎么也忘不掉的前尘往事向秦晓晓诉说了一遍。

真相听得她震惊又感慨,她喃喃道:“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如何不配为人父母的父母。”

我苦涩一笑。

对于他们,我最不愿意提及。

可如今见到妹妹,我算是释怀了。

我早已与养父和母亲决裂,那个家,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去,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自然只有我愧对的妹妹。

“你那么做没错,虽然对顾雪心狠,怎么也比她被卖了强,我相信,她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原谅你,并且跟你相认的。”

手背上一股暖意袭来,秦晓晓的玉指覆盖握着我的手冲我安抚着开口。

“谈何容易。”我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在一定恨极了我。”

我不怪她,也没有资格怪她,毕竟,那个时候,我是她活着唯一的寄托,可我却在她那般信任我的时候,狠狠地将她一脚踢开了。

现在想想,秦晓晓所说的没错,我考虑的没错,但我却没去想过,那么大点儿的姑娘独自流浪在外,靠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