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撞鬼了
一时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偶尔听到我爸烧纸钱的嗤嗤声。
过了好一阵,我感觉拿纸条的手忽然被烫了一下,就下意识地一甩,一团火焰被我甩在地上。
我这才发现,原本好好拿在手里的纸条,竟在我手中突然着了火。
那团被我甩到地上的火焰,已经将纸条烧成一撮灰。
我莫名地看了杨先生和大伯一眼,问,哪个点的纸条?点之前跟我讲一声嘛,差点烧到我。
杨先生和大伯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慌里慌张接连摇头否认。
我看他们手里确实没有点火的工具,不像说谎。
难不成是纸条自己烧起来的?
可是,没有足够温度的情况下,一张纸条要自燃,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我心里还是有所怀疑。
但是这院子里,白天来陪灵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我爸始终跪在供桌前给爷爷烧纸钱,与我们相隔五六米的距离,不可能他跑过来把纸条点着了却不被发现,毕竟有三双眼睛在这里摆着。
这样一分析,我只能得出一个让我吃惊的结论,纸条是自燃。
只是,纸条在大伯手里不燃,在杨先生手里不燃,怎么到我手里就突然着了火?
在我想破脑壳也没想出所以然的时候,杨先生突然讲,今天晚上这里可能不太平,一哈给长明灯多添些灯油,今天晚上都去我家里住,天亮了赶紧喊人来把丰民伯抬出去埋老。
听到这话,大伯脸一下子就黑了,语气生硬地跟杨先生讲,灵堂里躺的是我家老子,要是人都走老,哪个给他守灵?你要是怕你赶紧走,我不会去你家。
我理解大伯的心情,毕竟是自己的爹,现在人都死了,要是因为麻三姑家里人给的纸条就吓得灵都不守了,那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我也跟杨先生讲,杨大叔,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你们就是心里作用。都不要乱想老,我今天晚上要给爷爷守灵,让大伯和我爸休息一哈,就不去你家老。
杨先生一脸凝重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去劝大伯,有材哥,小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丰年伯是横死,本身怨气就重,现在小沐又违背咯他的遗愿,难道你想看到丰年伯爬起来老?
杨先生的话就像点着了一根引线,大伯一下就炸了,黑着脸大骂,你个小厮儿,再乱嚼舌根,老子把你的舌头给你拔老。
我完全没料到大伯会突然翻脸,杨先生的话让我感觉他好像知道不少事情,就想开口问一下,把我这些年心里的疑惑解开。
现在两人突然一副要干仗的架势,我只能把想问的事情放到一边,赶紧隔在两人中间讲,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咯,囊个搞得跟小娃娃一样嘛,都不要生气老。
我爸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插嘴讲,莫要吵老,一哈把爹吵起来,抽不死你们两个龟儿。
结果,他话刚讲完,大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说,喊你乱讲,不晓得好的不灵,坏的灵吗?一哈爹爬起来先抽你。
大伯的话音未落,杨先生突然问我爸,有缘,你是不是把纸钱抬到灵堂后面去烧咯?
我爸一脸懵逼地回了一句,没有。
然后,我转过身,看到灵堂后面忽闪忽闪的,确实像一阵火光,只是被白帘挡着,看不清是什么在燃烧。
难不成是爷爷的棺材着火了?
我心里一惊,也不管杨先生和大伯会不会继续吵,直接朝灵堂里跑。
我一边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帘后那忽闪忽闪的亮光。
身后不断响起脚步声,我知道大伯他们在跟着我跑。
我跑得很快,三两下就已经跨过门槛,冲进灵堂,然后一把撩开白帘。
只是,撩开白帘后,眼前一片昏暗,别说火光,我连半点火星都没见着,只有一副装殓着爷爷的漆黑棺材摆在眼前。
明明看到有白光,在跑过来的过程中,我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灵堂,白帘后面那忽闪忽闪的白光更没有消失。
怎么就在我撩开白帘的瞬间,灵堂突然就一片昏暗,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不对,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爷爷的棺材有问题。
棺材上,只捆着三圈红线。
我清楚记得杨先生在爷爷的棺材上捆了四圈红线,横三竖一的捆法。
现在,竖的那一圈,不见了。
只剩横着的三圈。
这事铁定不合常理,我心里有些慌,不禁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才开始转身,想喊杨先生过来看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曾想,转过身后,我想找的杨先生没看到,只看到一个老太婆佝偻着身子站在我身后。
我看得一愣,心里登时冒出一连串疑问。
怎么会有个老太婆?
什么时候进来的老太婆?
而且,我记得跟着我一块跑进来的,应该是杨先生还有我爸和大伯。
他们人呢?
我迅速环顾灵堂四周,再望向院子里,没有人。
只有灵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到我身后的这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婆。
而且,老太婆佝偻的姿势,和正常驼背非常不同,驼峰很尖,像是…像是脊椎被人折成两段,折断的脊椎又把皮肉给顶了起来。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想,我可能撞鬼了!
哪怕我经受了十几年的唯物主义教育,此时此刻,也由不得我不这么去想。
换作是你,碰到这种,明明应该在你身后的人消失不见,出现一个不应该出现的老太婆,而且连她是怎么出现的你都搞不清楚,你觉得,你还能淡定地把她当作普通人?
我反正是做不到,因为我现在确实很怕,神经紧绷地注视着那个老太婆,同时悄悄将右脚往后挪,准备稍有不对劲,转身拔腿就跑。
逃跑的方向,我心里早已规划好,就在灵堂最里面,我右后方的位置,印象中那个位置有一扇半开不开的木门。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道缓慢而尖锐的声音响起,像是用指甲在铁皮上刮擦。
我可以肯定,是那个老太婆发出来的。
她在喊,小娃…娃…快…过…来…
这声音听得我混身上下鸡皮疙瘩直冒。
他奶奶的,想喊老子过去把老子弄死吗?
这个念头一出,我立马破口大骂,我日你屋头,你么黑老子,老子不怕你!
这话,真的是说给鬼听的。
我两腿打颤,囊个可能不怕。
可是,我不能怂,必须在气势上干过它,不然它要是见我怂了,说不得就冲过来了。
只是,我刚骂完,不知道是不是气势不够,我看到那老太婆忽然轻飘飘往前一动,就直挺挺朝着我的方向漂浮过来。
我日你屋头!
快跑!
心念一起,我直接使出三十六计的上计,转身朝灵堂最里面的那扇木门狂奔。
说时迟那时快,感觉到一阵凉风忽然吹到我后脖颈时,我一把推开木门跨进隔壁房间,转身把木门迅速关上。
旋即,我用肩膀死命顶住门板,右手快速在门板上摸找门销,想用插销把门锁死。
只是,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门销。
只感觉这扇门十分平整,就像没有装过门销。
我总不能一直这样顶着不动,得想法子找别的东西代替门销锁住门。
但是房间里黑漆麻乌的,没有光从屋外照进来,导致我什么也看不清。
一筹莫展之际,我忽然想到,我口袋里有手机,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闪光灯。
我用闪光灯往顶着的门板一照,确实没有看到门销。
没有门销就算了,怎么连个门把手也没看到?
我越看,越感觉这扇门不对劲,关上以后竟然和旁边的木头墙面严丝合缝到看不出门缝。
不对,不是严丝合缝,根本就是一个整体。
压根就没有门,又哪里来的门缝。
我刚才拼了命顶着的,一直都是一面墙!
可是,我明明是推开木门跑进来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面木墙?
门呢?
我刚才进来的木门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