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人来做客

这大白天的,“包大胆”他们竟然凶到直接找进我家里来了!

这时候,我娘也是注意到了“包大胆”他们,笑了笑,打着招呼道。

“恁几个娃儿都是来找九阳的吧?”

“这臭小子刚睡到这会儿才醒咧,你们等他一下,让他吃个早饭,再同你们出去耍。”

很明显,就和门上的手印抓痕一样,我娘根本不会注意到“包大胆”他们的不对劲,一如往常般的热情招呼着。

“包大胆”他们没有理会我娘,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张惨白的脸上,看着我的笑容愈发的诡异瘆人了。

我咽了口唾沫,眼睛不自觉地闪躲,不敢出声。

不过因为我离房门近,现在就算是他们突然发难,我也可以直接冲进房间里猫着,再加上这会儿是大白天,艳阳高照的,我不相信他们能对我做什么,倒也没有昨晚上那么害怕。

可结果,我这边正和“包大胆”他们对峙着呢,一双手忽然从背后猛地拍了我一下。

这一下,惊得我腿脚发软险些跌倒在地。

回过头一看,是我爹。

我爹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问道。

“你又整啥幺蛾子,杵在这里作甚?”

接着,他和我娘一样,乐呵呵地和“包大胆”他们打起招呼来。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爹娘对我平日里的那些个玩伴,自然是不会陌生了。

“包大胆”他们也没有理会我爹,依旧是死死瞪着我,那双死鱼眼往外边翻着白,拧巴的脸上满是褶子。

“臭小子,这都快到晌午了,还不来吃饭,要我喂你不成?”

这时候,我娘的声音从厨房内传来。

但这性命攸关的时候,我被“包大胆”他们看得心里头发毛,哪里还顾得上吃什么饭?

谁曾想,我爹见我不吭声,抬手就照着我的脑袋来了一巴掌。

最终我拗不过我爹娘,只能老老实实去吃饭。

原本我以为,不管怎么样,只要我呆在家里,“包大胆”他们总不能当成我爹娘的面害我。

结果,我爹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邀请“包大胆”他们进屋吃饭!

这下子我人都木了。

我爹和我娘本身就有问题,此刻尽管他们已经恢复正常了,但却都看不到“包大胆”他们的诡异之处,就算我开口劝阻也没用。

“包大胆”他们木讷地朝我走来,走路的时候,动作依旧是僵硬机械。

不过,让我感觉有些奇怪的是,我爹娘到晚上都是用跳的,而“包大胆”他们却还能走路。

更奇怪的是,就在昨天,我还看见“包大胆”几人就像是有思维一样,懂得交谈。

难道说,“包大胆”他们的情况和我爹娘的情况不一样?

随着“包大胆”他们的靠近,我清楚地看到了包大胆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脏乱,带着些黄,以及一股子泥土的腥臭味。

像是刚从土洞里钻出来的老鼠。

三伏的天,艳阳高照,可靠近“包大胆”他们,我竟感觉到了阵阵逼人的寒气,登时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这该凶成什么样了!

不过好在,他们并没有对我动手,只是笑容依旧诡异,在我身旁找了个座儿坐下。

爹娘或许是以为我乐意挨着小伙伴吃饭,特意把椅子挪了挪,把位置腾出来。

这下好了,“包大胆”几人,全都靠在我身旁。

我不敢抬头看他们,那股寒气逼得我大气都不敢喘,只得自顾自地扒拉着碗里的白粥。

“包大胆”他们坐下来后,并没有吃东西,几个人就那么阴森森地齐齐扭过头盯着我。

通过余光,我瞥见“包大胆”的脸上和脖子上有些乌青的斑,有的甚至已经发紫了。

我内心惊惧更甚。

这些斑,我曾经在二爷爷的尸体上见过。

二爷爷是我爷爷的弟弟,前些年过世,因为膝下无儿无女,过世之后,因为爷爷那时候还在蹲号子,我爹就领着我们一家子,又叫上叔叔伯伯那些人,一起去给二爷爷处理后事。

在大人们将二爷爷的尸身转移到棺材里头时,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抬头瞄了一眼。

在那时,我便看到了二爷爷的脸上,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点。

当时的我不明白这些斑点是个啥,后来等到了家,问了我爹后才晓得,那玩意叫尸斑。

只有死人才会有!

想到这,我当时真的是寒意都冲到脊梁骨,冒到天灵盖了。

难道说,现在坐在我身旁的“包大胆”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我心中忽地闪过一丝不安和惊悸。

“包大胆”他们要是已经是死人了,那我爸妈呢?

那其他的村民呢?

整个村子,难道就剩我一个活人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原本没有动静的“包大胆”,却是冷不丁地一下子将手搭在了我的左肩!

这一下,吓得我几乎要跳起来!

我再也坐不住了。

和死人吃饭,这叫什么事啊!

我匆匆扒了几口饭,丢下碗筷,疯了一般再次回到自己的卧房,头也不回地就将门砸上,紧紧闩死。

门外,传来我爹娘焦急的呼喊声。

但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直接瘫倒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虽然我不明白,“包大胆”他们是个什么情况。

但我心里清楚,“包大胆”他们,应该是要比我爹娘要凶一些的。

我爹娘再怎么闹,那也只是晚上闹。

但“包大胆”他们,不仅昨晚就一直在敲我的窗,好几次险些把窗户纸都给捅破,现在大白天的,更是直接闯进家门来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阴邪之物竟能闯进阳宅!

这下子,说什么我都是不敢出去的了。

打算就这么耗到晚上。

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

我爹娘开始敲门,询问我的情况,语气中透着一些紧张和担忧。

我爹娘现在毕竟是正常的,和晚上的那些鬼东西不太一样,晚上那些鬼东西进不来,可不代表着我爹娘进不来。我怕我爹娘急眼了直接将门砸开,只得推脱说是身体不太舒服,想自己歇会,躲进被子里蒙着头。

做缩头乌龟很丢人,但是至少可以保命!

因为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此刻我的精神状态很差,躺在**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时,橙红的霞光照进了我的房间。

已经黄昏了。

我是被渴醒的。

自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便一直滴水未进,也就今早喝了些稀粥有些水分,但耗到现在早已经是口干舌燥,喉咙渴得几乎要冒火。

三伏的天,一天不喝水都是万万不行的。

但我不敢出去。

一来,我不清楚“包大胆”他们是不是还在外头。

二来,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万一爹娘已经变成了那些鬼东西,我出去就是找死。

无奈之下,我只得舔着因为缺水而干裂起皮的嘴唇,咽了口本就不多的唾沫,就那么干等着。

入夜了。

门外,啪嗒啪嗒的声音再次响起。

毫无疑问,我爹娘这时候已经开始变成那些鬼东西了。

原本,我以为他们会像前两天晚上一样,来敲我的门,提前做了准备用床将门堵死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今晚出奇的安静。

没有咿咿呀呀呜呜咽咽的唱戏声,也没有催命般的敲门声和拍窗声,我听着那啪嗒声逐渐远去,似乎是我爹娘已经回卧房了。

就连窗外,也没有了昨晚的人影。

只是,惨白的月光照在“包大胆”他们昨晚在窗户纸上留下的人形轮廓上,在漆黑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