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司马徽之谋

一匹羸弱的老马驮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汉子,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了水镜庄外。

他浑浊无光的眼神淡漠地扫了一眼水镜庄那遒劲有力的牌匾,淡定的将马拴在一旁的柳树上,而后解下自己的行囊,将一张席子就地铺开,躺了上去。

翘着腿,中年人将斗笠往脸上一盖,旁若无人的睡了起来。

司马徽骑着小毛驴恰好进城沽酒归来,看到树荫下睡的鼾声四起的中年人,不由有些好奇,“小台,回庄去弄些吃食,给那树下睡觉的汉子送去。”

小台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生的明眸皓齿,一脸的机灵相。

他嘴角一拧,有些不悦的说道:“家主,若不是您的侄儿孝敬,我们过冬都差点成了问题,您还有粮食给这些游侠儿送?”

“如今我们不是饿不死嘛,且送去!”司马徽呵呵笑道,“这混沌乱世,谁讨生活都不容易,我们尚有余力,给他们一口热汤又何妨?”

“知道了,知道了。”小台有些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司马徽看着小台牵着毛驴回了庄子,摇头笑了笑,提着刚刚沽来的酒,脚步一拐,晃晃悠悠的走向了刘启的庄子。

两家的庄子紧挨着,水镜庄的大门与刘启庄子的侧门不过数十步的距离。

司马徽进来的时候,刘启正蹲在一排木桶前刮硝,虽然臭气熏天,但心情是美妙的。

他闲来无事,照着曾在网上流传的穿越指南做的,没成想竟还真用马尿做出了硝。

不得不说,网友之中当真是卧虎藏龙,哪方面的大佬都有。

只可惜他实在有些丢穿越者的脸,就这么点小活,他也是时至今日才有了一丢丢眉目。

这距离他想拥有大炮,轰出个海晏河清,简直遥遥无期。

刘启收拾了东西,擦着手凑到了司马徽的跟前,“洪梁美酒啊,先生今日这是有什么好事吗?这酒我可馋好久了,可惜一直没钱,喝不起,今日沾德操先生的光可得好好尝尝。”

司马徽拂须大笑,“元启啊,老夫算是发现了,你哭穷可是当真有一手。云梦泽中杀的人头滚滚,把所有水贼几乎都抢了个遍,你竟然会没钱沽酒喝?当真骇人听闻。”

“你老人家这可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水贼日子很苦的。”刘启摇头说道,“快快快,倒两碗来尝尝。”

入乡随俗之后,刘启才发现汉代人在酒文化上的热情,那是真的恐怖。

很多时候他们就拿这玩意当水喝。

上至皇公贵族,下至平民黔首,酒是他们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东西。

而且现在酿造工艺也已经相当的高了,蒸馏技术虽然不是很纯熟,但已经有了。

只不过他们似乎并不喜欢喝蒸馏出来的酒,把那玩意叫劣酒。

“家主,庄外有个游侠儿,自称带了刘备的口信前来。”

一名庄丁走了过来,低声对刘启说道。

正在倒酒的司马徽闻言,眉头轻轻皱了皱,对刘启说道:“那人我方才进庄的时候遇见了,他在庄外的柳树下睡觉,为何不直接叫门,反而睡在那里?”

“那人说他急行四百余里而来,早已人困马乏,需要稍作休息才好拜见。”庄丁说道。

“让他进来吧。”刘启点了点头说道。

“喏!”

庄丁出去后没多久,便带着那个戴着斗笠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奉吾主之令前来拜见。”

他拱手抱拳,黯淡无神如死人一般的目光在刘启的脸上淡淡扫过。

“刘备让你带了什么话?”刘启端着酒碗,淡然问道。

那人无神的双眸中蓦然爆发出一股凶狠,忽自袖中抽出一柄短剑,便朝着刘启腹下刺来。

“吾主有令,杀贼!”

这人下手突然,出招狠辣,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刘启根本避无可避,只好猛地一把拍在那柄短剑上,避开要害之后,一脚踢了出去。

那中年斗笠客身形一个翻转,竟如刁钻的毒蛇般再度撵了上来。

“我还真是给你脸了!”

刘启怒喝一声,欺身而上,重重一巴掌抽了出去。

啪!

一声脆响,那人瞬间懵了。

脸颊火辣辣的疼,脑子更是一阵嗡嗡乱响,感觉好像马上就要炸了。

他想不明白,刘启这一巴掌怎么会打到了他的脸上?

明明以他那个角度,他的剑应该会扎到刘启的脖子上才对!

但刘启没有给他思考这个白痴问题的时间,左手向前探出,猛然抓住那人的胳膊,身体借势一**,右手犹如虎爪擒住了那人的脖子。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人本就如死人一般的眼眸,彻底变成了死人眼。

“元启,你没事吧?”司马徽疾步走了过来,关切问道。

刘启摇了摇头,“我没事,这种货色还杀不了我。”

“刘备竟然派遣这样的人来杀我,他这实在是有些太看得起我了。”

“你无碍便好。”司马徽摇头轻叹了一声,“今日这酒忽然变得没了滋味。”

“元启,刘备遣人行刺杀之举,想必你的离间之计应该已然奏效。然天下大势在前,曹军浩浩****陈兵江北,就算孙权心中起了疑心,也恐不至于立马就和刘备翻脸,兵戎相见。他就算动手,也当是在此战结束之后。”

刘启一个眼神,不远处立马涌来两名庄丁,迅速将那已死的刺客拖了下去。

拿起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刘启这才说道:“先生所言甚是,我这离间之计的重点也并非是孙权,而是刘备。孙权是东道主,握有更多的选择。而刘备眼下只是附庸,他北有曹操,又在孙权篱下,在他明知我离间的情况下,岂会不多想?”

“若他舍弃孙权,南奔交州,这便是我所等待的最终结果。”

“刘备南奔交州,你再行截杀之举,倒也或可,但恐怕事与愿违。”司马徽稍作沉吟,忽然问道:“元启麾下可用兵马有多少?”

“不多,不过区区千人。”刘启有些诧异,报了个相对保守的数字。

他的人手如今已星散三方,岛上和身边带的确实不多。

襄阳也没留下几个人,大股人马早已转移到了江陵那座坐镇。

在未来尚不确定的情况下,刘启必须为自己留足后路。

“确实不算多,但也差不多够用了。”司马徽目中带着思索,幽幽说道。

刘启有些讶异的望向了司马徽,“先生……是为我有什么谋划吗?”

“本欲准备万全之后,再与你详谈此事,但眼下时不我待,也只能行便宜之事了。”司马徽手中拐杖重重戳在面前松软的泥土里,沉声说道,“请元启挥师,攻打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