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纸扎山羊

我的耳边瞬间安静到了极点。

我妈悲伤的哭泣声消失不见,四周的虫鸣也消失无踪,村口安静到了极点,就连那棵随风摆动的老槐树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对!

这不对劲儿啊!

我猛然扭头,眼前画面让我再也绷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明明站在我身后的爸妈和王家兄弟几人,竟变成了一只只人身鼠头的老鼠精。

老鼠精眼中闪出愤怒的目光,呲牙咧嘴朝我走来,口中还念叨着索命的话语。

“姑爷,您怎么跑得这么快?成亲的时辰马上就过去了,老爷让我带您回去!”

“姑爷,您为什么要烧死我?我身上好烫,您好狠的心啊!”

“小子,因为你,我们全都被那只白狐咬死了,你要给我们偿命,我们要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老鼠精叫嚷着朝我抓来,我非但不能动弹更加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鼠爪撕烂我的衣服割破我的皮肤,撕心裂肺的疼让我浑身颤抖。

“丁不修,快点醒醒!”

胡魅灵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股浓郁的花香味涌入口鼻。

我打了个冷颤,耳边嘶厉的索命声消失无踪。

我再次定睛看去,面目狰狞的老鼠精不见踪影,我爸妈他们不见了,我身上的衣服也完好无损,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醒了?”

胡魅灵虚弱地躺在我身边,面色煞白得厉害,那具烧焦的鼠尸不在地上。

“刚才怎么回事儿?”我还处于发懵状态,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胡魅灵露出欣慰笑容:“你吸入大耗子化为的血雾出现幻觉,刚才一切都是幻象。”

我松了口气,见胡魅灵心口的血液越来越多,我一个野驴打滚爬起身抱着她继续朝家里冲去。

王婶家里依旧灯火通明,偶尔会有笑声响起。

刚才我所经历的画面,仿佛南柯一梦。

我爸妈还没有回来,我抱着胡魅灵刚冲进房间,她便从我怀中消失,靠在墙角的纸扎童女则颤抖着摔倒在地。

“血……”

纸扎童女体内传来胡魅灵虚弱的声音。

胡魅灵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现在她危在旦夕,我想都没想便用小刀划破手心,挤出鲜血抵在纸扎童女嘴唇上。

霎时,一股吮吸感从手心袭来。

血液刚刚和纸扎童女接触,便被吸入体内,没有留下一丝血渍。

足有一分钟,吮吸感逐渐减轻。

我的手心已经没有血液渗出,伤口也变得发白。

我正想割破另外一只手,胡魅灵把我拦下,说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回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气。

从胡魅灵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才知道,她在感知到我遇到危险便拖着还没好的身子闯入灰府。

那只白狐是她用自身能力所化,谁料大黑耗子为了保护家人,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崩碎白狐,胡魅灵也遭受重创。

现在的她新伤加旧伤,需要安静的环境修养。

我没敢墨迹,赶忙把纸扎童女放进了衣柜里面。

“不修?你回来了?”

我妈的询问声突然从院子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有些晕就先回来了,妈,不早了,你和我爸快回房休息去吧。”

我说着连忙爬上炕,躺下时朝闹钟看了一眼。

明明觉得在灰府过了一宿,可此刻还不到凌晨一点钟。

我爸妈没有进来,让我好好睡一觉,隔壁便传来了开门关门声。

这一宿我睡得不是很踏实。

胡魅灵虽然平安无事,可我心里面直发慌,总觉得哪儿出现了问题,可是又想不起来究竟什么地方。

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趁着我妈做饭的工夫,我独自一人溜到了拾地软的野地里。

一股血腥味儿从那处土丘出来,杂草上斑斑血渍,昨晚离开灰府时看到那数十只鼠尸不见踪影。

灰夫人?

我心头一紧,慌忙朝四周转了一圈。

我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儿了。

灰夫人在大黑耗子化为血雾后便带着白毛老鼠的尸体逃走了,数十只鼠尸肯定也是她收走了。

灰家近乎被灭门虽是胡魅灵做出来的,但还是因为我的关系。

灰夫人找不到胡魅灵,保不齐会把这笔血海深仇算在我头上!

时间不等人,我头也不回往家里跑去。

我妈已经做好早饭,见我满头大汗,紧张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避免我爸妈担心,我谎称过两天就要上初中了,听说初中学业繁忙,我要好好锻炼锻炼,增强一下体质。

我妈很是欣慰,又给我的早饭加了个荷包蛋,让我补充一下营养。

吃完早饭后我回到房间开始绘制起了七星真火符,灰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索命,我必须做好万全打算才行。

这两天我一直都提心吊胆。

哪怕和胖虎在一起玩儿,我也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不过事情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灰夫人并没有出现。

导致马叔惨死的僵尸事件也不再让村民们人心惶惶,一切仿佛只是农村生活的小插曲。

或许是习惯了这种平静的生活,我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该吃吃该喝喝,就连我爸妈也不再担心我被邪祟抓走当男人。

毕竟这些天非常安静,他们以为邪祟早就被老猫驱邪时弄死了。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我和胖虎拿着钱在县城溜达了一圈,买了不少学习用品,等回到家天都黑了。

吃罢晚饭我回到房间,看着杵在墙角的衣柜,我好几次想打开看看胡魅灵怎么样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可能是在县城溜达的时间太长,我睡得很香,甚至在梦里给周公教起了分数四则混合运算。

周公的数学天赋不是很高,让我这个小老师头疼无比。

我抄起教鞭准备教训周公时,一股尿意袭来,人也从昏睡中清醒。

农村的厕所大部分都在院子外面,晚上出门小解太麻烦,就会在院子里放一只尿桶,赶天亮倒掉就行。

一泡尿撒完,人也轻松不少。

我正要回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咩咩’的羊叫声。

叫声从我家院门外传来,让我放缓了动作。

谁家羊跑出来了?

我泛起了嘀咕,见我爸妈房间传来打呼声,便蹑手蹑脚来到了院门前。

透过门缝,还真看到一群白山羊站在我家院门前一动不动,‘咩咩’的叫声越来越响。

担心羊叫声把我爸妈吵醒,我打开院门就想把外面的山羊给撵走。

驱赶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我咽了回去,看着这几只白花花的山羊,我意识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们村子只有马叔一人养羊,但在前几天和他的山羊被白毛老鼠吸干血液死在家里。

按理说我们村子不可能再有羊存在了,眼前这几只山羊来得就有些邪性了。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儿揉着眼睛再次看去,这些山羊依旧还在眼前。

不过月光映照,我发现这些山羊长得很奇怪。

正常山羊的体型都很圆润,即便再怎么瘦,身体也是有点弧度的。

眼前这些山羊却四四方方有棱有角,更为奇特的是,这些山羊的四条腿有粗有细,一动不动杵在眼前,看着非常诡异,就好像一只只纸扎山羊。

纸扎山羊!

我猛地一个激灵,最后一丝睡意也消失无踪。

这些山羊不就是村里给马叔购买的纸扎山羊嘛!

纸扎山羊在埋葬马叔时明明已经被烧光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

难道马叔即便死了,依旧改变不了放羊的习惯,三更半夜赶着这群纸扎山羊出来溜达了?

就算他真出来放羊了,那也应该去荒地里,不应该来我家啊。

这一瞬间,各种问题浮现脑中。

不等我把这些问题想明白,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纸扎羊群后方。

月光灿灿,映在人影脸上,一张发青的脸被我看了个清楚。

我顿时倒吸一口浊气,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穿着寿衣的马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