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孩子
水泥房内，墙壁老旧潮湿发黑，整间屋内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朽味道。
天花板上老式的吊灯似乎用了很久，灯泡发黄，散发着微弱的橙黄光亮，熏染着潮湿、腐朽的房间。
不大的房间内，气氛很是压抑。
等林尘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这才看见一个身形佝偻、披头散发的老妪背对着自己，缓慢地向着那靠在墙边拼凑起来的破旧沙发走去。
老妪双臂怀抱在前，怀中像是抱着什么东西，走路有些不平顺，一瘸一拐的。
林尘先是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周月，然后这才开始打量周边的环境。
整座房屋是两室一厅的布局，不过奇怪的是那两间卧室房间被粗壮的实木板给钉死了，进不去也出不来。
只有厕所间和厨房能够进去。
这时候，那位满头白发披在肩后的老妪坐回沙发上，正对着林尘，手中怀抱之物也显现出来。
望着老妪那满是褶皱沟壑的像是树皮一样行将就木的脸，林尘表情一愣。
可当他看见老妪手中怀抱之物的时候，他心底一阵惊悚。
被那满是死气沉沉抱在怀中的是一个孩子，一个两三岁左右，瘦得皮包骨的小孩子！
那个看不出性别的小孩身上有些地方很是畸形，眼睛一大一小，没有鼻子，脑袋也比正常小孩大了一圈，左手和右脚弯曲，卷缩在老妪的怀中，气息非常微弱。
发现林尘一直在盯着自己怀中的孙儿看，满是腐朽死气的老妪缩了缩身子，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他，满脸防备警惕。
林尘察觉到了老妪的变化，赶紧收回视线，然后礼貌地笑问道：“您好老婆婆，我身上没有钱，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能在您家借宿一晚吗？”
老妪眯着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林尘，也不说话，只是缓缓的向他点了点头。
见房主答应自己借宿的要求，林尘心底长松了口气，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好比在外面什么也没有的露营好。
“真是太感谢您了老婆婆。”
道谢一声，林尘又看了眼老妪怀中抱着的那个畸形孩子，继续开口说道：“对了老婆婆，我能问问您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岩溪镇又离这里有多远？”
老妪一直紧盯着林尘，既不说话也不回答，就那样抱着自家孙儿，静静地靠在沙发上。
难道这位老婆婆不能说话？
林尘心里有些疑惑，然后他就看见站在自己旁边的周月对那位老婆婆大喊大叫道：
“喂，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哥他问你话呢，难道你聋了！？”
周月话音刚落，林尘就迅速抬起手“啪”的一下打在了前者的脑袋上。
“好痛~”
周月捂着脑袋看向林尘，委屈道：“林尘哥你干嘛，我这是在替你说话啊。”
林尘瞪大眼看着她，难得的露出一丝愤怒的情绪出来：“你老师没有教过你尊老爱幼的道理吗？”
“而且这还是在别人家当客人，有你这么和人家主人说话的吗？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被林尘一顿训斥，周月那本来就苍白的小脸蛋又变白了一分，捂着脑袋不敢再继续说话。
望着周月那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小表情，林尘最终还是心软的不再训斥她，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
“好了，这次就当涨个教训，快点去给那位老婆婆道歉。”
闻言，周月看向那坐在沙发上的老妪，微微俯身真诚地说道：
“对不起老婆婆，刚才我说话冲了点，请您原谅我。”
听到林尘的道歉声，老妪眼底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老妪和她怀中抱着的那个畸形孩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诡谲的气息，但由于自己是“客人”，林尘也不好去问主家的事，找了个木板凳坐在了离门口不远的位置上。
要是之后突生变故，也能快速地开门离开。
林尘安静的坐在木板凳上，用眼神余光观察着房内的环境，周月也搬了个板凳过来，挨在他身边。
林尘故意选择坐在第一间房间和大门旁边的夹角位置，这样视线能够更加宽阔一些
他悄悄地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情况，除了那两间被木板钉死的房间以外，大厅、厨房、厕所都没有什么异样。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林尘他总觉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烂臭味。
经过他的仔细观察，这股如同尸体腐烂散发出来的恶臭味，好像是从旁边那间被封死的房间里传来的。
周月似乎也闻到了这股刺鼻臭味，耐不住性子想要跑过去一探究竟。
但她还未行动，就被林尘给拦了下来。
“别到处瞎跑，难道你忘了先前你答应过我的话？你说过不会调皮的。”
周月嘟了嘟嘴，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情绪，安静的坐在林尘的旁边。
也许是被林尘他的声音给吵醒，卷缩在老妪怀中的那个畸形孩子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然后扭过头看向那坐在大门旁边夹角处的青年。
见到陌生人，畸形孩童的浑浊无光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好奇，之后突然对林尘笑了笑。
那脑袋很大、眼睛大小不一、没有鼻子的畸形孩童的笑容看起来很是瘆人，但林尘却不以为然，对着那个畸形孩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畸形孩童浑身瘦的肌肤紧紧贴着骨头，像是很久没有吃饭的样子，这让林尘心中升起一丝怜悯之意。
随即，他开始搜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裤兜，想要寻找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举动，让那老妪瞬间紧绷起来，死死的盯着林尘的动作，表情十分警惕。
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后，林尘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周月。
也许是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周月语气不悦地置气道：“你看我干嘛？”
林尘笑了笑，直接开口问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食物？”
周月在身上翻找一通，然后拿出来一根包装完好的巧克力棒。
林尘眼前一亮，说道：“小月你能不能把它给我？”
“为什么给你？这可是我先前在那废弃医院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那我们做个交易行不行？”
“什么交易？”
“你只要把这根巧克力棒给我，等之后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买一大箱好不好？”
“一根换一大箱？好啊、好啊，林尘哥你可千万别骗小孩哦！”
好说歹说的把周月手中的那根巧克力棒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发现并没有过期后，林尘这才拿着它向沙发上的老妪和那畸形孩子走去。
林尘的举动瞬间让老妪防备起来，空出一只手向背后摸去。
来到距离沙发一米远的位置停下，林尘撕开巧克力棒的包装袋，然后把它递给了老妪。
“老婆婆，这巧克力棒你给那孩子尝尝吧，很好吃的。”
望着林尘手中那根散发着诱人香甜的巧克力棒，身体畸形的孩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老妪望着怀中畸形孩童那渴望的眼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回背后的手，接过了林尘递来的巧克力棒。
她先是轻咬了一口巧克力棒的边角试了试，等确定东西没有什么问题后，老妪这才敢把那根巧克力棒喂给那个畸形孩童吃。
见那畸形孩童狼吞虎咽地吃着那根巧克力棒，林尘心疼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准备坐回椅子上。
虽然他有心想要帮助这对可怜的婆孙，但现在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只能做些这种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瞥了眼坐回椅子上的林尘，又看了眼怀中自家孙儿露出的那抹开心的笑意，满脸暮气的老妪突然嗓音沙哑低沉的开口说道：
“年轻人......明天早些离开这里吧。”
“嗯？老婆婆您居然会说话？”
林尘有些惊讶，他先前还以为老妪是个哑巴呢。
没有理会林尘的表情，老妪继续说道：“快些休息吧年轻人，等明天天一亮，你就得赶紧离开这里。”
林尘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老妪面无表情地回道：“没有为什么，你乖乖听我的话就行了，否则离开晚了，你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林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问题给压了回去。
周月有些看不惯那老妪的神色，双手抱胸的说道：“哼，凭什么我们要乖乖听你的话？你算老几啊？”
林尘有些无奈，捏了捏周月那苍白的脸蛋，温和地训斥道：“你又忘了先前我教你的话了？”
“我说了，对老人家要礼貌，下次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话，那之后我可不会把你继续带在身边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周月顿时就蔫了下来。
“对不起林尘哥，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知错就改，你还是好孩子。”
正当林尘准备让周月给老妪道歉的时候，后者表情突然又变得古怪起来。
“年轻人.........”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什么？”
听到老妪那沙哑的声音，林尘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扭头看向她说道：“老婆婆，怎么一个人自言自语？你难道看不见我身边的这个孩子吗？”
看了眼林尘旁边的空气，沙发上的老妪眉头紧锁的说道：“什么孩子？从刚才开始你就是一个人啊！”
闻言，林尘表情突得一愣。
“不可能啊老婆婆，小月她一直都跟在我身.........”
话说到一半，林尘转过头望向自己空无一人的身侧，瞬间就沉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