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并非徒劳
李平觉得时间好像瞬间被拉回到了十年前，他和父亲明明为地是同一件事情，但就是被迫站在了一个对立面上。
“爸，所以您想要的就是让我在林业局里拥有一个正式编制对面？”李平冷静地问。
他现在也快三十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遇到问题只会口不择言，哄着眼往外冲的小孩了。
李先林梗着脖子“嗯”了声，态度依旧很不好。
“爸，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想改变李家坡，想要扎根在这片大山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十年前是，现在也是。当年您想让我继续考高中，最后我去了，因为胡叔告诉我他们需要的是有技术的人。”
李平说到这情绪有些波动，深吸口气以后继续说道，“现在，就是李家坡最需要我的时候，您说得对，我没那么伟大凭一己之力就能解决这几十年的恶疾，但那是以后的事，我只知道我现在可以做什么，必须做什么。林业局我也一定会去考，但事情要一件一件地来解决。”
“你！”
李先林还想反驳，却发现李平每句话都说得有理有据。
“明天还要和胡叔一起商量考察的事，我先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这场争吵最终就这样云淡风轻地收了场，李先林只觉得自己好像更加无力了，如果说十年前和他差不多大的那个孩子还是在试图跟他争吵，那现在这个身高早就超过他，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视他的青年人，只是在哄孩子一样单方面向他传达某件事情，而不再需要他的同一。
李平等了没几天，胡勇就将一张数额只多不少的存折递给他。
“胡叔，恕我冒昧问一下，这么多钱真的都只是队里的钱吗？”
李平直直地盯着胡勇的眼睛，目光炯炯。
胡勇本来还想打个哈哈敷衍过去的，可能他也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不再只是当初那个说话细声细气只会沉默干活儿的小男孩了。
“有一部分确实是队里的，当然，肯定还是差了一些，我这些年自己一个人住这边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除了给家里那部分剩下的都攒着呢，然后老家那边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就……”
李平一听这个瞬间急了，“胡叔你怎么能把老家房子买了？！我都说了我这边也有一些积蓄！怎么就能到让你卖房子的地步呢？！”
“怎么了？怕叔叔退休了没地方养老啊，反正我拿你当亲儿子看要不就给你添点麻烦好了。”
“胡叔！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您要是真让我给您养老，我求之不得，但现在您清楚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李平是真着急来，胡勇也正色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平，李家坡是你的家乡，现在也是我的家乡，这些年我为它付出了全部的心血，说个实话，我甚至早就做好了把命也打进来的准备，所以这点身外之物又算什么呢？”
李平咬紧牙关，才能克制住心中激**的情绪。
胡勇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那样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叔叔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有个底，但不是要给你压力，没有你情况只会更加糟糕。你只需要尽力做好你能做到的事情，成事在天，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吧。”
李平感动于胡勇为了他的家乡甘于抛弃一切，更感动于胡勇对他的照顾和包容。
“我明白了胡叔，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的。”
然后李平又跟胡勇说了和他父亲的商量结果，胡勇听了叹气。
“都是我给你们家出难题了。”
“胡叔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也清楚我跟我爸的观点矛盾也不只是这一天两天才有的，如果是别的事，我还能让步，但是现在林场的情况这么严峻，我是非留下来不可的，而且就像您说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希望您不要背负压力。”
“好，好孩子。”
这样一笔心意沉重的资金到手后李平马上开始了他的考察计划。
类似的土地资源调查，其实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工作，且具有严格的工作程序和方法。一般可以分为4个阶段，即准备工作，外业调绘内业工作和最后的检查验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第2个阶段外业调绘。这个阶段就算再能以一顶十，也还是需要大量的人手。
比如说进行路线勘测，林场这边技术匮乏，没有那么丰富的遥感影像可以参考，这种情况下就只能请熟悉地形情况的人当向导，靠人工绘制出尽可能详细的地形图来勘测路线，从而为后面的工作打基础。
“小平，林场能调动的人都在这了，还不够吗？”
看着眼前七八个或多或少都熟悉点的面孔，李平还是摇了摇头。
“胡叔你看，我的想要考察的范围是以之前的红苗村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包括鹞子沟西南方向这一大片。”
胡勇探头过来看着李平给他在地图上指的范围，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如果是这么大的范围，那确实是不够。”
李平脑海中灵光一闪，“胡叔，你先带着大家，按我刚刚划定的路线出发，剩下的地方，我想我知道要找谁帮忙了！”
于是两拨人分头出发，李平赶忙回到安置点，等他找上门的时候，正好赶上谢军在家。
“幸好你在！”
“咋个咯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泥石流又来了？”谢军给他递了条干净毛巾。
李平抛掉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去你的！你小子不会开玩笑就别开！”
“好好好，是我，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嘴上没个遮着的，说回来你这么着急到底是什么事？”
李平连纠正他成语的功夫都省了，直接问道：“你这两天能不能抽出空来帮我个忙？最好再帮我找几个人，有工钱，钱好商量。”
“干嘛去？”
“林场那边一直不见效果，再加上李家坡周边环境质量越来越差，所以我跟胡叔计划最近对咱们这一块进行一次全面细致的土地考察，来找出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