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即逝的灾难

老农弓着腰,背靠着天空,他举起锄头,挥下,地上多了一个泥窝,他蹲下身来,从口袋里捏出一粒种子,放心泥窝里,然后双手捧起泥土,盖住种子,然后重重地压实。

“快些长吧,小家伙们。”老农蹲下身体,佝偻着身体,双臂环抱,整个人形成一个拱形,白色的衬衫为天火染的通红,他的脸上带着笑,安然接受着死亡的降临。

“老伴儿啊,我来陪你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背后的炽热降临,一点一点压垮他的肢体,与灵魂,最终化为泡影,与他的伴侣一同离去。

“轰隆!”

萧易掌中蓝色火焰击溃了天降的火焰,高温炽热下的是老农焦黑的身躯,萧易注意到了身下湿润的土壤。

“卫兵,上报城主与总统,农业部长,殉职,以最高礼仪厚葬。”

“是。”

透过洛妍,蒋容山知道了消息,他举着茶杯,想要和谁对饮,却只是叹息,而后把一杯茶推到对面,“老伙计,你最喜欢的,喝吧。”

“爷爷,请别太难过,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洛妍关切地说道。

蒋荣山摆摆手,重振精神,拿起了桌上的一本文档,“我们需要更多的避难场所,而且,我们需要更加强大的防卫系统,最好是一个结界师。”唤来赵以翔,两人出了门。

“还有哪里!”

萧易几乎是大喊着说,双手高举,托起屏障,他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晶核,然后捏碎,纯净的液态原生流为手心吸收,化作了凝聚的火焰,源源不断地填补着屏障的缺口。

“这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难缠!”身形一动躲开一道天火,重重的砸进泥土,溅起些许的火花,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大坑,周围燃烧的作物散发出了焦糊的味道。

“嘁,2阶对抗天灾果然很勉强啊……”

抬头,天上的火焰似乎毫无倦意,肆意地喷着火焰,远处的建筑霎时间陷入火海,分不清火光下的阴影是逃难的人,还是那些被天火坠地的一瞬间就化作了焦物的可怜的人儿,萧易咬紧牙关,输出功率再度提升,屏障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蓝色斑驳,那是火元素的大量凝聚形成的,是元素屏障的最高形态。

“再坚持一下……嘁……呵啊!”

大喝一声,屏障随之扩张,明显的蓝色渐渐消退,变成了无色的空间,萧易凝视着天空的缺口,目眦欲裂,只恨实力不足,空气之间流动着热气,萧易的异素储备告罄,屏障眼看就要坚持不住。

“你给我滚啊!”

手指不自觉地抖动,手臂也在发着颤,萧易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几近跪倒。

“萧易,再坚持一阵子,增援马上就到!”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这东西难顶的很呐!!!”

“快了,再坚持一下!”

“呼~~~~”

忽然拨云见日,萧易注意到天火的下落明显减慢了许多,再抬头,天上的裂缝似乎缝合了一般,洁白的云彩上留着一道红色的暗纹,飘走了。

“结束了?”

天灾,联盟档案库中对这种超自然灾害的统一命名,根据天灾发生的主导元素划分为水、火、雷、风、四种,对联盟造成的损失难以估计。

“这一次是急性天灾,根本无法预测。”蒋荣山看了看灾害报告,捋平紧皱的眉头,一摆手,让手下的人先离开。

“总统先生,我认为我们需要优先解决粮食问题,这次的天灾几乎毁掉了我们的所有农业区,要不是萧易及时出手,恐怕那块试验田都保不住。”

端木江平背着手,窗外是满目疮痍的联盟主城“无烬之都”,寓意永无战火,可此刻这座城市为天火所摧残,变得断壁残垣,被保存下来的完整建筑屈指可数。

“周祁还没有找到吗?”他问,蒋荣山只是摇头。

“如果他在场,或许我们的损失会小许多,但是你也知道,主城的人不欢迎异能者。”

端木江平点点头,“是啊,异能者是人,非异能者也是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诉求,我们不能忽略任何一方,但在此刻,我真的希望那些原本要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异能者们可以留下来,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手指紧紧抠着长袍的衣角,端木江平转身看向蒋荣山。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口?”

蒋荣山看了一眼记录报告,心凉了半截。“10万。”

深吸一口气,端木江平点点头,“我知道了,粮食问题我会着手安排,你去休息吧,操劳两天了,不休息一下可撑不住。”

蒋荣山开门,走出了门,“那个计划,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会的。”端木江平追加一句,“在我死了之后。”

“你会的。”蒋荣山关上了门。

……………………………………

原本繁荣的街道此刻变得极其萧瑟,萧易和洛妍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手里捧着的是刚刚领到的救济粮,干的发硬的面包配上奶油蘑菇汤,勉强可以吃饱。

“好点了吗?”洛妍把萧易的左手捧在手心轻轻揉搓,特别是铭刻的位置,这样可以缓解过度施展异能带来的疲惫感,现在萧易已经虚脱到连盘子都拿不稳了。

“还好……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其他人怎么样了?”洛妍手里的动作一顿,又恢复如初,继续轻轻揉搓左手。

“所有进入避难所的人都活了下来。”避难所外呢?谁也不知道。

即使经历了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那一个个精神力光团从眼前消失,洛妍都会选择闭上眼睛。

“是么?那就好。”啃了口面包,之后把剩下的全都泡进汤里,端起碗来全部喝掉。

“走吧,我们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嗯。”洛妍跟在身后,搀扶着萧易。

救助站门前,人们用厚衣服裹住身体,透过厚实的衣料伸出干枯的手,颤颤巍巍地接过粮食,之后小步跺着,离开了就救助站,随便找了个房屋的废墟,蹲下来,默不作声地吃着。

也许那座废墟下,埋着他的人生,但此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人总要往前看的。

萧易看到了许多男人围着一堆瓦砾,扒拉着什么。

“是学校,刚好是上学的时间。”洛妍低语,可萧易听得清清楚楚,他攥紧拳头。

“如果……”脑门挨了一下,洛妍幽怨地看着自己。

“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又不是神。”洛妍扶着他,两人上前去帮忙。

一开始听到两人是异能者,那些男人还是下意识地挪动身体挡在女人小孩的前面,警惕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看到萧易用火焰顶起承重柱,洛妍精准的定位了几个孩子的位置,他们才渐渐放下戒备,加入了救援。

“感谢你们,我的朋友,很抱歉刚才那么对你们。”为首的壮汉深情地鞠躬,他抱了抱两人,亲吻过脸颊,良久,一撇嘴,露出了憨厚的微笑。

“感谢你们,我的朋友!”

但是有些人就不那么友好了。

“哎哟!”

一个老人举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门框,他已经掉光了所有的牙,却还是倔强的蹲下身来,兀自扒拉着废墟,企图找出埋在下面的亲人的尸骨。

“都是你们这些异能者害的,都是丧门星,为什么总统还没有处死你们!”老者低声咒骂,洛妍强行扶着萧易出了门。

“大部分的居民都没有见过异能者,偶尔有机会也是在公开处刑的时候,对我们有固有印象很正常的。”

“但是我们在外……”萧易正欲争辩,洛妍却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在这里的人,他们的生活就真的那么美好吗?主城可是天灾的高发地。”

萧易不再追究,正在此时,忽然胡同深处传来一声尖叫,洛妍想都没想立刻进入冥想境界,萧易**起翅膀就废了上天,两人几乎同时锁定了尖叫的来源,瞄准了一根火枪掷出,地上的小贼小腿被钉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还好没跑远。”萧易抬头,正对上一个女人小跑着追出门,她的鞋子掉了一只,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位女士,您的钱包。”把小贼手里的钱包交给女人,萧易又离开了。

“感谢。”

“不客气。”

萧易摆摆手,两人离开了居民区,向着城主府进发。

城主府和总统府相邻,赵以翔顺便也保下了总统府邸,此刻总统门口挤满了人,门口的卫兵排列成行拦住,中间留出一道缝隙,两个持枪士兵把门,人们依次通过,然后等上一个人出来之后再放一个人进去。

“看来总统先生有的忙了。”

“毕竟刚刚经历了天灾,很多部门都损失惨重。”萧易想到了农业部长,那个和蔼的老头。

“是啊,损失惨重……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