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个又变态又疯癫的匪兵孙二明
当年,表哥的饷银被克扣了,表哥的那两个真虏的军功被游击将军的儿子给顶了去,就连斩杀真虏的银钱奖励也是一分都没有给他。
最后,表哥实在是气不过,就去游击衙门里找说法,讨要饷银和军功!
那可是曾拼命搏杀了两个鞑子骑兵的勇士啊!
在鞑子手里都没有死,竟然活活被那个该死的游击将军给打的两条腿的腿骨都碎了。
就这,这个硬汉子都没有屈服。
他拖着残疾的双腿,在地上拖着,爬着,又跑去总兵署衙门外的大街上呼号喊冤。
他想要回自己的军功和饷银!
他想要讨一个公道。
可惜,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公道。
表哥紧接着就被总兵判定为“闹饷”。
那一天,游击将军身后跟着他那个废物儿子,从总兵衙门阴笑着走出来,当着诸多看热闹的官员的面,亲自宣读了表哥的判罚:
闹饷,反叛,立斩不饶,枭首后,传示诸军!
表哥,那个钢铁汉子就这样被杀了!
死了,还被污名!
死了,连个全尸都没落着,更别提入土为安了!
甚至,因为株连的缘故,就连表哥的家人都没有幸免。
自己的姑姑、姑父和表姐全部都被连坐了。
姑父被判充军,姑姑和表姐被拉去充当了官妓。
姑姑和表姐不堪受辱,当天就上吊自杀了。
在监狱里等着流放的姑父听说之后,也一头撞死在了监狱的墙上。
好好的一家,一个杀鞑子的英雄,就因为想要自己该得的东西,就因为想要一份公平,就这样家破人亡了。
孙二明没读过书。
别的大道理孙二明也不懂,就是有一点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清楚
——
什么是“闹饷”啊?
那明明是去要回自己该得的饷银,为什么就是什么“闹饷”了、就是非法、就是犯罪了呢?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呢?
孙二明想不通。
但他却不傻。
“你大明朝廷既然如此,既然不给饷银,那我何必给你拼命?”
“我何必效忠于你?”
“我给谁干活谁就要给我干活的钱!
我给谁当兵谁就要给我饷银!
我给谁立功谁就要给我奖励!
谁给我一口吃的,谁给我饷银,谁能让我全家不饿死,我就效忠于谁!”
他孙二明没读过多少圣贤的大道理,打小就是个没人管的厮杀汉,他就认准了这个最基本的道理。
他现在是张天禄的家丁,吃着张天禄的饷银,跟着张天禄吃香的喝辣的,他就效忠张天禄,就听张天禄的。
张天禄让他杀谁,他就杀谁。
当然,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
好人也不可能连孩子都没有。
他玩过无数的女人,更用各种手段抢了六七个老婆。
可惜,就是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
似乎老天就因为他杀戮太多、作恶太多,而要让他断子绝孙。
可是,他就是不服!
他不服这个道理,不服因果报应,不服老天!
凭什么我打小要受那么多罪?
凭什么别人杀人高官厚禄、子孙满堂,我杀人就生不出孩子?
凭什么那群心狠手辣、就知道从我们大头兵身上吸血的兵老爷,那群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男盗女娼的伪君子,那些啥都不干、肥胖蠢猪一样的宗室皇亲,就能生十个八个乃至几十个孩子?
“这是什么世道?”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我孙二明就是不服,不服你,不服你这个老天爷!”
因着对老天的愤恨,因着对自己断子绝孙的恐惧,孙二明对世界,对所有人,尤其是对那些孩子有着浓烈到爆炸的恶意。
“你不让我生孩子是吧?”
“呵呵,看看那边,看看那三个‘孩子旗’吧!”
“那全都是我亲手制作的啊!”
“全都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将长枪插进了他们的屁股后面,嘿嘿,插进了那里……嘿嘿嘿哈……”
“哈哈哈,哈哈哈,谁能救你?谁会来救你?没有人!没有人啊,哈哈哈……”
“你父亲,你爹会救你?”
“哈哈哈,不可能的!”
“你的那个贪生怕死的孬种老爹早就死了!在我们兄弟手下,不可能有活口。我的兄弟都是和我一样的人,一样被这个该死的世道所伤害的人……”
一想到,那三个小孩被长枪穿成肉串的痛苦模样,孙二明就忍不住咧嘴大笑。
“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桀桀桀……”
他捂着嘴发出了夜枭一般的鬼笑之声。这
种阴森的笑声让人一听就发毛。
就连旁边站着的一匹战马都是浑身一抖,远离了他几步。
孙二明对此没有丝毫的察觉。
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阴笑着。
等笑了足有一刻钟之后,他才因被冷风灌进了嘴里而引起了剧烈咳嗽而停止。
“你为什么喊别人父亲呢?”
他的眼神向头顶那漆黑的天看了一眼,感觉无聊后,就又转向了那三个被插在地上当成“旗子”的小孩身上。
“你要喊我爹,我也许就能救你了呢!”
“哦不!不行!”
“你喊我爹,我也不会救你!”
“不是我的亲儿子,我凭什么救你?”
“我就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我没有孩子,凭什么别人能有孩子?”
“我要断子绝孙的话,那全天下的人都一起断子绝孙吧!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
黑暗中独自一人站岗放哨的孙二明,在不远处的尸体血腥味刺激下,彻底释放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邪恶。
“孙二傻,又犯傻劲了吧?”
听着那个阴冷笑声,即便是同为队友也不是什么好鸟的张一山和张天福都感觉**一紧。
“这孙二傻子,怎么就喜欢捅人的屁股呢?也不知道是学的谁的毛病!”
“还不是他被鞑子抓过去一次。这些全都是跟那些鞑子学的。”
“咦——,这鞑子真是变态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起来这一招的!”出身富贵、并且读过两天书的张天福对这个“人旗”接受度并不高。
“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