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从现在起,聂青全凭殿下差遣
汴京东门外二里地。
一片射场被临时搭建。
君子饮的射艺,便在此进行。
当然了。
射艺只是其一,还有其他武人的比斗。
君子饮,是俞朝的盛会。
也是众多文人武人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重要途径之一。
天子重视君子饮。
凡是能得前三甲,便有机会入朝为官,或参军建功。
郭记就是最好的例子之一。
只是。
俞朝文人虽多,但武人更多。
武人在这里,没有什么地位。
甚至是连商贾都不如。
故此。
这君子饮的射场,便成为了众多武人举荐自己的唯一途径了。
射场外。
乾元目光扫视。
上官雅轻叹摇头:“你也想得太天真了,来这里参加君子饮的武人大多是有背景的,他们只需要崭露头角,便会有人借机举荐,那郭记便是如此!”
说话间。
乾元的目光已然落在了射场外的阳棚下。
一人身着布衣,戴草帽,双手剑抱着一柄长剑。
手臂上,绑着黑色布条。
那是新丧。
上官雅见乾元目光眺望,跟着看去。
“聂青?”
上官雅失声。
乾元急忙追问:“那人什么来头?”
“聂青,陇西人士,祖上封过侯,是名门望族,乾历元年,辽史之乱,陇西聂氏牵扯其中,因此被剥夺爵位,贬为庶民,族中成年者,悉数被斩。”
“之后,聂氏家道中落,寒门再难出贵子,这聂青算是近年来难得的剑术天才。”
“他自幼与妹妹相依为命,对剑情有独钟,六岁练剑,剑一上手就人剑合一,十岁悟出夺命十三剑,于陇西境内再无敌手。”
“十五岁负剑登剑阁挑战剑神而败,此后再无音讯,却也因此一战成名。”
“可却因聂氏是辽史之乱的罪人之后,无任何一方权贵敢招揽他。”
听完上官雅的介绍,乾元多这个聂青是愈发的感兴趣了。
上官雅似乎看出了乾元的心思,不禁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要招揽聂青吧?”
“自然!”
乾元点点头。
现在的他,身边可用之人几乎没有。
这样的情况,他如何跟几位皇兄争储?
上官雅摇头:“算了吧!聂氏是罪人之后,当年的辽史之乱,陇西聂氏站错了队,这件事情纵使过去很多年,却也没有人敢招揽聂氏的。”
乾元却不管那么多:“我是戴罪皇子,他是罪人之后,正好!”
“可我听说那聂青脾性怪异,不善与人交谈,你要如何招揽?”
“雅姐,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便可让他心甘情愿地做的我扈从。”
话落。
乾元不顾上官雅的劝阻,直接朝着聂青走去。
阳棚下。
乾元止步于聂青身旁。
他开门见山:“聂青,我想让你做我的扈从。”
“足下何人?”
聂青微微扼首,目光掠过乾元。
乾元直接表明身份:“当朝六皇子元!”
聂青闻言,不由一顿。
世人皆知。
六皇子元文武不修,贪赌恶劳,是个十足的废人。
谁都不愿与之有所往来。
聂青出生寒门,祖上又是辽史之乱的罪人。
他想要追随皇族巨臣,未来才有机会摆脱罪人之后的名头。
重振陇西聂氏门楣!
奈何自己成名已久,却无一人敢抛出橄榄枝。
他本欲放弃。
可前日相依为命的妹妹因病离世,临前妹妹夙愿便是希望他重振聂氏威名。
故此,聂青才来了君子饮的射场。
聂青收回在乾元身上的目光:“请给在下一个理由。”
聂青这类人。
乾元在了解不过了。
来到俞朝之前,他是一名二十一世纪的雇佣兵。
非常希望得到别人的赏识,这一点乾元跟聂青很相似。
“我能让你重现聂氏往日荣耀,让你聂青的剑,成为天下皆敬的存在。”
乾元言之凿凿。
来日他若黄袍加身,这些都不是难事。
“六殿下不过是戴罪皇子,一年前更是被逐出了汴京,您拿什么让我聂氏重现往日荣耀?若是在下猜得不错,殿下现在应当是自身难保吧!”
“试问,您这样的东家,在下怎敢追随?”
聂青说的没错。
但乾元却是不慌:“除了我,没有人敢招揽你。”
乾元所言非虚。
聂青年少成名。
却无任何人招揽。
这些年,他甚至是受尽了冷嘲热讽。
若是先前能够得到他人赏识,自己妹妹的病也不会愈发严重,最后天人两隔。
乾元见聂青不为所动,便将先前找上官雅要来的那一百两银子扔了过去。
“这些钱给你置办你妹妹的后事,一百两,足以为她修建陵墓,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考虑一下,想好了,便来我府上寻我!”
乾元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聂青脸色一变。
心中似乎有了动容。
上官雅同样有些诧异。
这小子,心思什么时候这么缜密了。
他是怎么知道,聂青的妹妹刚刚离世?
而且还学会了攻心之策。
“六殿下且慢!”
聂青凝神注视乾元。
外界都说乾元不思进取,可刚才那话,却又与传言恰恰相反。
乾元回头:“还有什么事?”
聂青心中思索。
而后说道:“六皇子殿下想让在下做您的扈从也不是不可,只是在下所求,是重振陇西聂氏,我又该如何信你?”
乾元知道,机会来了。
“你觉得我文武不修,不思进取,是个废物?”
“你还觉得我被驱逐汴京,得不到天子重用,不久便会死于其它皇子之手?”
“你更绝对,我一无是处,跟了我,不会有未来?对么?”
聂青没有说话。
等于是默认了乾元所说。
乾元轻笑,这些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缓缓摇头,目光朝着射场内望去。
跟着就锁定在了射场内一名正在拉弓射箭的男子身上。
“严从!”
乾元轻唤。
一旁候了许久的严从立马上前:“六殿下有何吩咐?”
乾元直接道:“射场内,谁是冠首?”
严从连忙指了指那拉弓的男子:“北莽苏氏,神射苏百里!”
“哦?取弓箭来!”
众人不解。
但也并未出言询问,只是静静的看着乾元要做何事。
很快。
严从便差人取来了一副上等的强弓。
乾元拿在手上,尝试了一番。
“六皇子殿下,下官该死,此弓强六石,您把玩的话应是重了些,我这就去取轻一些的弓来!”
严从话音刚落。
就见乾元握弓取箭,张臂拉弦。
“咻!”
下一刻。
箭矢飞射而出。
射场内。
神射苏百里正欲收弓,等候五皇子乾庆来召,而后入宫讨封。
却感觉身后一阵寒芒掠过。
“谁!”
苏百里惊呼转身。
未曾看清楚远处的乾元等人。
便见一支箭矢急速飞射而来。
“嗤!”
箭矢破空。
强大的力量,直接贯穿了苏百里的头颅。
扑通一声。
苏百里的身体无力的倒了下去。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而后一黑,没了意识。
射场内外。
众人皆惊。
神射苏百里是公认的射艺冠首。
而不过眨眼间。
他便被人贯穿了头颅。
虽说射场内会有比斗,死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但如此能人,说没就没了?
严从瞪大着双眼。
那可是六石的硬弓呀!
就算是弓箭营的将士,也不一定能够拉得开。
可眼前的六皇子,从拉弓到射箭,一气呵成。
直接穿了射艺冠首苏百里。
这是何等的威风!
同样惊讶的。
还有一旁的上官雅。
乾元是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拉弓?不可能。
往日他最多就是拉姑娘小手而已,怎么可能会拉弓?
众人还处于惊讶之中。
聂青却是双手一拱。
单膝跪在了乾元的跟前:“从现在起,聂青全凭殿下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