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阴蛇咒

我一骨碌爬起来,惊讶道,“你要做什么法事?”

古爷笑笑,表情依然很奇怪,朝我晃了晃刚从那个中年人脑袋上揪下的那撮毛发。

我立刻反应过来了,敢情古爷让我去拔那个中年人的头发,是为了给他下咒。

我顿时紧张起来,“你为什么要给他下咒,他怎么得罪你了?”

古爷似笑非笑,说陈建彪并没有得罪我,但他得罪了别人,那个被陈建彪欺负的人畏惧他的权势,不敢亲自找他报仇,所以拜托我来代劳。

我恍然大悟,回想刚才进入学校的时候,中年人那副凶巴巴的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估计是干过什么亏心事,才被人惦记上了吧。

我忽然变得很好奇,眼巴巴地瞧向古爷,表示自己要留下来,亲眼见识一下他是怎么给人下咒的,顺便长长见识。

古爷也不勉强我,点头说,“你留下来可以,但必须在我作法的时候保持安静,不能打扰到我,知道了吗?”

我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不会。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天刚黑,古爷就开始布置法坛了。

和正统道家的人作法时不一样,古爷学的是黎巫经咒,一种比较偏门的阴法,制作的法坛比较简单,也不拜三清,只是找来一块黄布,把黄布放平,缓缓铺在地板上,随后点上油灯,摆上一些黑色的碟子,上面放置着很多生鲜的牛羊内脏。

我感觉古爷作法的步骤,和之前在电视上看过的不一样,就好奇凑上去问道,“爷,我以前经常看电影,感觉那些茅山道士作法的场面都老威风了,怎么到了您这儿就这么简单?还搞来这些牛羊内脏,把法坛弄得血淋淋的。”

古爷瞪我一眼,没好气地摇头说,

“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存在很多派别,我们这一行叫黎巫,源自上古时期的九黎一脉,供奉的也不是道家三清,而是曾经的九黎共主,蚩尤大神。”

我似懂非懂,又问他,“那黎巫又是什么?”

古爷被我搞得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黎巫也可以称作灵媒,说到底是一种专门和阴灵打交道的行业,发源自上古时期的巫蛊之术,古时候巫蛊不分家,一直持续到东汉时期,才分化出了黎巫和蛊师这两种行业。”

我一脸震惊,“东汉时期之前就有黎巫了,想不到这一行存在的时间这么长。”

古爷笑了笑,满脸的得意之色,“那可不,黎巫是一种古老的传承法门,比中原道教的历史要长得多,只是东汉年间发生了一场巫蛊之祸,导致这一脉的修行者不受当权者待见,遭到了严厉的打压,所以才会逐渐沉寂下来,到了21世纪,懂得黎巫经咒的人已经很少了……”

话说到这儿,古爷又换上了一脸唏嘘之色,

“从东汉时期开始,中原地区逐渐被道教掌握,曾经横行一时的巫蛊之术则屡遭打压,渐渐变得不入流,成为了术道界的‘下九流’,但说起传承,我们可一点不弱于道家,甚至拥有着比佛道两家更悠久的传承历史,只是一直不受正统道门待见,最终流传到东南亚那边,衍生出了很多降头分支。”

我惊讶不已,“这么说,东南亚那边的降头术,其实也是起源自巫蛊之术了?”

古爷挑了下眉毛,说当然。

所谓降头,不过是巫蛊之术流传到东南亚之后,再糅合当地的小乘佛法和一些黑法经咒创造出来的,

“说起传承,咱们黎巫一脉可以说是东南亚那帮降头师的祖宗……好了,闲话就不要说了,等你以后修炼出了名堂,自然会掌握这段历史。”

讲完,古爷就打开了一个抽屉,从抽屉里面掏出两个黑色的小瓶子。

左边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一些泛黄的**,右边的瓶子则盛满了黑色的血液,瓶子表面还绘满了各种弯曲的红色符咒,看起来怪渗人的。

我好奇道,“爷,这东西又是什么?”

古爷一脸的不耐烦,没好气道,“黄色的瓶子里装的是尸油,黑色瓶子里撞得是乌鸦血。”

啥?

我立刻吓得一哆嗦,颤着音问他拿这种东西干嘛?

古爷面无表情地说,“黎巫下咒的时候,需要借助阴料的辅佐,才能增强法咒威力,尸油是用来沟通阴灵的,用尸油作为施法的媒介,可以借来一部分鬼神之力。”

至于乌鸦血,则是用来献祭阴灵的贡品,因为乌鸦是游走于阴阳两界的生物,血液也是至寒至阴,特别遭阴灵喜欢。

我不说话了,狠狠咽了口唾沫。

没想到黎巫下咒还有这么多讲究,玩得都是些邪门东西,也难怪不容易被大众接受,会受到正统道门的排挤。

古爷却没有心情跟我掰扯这些,很快将献祭用的乌鸦血洒在盘子里,随后取出了另一块黄布,轻轻摆放在法坛中间。

我定睛一看,发现黄布上面画着一幅格外诡异的图案,是一个人被绑在木桩上,浑身爬满小蛇,承受万蛇撕咬的恐怖画面。

接着古爷又取出几根稻草,利用稻草扎成一个小人,再把从中年人身上搞来的头发缠在小人身上,用一根红线固定起来,又打开装尸油的小瓶子,滴了两滴尸油在替身小人身上。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古爷便盘腿坐在地板上,先是屏息凝神,自顾自打坐,等到心情完全放空后,就摸出几截白色的蜡烛点燃。

我认识这些蜡烛,应该就是他上次用过的“尸蜡”,同样是利用死人身上的油脂炼成的,属于阴料当中的一种,可以辅佐黎巫作法下咒。

白色的尸蜡刚被点燃,立刻燃起了绿油油的火苗,火苗攒动,映照在古爷那张阴沉古板的脸上,呈现出格外的阴森感。

这些尸蜡散发着一种很古怪的霉晦味道,和殡仪馆焚烧尸体的炉子一个味儿,不仅呛人,而且容易让人联想起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幽蓝色火苗逐渐上涌,把屋子映照得阴森诡暗,随着烛火光线的闪烁,古爷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默默将双手合十放在一起,开始诵念起了经咒。

火光昏暗,古爷念咒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着,起初还很正常,可渐渐的,屋子里居然刮起了一股阴冷的怪风,风吹烛火,散发出更加阴冷的光线,折射在古爷满是褶子老肉的脸上,显得格外森怖!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自己小腹下那股邪气开始躁动,肚子上阴法刺符似乎受到了古爷的念力影响,释放出一种很冰冷的气息。

我如坠冰窟,身体下意识打起了摆子,同时脑袋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眩晕感,好像是那股邪气又要发作了一样。

古爷感受到了我的异样,停止念咒说,“你小腹下面的邪气,很容易受到阴法的共鸣,如果感觉不舒服就离我远一点,退到屋子外面去。”

虽然脑子晕乎乎的,让我感到难受,但我还是坚持摇头,表示不用了。

要彻底压制体内的邪气,我就必须学会黎巫经咒,如果连这点不适感都克服不了,还谈什么学本事?

古爷难得笑了笑,闭上眼继续诵念经咒,很快又做出了更加惊人的举动。

他念咒持续到一半,忽然猛地睁开眼,把手快速伸进蛇皮口袋,并取出了我昨天抓到的坟鳝。

正当我思考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古爷已经掏出一把黑色小刀,手起刀落,狠狠钉在了坟鳝的七寸上。

“嘶嘶……”

小蛇吃痛,立刻疯狂地挣扎摆动起来,将身体扭成一股麻花,疯狂缠绕在古爷手臂上。

可古爷熟视无睹,反倒将蛇血挤出来,滴在了那个替身小人上面,更加快速地诵念经咒。

我感觉脑子胀胀的,古爷念咒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让我大脑眩晕,太阳穴也不自觉地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挣扎的小蛇也扭曲得越来越厉害,蛇身上面涌出更多鲜血,全都滴落在那个替身小人身上。

真正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被蛇血沾到的地方,开始冒起了阵阵浓烟,随着一阵“滋滋”的腐蚀声,稻草扎成的小人居然冒出了黑色的泡泡,每一个泡泡炸裂,里面都会涌出大量黑色的浓烟。

小人的四肢也开始**,好像活过来似的,扭曲成各种造型。

几分钟后,上面忽然窜起了一股幽蓝色的火苗,诡异地包裹住整个替身稻草人,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小人已经烧成了灰烬,连同中年人陈德彪的那撮头发,也被彻底烧成了一团灰烬。

古爷也终于停止施咒,一脸阴邪地看向地上的灰烬,怪笑道,

“我已经给他种上了阴蛇咒,接下来那家伙可要倒大霉了。”

我有点不信,小心翼翼地靠近古爷,看向地上的那团灰烬,迟疑道,“就凭你隔空念几句咒语,那家伙就要倒霉?我怎么就不信呢。”

“不信是吧?”

古爷扬起眉毛,露出一张阴邪怪笑的脸,随后缓缓站起身来,打开房间大门,示意我跟上。

在古爷的带领下,我加快脚步,重新返回了白天那个小镇,来到镇尾的一栋小洋楼外面。

古爷指着小洋楼的一扇窗户说,“这里就是陈德彪的住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但我要提醒你一点,你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可能会比较刺激,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不就是被下了咒吗,能有啥?

我不以为意,大步朝窗户走出,定睛朝里面看去。

随后映入眼帘的画面成为了我这辈子挥散不去的噩梦,至今回想起来还让我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