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人找来

“呸……呸……”

叶寒用手把刚刚吃到喉咙里的野菜抠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木小穗说的野菜是绿色食品,味道虽然差些,也不至于这么难吃。

酸涩苦口,难以下咽,就刚刚那一口还差点把胃酸吐了出来。

见到满地都是洒落的菜粥,木小穗有些伤心,放下茶罐,蹲在地上开始用碎瓦碗刮地上还未淌去的粥水。

叶寒看了一眼木小穗拿过来的茶罐,茶罐里装着几枚煮熟的鸟蛋,斜眼看了一眼地上的刮着残粥的小女子,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难过。

可能这些粥对木小穗来说是填饱肚子的食物,却被他糟蹋了。

再想想,地上这个不屈的小女子往后便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名义上的亲人了……

他便拿起一枚鸟蛋递给面前的木小穗,“别收拾了,你也吃个……”

木小穗抬起头看了一眼叶寒手中的蛋,犹豫了半天,没接,反倒眼圈一红,不知道怎么的,就感动的哭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

听到叶寒的问话,她也不回答,抹着眼泪,捧着碎瓦碗就跑了出去。

难道说错话了?

看着门外的夜色,一边悠悠想着,一边剥着鸟蛋。

寻常百姓家,别说八两,就算一两也拿不出来。

在这个时代,八两银子是普通人家三个月的口粮。

叶二叔家过的并不好,左邻右舍过的并不好,却为了他愿意舍弃最后一点口粮。

他又能如何愧对大家的情谊不做个好人呢?

该死的原主,一想到他之前的种种恶行,叶寒就十分无奈,这是债得他还。

把最后一颗鸟蛋塞进嘴巴,揉了揉脑袋,仔细把屋里的家什物件仔细打量了一番。

也没什么值钱的……

本来还想着跟着木小穗回家,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去换些银两,先把赌债还了,毕竟酒楼端菜着实不是他的梦想。

屈才了,他一个985高材生,就算不能混个大官将军什么的,赚点小钱还是没问题吧?

做店小二,实属丢人丢到家的事情。

其实也可以放弃这个地方,逃亡别的城镇去,毕竟对于他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来说,这里每个地方都不算什么家乡。

当然,逃亡也有逃亡的弊端。

逃,那便成了流民。

流民就是无家可归,没有地契,也没有户籍。

出了事情,不被当地官府保护,无论是进考还是经商,都需要户籍申报,这就是为什么燕民宁愿恶死,不抛弃家乡的缘故,不然岂不是都跑到繁华都城?

也有迫不得已背家离乡的难民,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也就造成了在大燕经常有流民被人害死在郊外,城巷,各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没人报官也没有人管。

当然,就算是有人报官,不属于地方官府,没钱没势那些官员也不会鸟你。

脑海里浮现出今个晚上街道上那赌坊恶人刀疤脸离开时留下的话。

“给老子等着……”

那伙赌徒,心狠手辣,背后又牵扯江湖中人,他惹不起,得尽快把银子还上,把契约拿来。

摸了摸胸口的银袋,心里也宽慰了不少,朱大掌柜为人还算和善,去他那暂时做个帮工也是不错的选择,多少还能带些吃食回来给这个名义上的小妇人。

想到小妇人,他才意识到这好一会没有见到了。

虽然是穿越过来,强行附带,谈不上喜欢,也总要尊重别人,好歹还有份婚契。

否则,他和前世那个泼皮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主房的旁边有一间柴房,平时专门放一些杂物和柴火,也是木小穗睡觉的地方。

叶寒走出房门,朝柴房走去。

惨淡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落在破落的屋前。

凉风习习,他不敢想象深秋的夜晚,处处透风的柴房内小女子是如何度过漫长的凉夜……

记忆中,那柴房地上的铺面上,连一床被褥都没有,只有一些干枯的稻草和乱布料。

想到刚刚他拿鸟蛋给她,小女子哭着跑出房门。

心里又一阵难受,不由自主感叹,古代女子多凄美。

摇了摇头,一声苦笑,他便推开了房门。

一幕让他不敢想象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有些震撼……

小女子竟然坐在铺面上在舔那瓦碗上的粥。

那些摔破的瓦罐上残留的菜粥,她舔的很认真……

就像饿极了的老鼠是如此的不堪。

看到这一幕,他有些无法理解,甚至震撼……

电影里,他看过很多这种情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亲身体会。

见到有人推开门,木小穗慌乱的收起瓦碗。

再看到是公子哥,有些不解所措的支吾了半天,才解释道:

“……公……公子,奴家怕浪费了,所以就,就……”

叶寒打断她的话,问道:

“……粥只有一碗,你根本就没有吃……对吗?”

木小穗低下了头,似乎很害怕,缩着身子颤抖道:

“……奴……奴家,不,不饿……”

“不饿?……不饿,你刚刚在做什么?”

叶寒的声音有些大,让木小穗身子一颤,眼泪就快要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她越是这样,叶寒心里越是内疚,甚至有些烦躁。

为了一个泼皮无赖,经常欺负你的人,值得吗?

他走上前,粗鲁的一把抓住木小穗的手腕,问她:

“谁稀罕你把吃的给我?你以为我会对你好吗?”

木小穗眼泪忍不住了,哭了,她只希望公子不要再动手打她,身上真的很疼。

自从叶老爹去世后,叶寒已经对她动了两次手,她只希望他能懂事一些,不要再任着性子。

可是又不敢说话,想说的话却开不了口,她好歹是他的妹妹,老婆,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越是哭,越是不说话,越是卑微,叶寒越是恼怒。

封建社会,就让一个人卑贱到这种程度?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烦躁,可能是看着这个小女子难受,怜悯。

更气愤的是沐小宛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吃的留给原主这个泼皮。

当然,这个泼皮也是现在的他。

沐小宛被捏的手腕很疼,原本疲倦的脸色有些泛白,求饶道:

“……公子……公子,痛……轻……轻点……”

叶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卸了力气,撩开她的袖子。

沐小宛纤细的手腕上,一道道横七竖八弯弯曲曲的口子,有些旧伤皮肉都差不多溃脓。

“你的手……?”他有些惊讶。

这那是正常人的手腕,分明就是牢狱里的重刑犯才有的伤势。

想起今天赌坊的事,那么赌徒的欺辱,她却不顾自己安危,孤身一人替他求情、甚至护着他。

叶寒心里不免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问道:“疼吗?”

木小穗快速把手缩了回来,摇了摇头。

明明是面前这个男人弄的,他还问自己疼不疼,是故意的还是装傻,还是真的被打傻了?

“这几日歇着,把伤养好,听到没……”

叶寒穿越后,有的事情记不起来,并不知道这伤都是出自他手。

木小穗只想尽快把银子还了,免得招来麻烦,摇了摇头,“公子……奴奴家要编草鞋,不能歇息。”

“不能歇息?为什么……”

“因为………”

木小穗刚问出口,就听到柴门被人一脚踹开。

人还没见到,就伸进两把明晃晃的铁刀,在银色的月光下格外的刺目。

接着就是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木小穗那见过这种场面。

捂着嘴巴,咋乎一声,“……啊………”再也叫不出来,惊恐的看着门口。

月夜风高,好个杀人的夜晚………

叶寒还未转过头,一把铁刀就“唰”的一声划破空气,向着他刺了过来。

“公子……”

只听到木小穗的一声尖叫,就被她一股狠劲推倒在了一旁。

紧接着耳边传来铁器刺进肉体内的声音。

他惊恐中,看向刚刚所在的位置,那柄锋利的铁刀稳稳的刺进了木小穗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