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酒鬼真言
本来张三婶就很着急上火，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她刚想强行撵人，却被张三叔给拦住了。
张三叔急忙问。
“你能救我儿子吗？”
“救他？难度很大的。”
“难度很大，那就是有可能了？”
张三叔立马就跪了下来，恳求道。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酒鬼拨开张傻子的眼皮，皱起了眉头。
“还是别救了。”
“为什么？”
“就算能救他的命，也救不了他的魂。”
张三叔不明白什么意思。
但听说可以救张傻子的命，便再次恳求酒鬼出手。
酒鬼笑着说。
“要我出手救人，代价很大的。”
“多大？”
酒鬼把手里的葫芦递给张三叔，咧嘴笑着说。
“用上好的酒，把它灌满。”
张三叔顿时喜出望外，一口就答应了。
酒鬼催促说。
“还不快去灌满？”
“是是，我这就去。”
他连夜跑到隔壁村去打酒。
那儿有一家专门酿酒的小作坊，虽然规模比不上正规大厂，但酿酒师傅祖上三代人都是酿酒的，经验丰富。
他酿出来的酒，味道香醇，入喉不辣，且很有回味。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纯正的粮食酒，不勾兑。
酒鬼拿过满满一葫芦，一口下去，瞬间两眼放光，来了精神，连连夸赞好酒。
接着，他便吩咐张三叔，准备好六畜，个个都要膘肥体壮。
酒鬼赶着六畜往树林子去了。
临走前，他告诉张三叔，天亮之前准回来。
张三叔的家人不放心，觉得这有可能就是个骗子。
但张三叔不信，说骗子都是骗钱，哪儿有骗牲口的？
果然。
第二天一早，酒鬼回来了，但牲畜没了。
张三婶好奇地问，牲畜呢？
酒鬼回答。
“我把牲畜当做礼物，送给黄大仙儿了。”
众人一听黄大仙儿，当场吓得变了脸色。
张三叔这才说，他当时就看到张傻子在跟一只黄大仙儿玩，便追打过去，最后还是让那黄大仙儿给跑了。
酒鬼笑着敲了他脑袋一下，说道。
“还好她跑了。要是被你打出个好歹来，别说你们全家，整个村都要遭殃。”
张三叔也是一阵后怕，连忙问。
“那我儿子是不是没事了？”
“虽然对方愿意平息此事。但为了惩罚你，他们要让张傻子傻到四十岁。”
张三叔不能接受，反问道。
“我惹下的事，为什么让我儿子受罚？”
“你打人家女儿，人家惩罚你儿子，天经地义。”
说完。
酒鬼把葫芦递给了张三叔。
接过酒葫芦，张三叔又跪了下来，恳求道。
“高人，你既然能救我儿子的命，能不能别让他傻到四十岁。让我傻好不好，什么后果我都承担，哪怕要我的命都行，我求求你了。”
他连忙给酒鬼磕头，希望他大发慈悲。
可酒鬼却说。
“我也无能为力，这是人家的底线。”
“那你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我儿子这么小，他要是傻到四十岁，这辈子都毁了。”
“天命不可改。”
张三叔彻底绝望了。
他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怪只怪自己当时太冲动。
他给酒鬼又打了一葫芦的酒。
酒鬼一边喝，一边说。
“若是有缘再见，或许可以逆天改命。”
张三叔目瞪口呆地看着酒鬼，追上去想问他是什么意思。
却忽然一阵风起，飞沙走石的，吹得张三叔睁不开眼，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只得停下来。
等风停了，再睁眼，酒鬼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所踪了。
讲完后，张傻子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这些年我爸一直在琢磨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到现在他都弄不明白，又没办法找那个酒鬼问个明白。我是不抱希望了，反正已经死了。我只想着能再见到那个小姑娘，她现在应该也长大了。我就想当面向她道个歉，说明一下，我爸当年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纯粹只是怕她伤害我，那是一个误会。”
我好奇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念着她？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这么多年来，我身边就出现过她那么一个女孩儿，我一直忘不了她。”
这话听着挺心酸的。
没办法。
张傻子从八岁以后就开始傻了，哪个女孩儿愿意接近他？
小的时候不会，大了就更不会了，大家都把他当笑话。
所以，这些年他其实很孤独的，心里一直念着童年玩伴，也就很理所当然了。
“照你说，那个黄大仙儿是住在我们村的山上？”
张傻子点头。
我犯了难。
“咱们村后山那么大，南北绵延上千公里，东西跨度也有四五百公里。幅员如此辽阔，你让我上哪儿去找？再说了，以我现在的道行，碰到个厉鬼，我都不一定能打得过。黄大仙儿，那可是妖，人家不吃了我就算我命大。”
张傻子低下了头，很是沮丧。
“我也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我现在已经死了，头七过后，鬼差会带我去阴间，我实在没时间去找她。村里的人，除了你能帮我，就没有别人了。”
“这我知道。但我自己也是一身麻烦，还有人等着我去救，还有人要杀我，我实在是没时间。”
“是那个新娘子吗？”
我点头。
“她叫方雪彤。”
“那挺好。至少，你还可以靠努力，再次和她重逢。可我就……”
看到他这么伤心难过，我真是于心不忍。
可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拍了拍张傻子的肩膀，我安慰说。
“别纠结那么多了。那个酒鬼不是说了吗，若是有缘再见，或许可以逆天改命。他那么厉害，连黄大仙儿的怒火都能平息。也许，你们真得有可能会再次见面。”
“那逆天改命是什么意思？”
“这，这我哪儿知道。人家是高人。高人说的话，哪儿那么容易懂。”
张傻子长叹一声，心事重重了起来。
他走到屋外，坐在了凳子上，看着漆黑的村子，一言不发。
这或许是他在阳间的最后时光。
他想再看看我们村，看看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若有来世，他就不会记得这些了。
人这辈子最难割舍的就是各种情感。
我能理解他心中的滋味，便坐在他身边，陪着他，静静等待鬼差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