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与虎谋皮

刘启神色稍有些古怪的看了眼曹操,这家伙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应该是没有,我只是来的及自报了一句家门,连曹丞相人在何处都没看见。”他摇了摇头说道,“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混乱了。”

“可惜啊,我听闻那刘备最后被赵云给救走了。”曹操拂袖轻叹道。

他是真的感觉可惜。

若是早知道刘启的意图,放开去路,兴许刘备此刻已是他的阶下之囚了。

“确实是可惜,我如今想起来都心口疼,大好功绩就这般随着长江水远去了。”刘启幽幽又补了一刀,他深知曹操对拿下刘备到底有多么的迫切。

曹操用手重重搓了搓脸颊,转移了话题问道:“当阳之战后,刘备遁逃夏口,元启你为何到了襄阳?难道要就此罢休了吗?若当真可擒了刘备,朝廷必然会有重赏。”

正题来了。

但刘启却瞬间警惕起来,他在考虑跟曹操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什么。

他想要投靠曹操,而曹操自己送上门来了,眼下其实是阐述自己意图的最好机会。

“暂居襄阳,不过是无奈之举。”刘启沉吟良久,淡淡说道,“刘备遁逃夏口,必是欲与孙权联合对抗朝廷大军,而孙权此人远比他的父兄有野心,划江而治几乎已成事实。”

“诸葛亮在隆中为刘备所谋划的是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而周瑜也早早的为孙权谋划好了西进益州,图谋中原的大策,合盟必是定局。刘备遁逃夏口也只是暂时的,他接下来必会将兵马向江南转移。我这点人手已经难以在战局上成什么事了,唯有在谋略上动点手脚,逼迫孙刘联盟破裂,刘备难以安居江南,另寻良机。”

曹操的神色稍有些凝重,“元启你就如此笃定?”

刘启点了点头,“此事……毫无疑问,江东臣属之中,张昭等人虽然有议和之谈,但决定权可在孙权的手中,此战到底是战是和,得看孙权的意图。而他,不会和谈的。”

“那你又如何能做到这些?”曹操淡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有意探听这些隐秘之事,只是你与我叔父私交甚厚,我这如今也没个去处,若元启不弃,我想也奔个出身。”

刘启差点吓掉了自己的下巴,大爷你说话稳着点,不要瞎咧咧。

你跟我混,我是非常愿意的,可就怕你不情愿啊!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眼下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我那点小算计,兴许遮不住诸葛亮与周瑜的眼睛。”刘启说道,“如果计谋无用,那就唯有待曹丞相战败之时,我再另寻良机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曹阿瞒会败?”曹操忽然惊声喊道。

刘启知道现在说这话,确实有些危言耸听。

但这个先见之明便是他最大的装比!

哪怕曹操不爱听,他也得灌到这家伙的耳朵里去。

“如果这不是江东,打的不是水战,曹操赢几乎是十拿九稳的,可这里是江东!”刘启幽幽说道,“曹操帐下北军不善水战,而荆州水军人心不稳,内乱不止。”

“不善水战的北军,在江面上没有丝毫兵力上的优势,反而会成为了己方的阻碍。况且,就眼下这个气候,瘟疫怕是会大面积的肆虐开来,届时便是雪上加霜。”

“此外,孙权、刘备二人哪个是好易于的角色?周瑜、诸葛亮皆是智谋之士,客场作战,又有这么多的短板,兄台觉得曹操的胜算能有几成?反正在我看来不足两成。”

曹操的眼帘沉了下来,面色阴晴不定,“北军不善水战乃是实际,只是我听闻曹军已在云梦泽开辟校场,操练水军。荆州之地确实有疫患之事,但你又如何笃定会大面积的肆虐开来,进而影响到曹军进兵?”

刘启淡淡笑了笑,“这可真就是一门学问了。眼下的气候忽冷忽热,百姓因饥饿与连年征伐,本就体力虚弱,人虚疫患便会趁虚而入,别的不说,伤寒就绝对避免不了。而,战场之上更是瘟疫的集中爆发地,被尸体破坏的水源、腥臭的空气、脏乱的环境都会助长疫患之威。”

曹操目带沉思,手指轻轻摩挲着唇上髭须(xu),幽幽问道:“那元启以为曹军如何可胜?”

刘启打了个哈哈,笑道:“你又不在曹丞相军中,关心这个干嘛?饮酒饮酒。”

曹操猛然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刘启。

你给我大放了这么一堆厥词,关键的时候不说了?

“这不是随口闲聊嘛,有什么不能说的。”曹操嘴角强行扯起一丝笑容,说道。

“我怕仲德兄截了我的谋划,图谋这滔天大功啊。”刘启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观仲德兄也不是愿屈居人下之人,这样吧,我给兄台一个小小的建议,若得空不妨去看看华容县的地理形势,也许会有大用。”

“华容又什么东西?”曹操狐疑问道。

刘启稍作沉吟,淡淡说道:“若我离间之计不成,那个地方八成会成为曹军的撤退路线。若仲德兄可在曹军凌乱撤退之时率部解围,这莫非不是一桩大功?”

曹操目光灼灼的看着刘启,惊声问道:“当真?”

“若我离间之计不成!”刘启微微一笑,提醒了一句。

他说的已经足够多了,接下来事成与否就看曹操对他的这些话信几分了。

但曹操信是一回事,他想要的东西,还得靠功劳去博取。

只是说两句话,曹操是绝对不可能随手给他扔个地方郡守,或者领军之将出来的。

……

曹操在庄上与刘启、司马徽吃了一顿酒之后,便借口整顿他的人手离开了。

司马徽用手托着因为酒精而有些泛红的脸颊,斜卧榻中,幽幽问道:“元启,席间我不便多言,但你今日之番话,在我看来有些多了,恐怕会令曹操兴生不满。”

“我知道,劝他暂缓进兵的人不在少数,但他若急于进兵,此战必败无疑。富贵险中求啊,起码我得让他看到我的本事。”刘启以同样的姿势躺在软塌中,高举着右手比比划划的默记着他前段时日偶得一部刀法。

“有今日这番谈话作为前提,哪怕我离间之计不成,无法拿刘备的身家性命换取我想要的,曹操兴许也会征辟我,给我弄个不错的差事。只是,届时路就不是那么理想了。”

司马徽有些头疼的翻身面朝向了软塌的内侧,“你与刘皇叔令我当真纠结啊,醉了,歇会儿。”

刘启笑了笑,这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