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有不测风云
第十四章、天有不测风云
过了一会儿，丁大鹏才缓过劲来，身体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汗淋淋，眼神迷离。
丁小鹏把哥哥扶到炕上躺下，急切地说：“哥，我去找四宝叔来给你看看！”
丁大鹏摇摇头，很坚决地制止说：“不用，你千万别去，我躺一会儿就好。”
看哥哥的脸色慢慢恢复，丁小鹏不再坚持。
门口响起开锁声。
丁大鹏急忙嘱咐：“小鹏，娘问起，你就说我睡了。”
说完，就闭上眼睛装睡。
李代芬进来，看到大儿子在睡觉，就冲丁小鹏招招手，示意他出屋。
堂屋里，母亲已经端上了饭菜，摆好了碗筷。
丁小鹏刚想替哥哥撒谎，母亲却说：“不用等你哥，我们先吃。”
“哦。”
答应一声，丁小鹏开始吃饭。
吃了几口，却发现母亲一直没动筷子，心想不妙，就停下来，等着她责问。
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甚至做好了第一次和母亲抬杠的准备。
今天的事，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黄云挑衅在先，他只是反击；打赌虽然有些过了，但那是张小飞趁热打铁瞎起哄。
至于黄家人找上门来，那是他们仗着户门大，欺人太甚！
这是丁小鹏怒火填胸的主要原因。
这个家在唐家洼活得太窝囊了，总是遭人欺负；娘能忍，爹能忍，哥能忍，但我丁小鹏却坚决不忍。
我可以不欺负别人，别人也绝对不能欺负我！
他在心里一遍遍给自己鼓劲，被自己拱火起来的豪情在胸腔里起伏，带动着他的气息也粗重起来。
但母亲一开口他就愣了。
母亲并不是冲他追责，而是说着另一件事情，而且声音很小，小到只能他们对面勉强听清。
“你哥病了，我明天和他去临城医院看病，中午你去奶奶家吃饭吧。”
“我哥得了什么病？”丁小鹏马上联想到刚才哥哥的状况，急切地想知道内情。
李代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手指了指东里间，示意他吃饭，不要再问。
很显然，对于哥哥的病情，母亲在有意瞒着哥。
这顿饭吃得郁闷。
丁小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母亲，看她慢条斯理地吃饭，一直不再说话，仿佛白天发生的事她已经完全忘了。
丁小鹏故意咳嗽了一声，站起身，看母亲一点责问的意思也没有，便转身向东屋走去。
李代芬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小鹏，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平时别逞强。”
丁小鹏愣了一下，叹口气，走进房间。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母亲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包含了对他的责备，但更多是关心。
他精心准备的言辞全都哑火，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和母亲争论了。
母亲吃饭的样子，已经暴露了她的心事。
父亲在省城打工；娘忙家里的事，忙农田里的事，还要抽空去爷爷奶奶家照顾，帮他们洗衣服，收拾家；而现在，哥哥又病了，娘已经忙不过来了。
他本来想和母亲说明天陪他们一起去临城，但马上收回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母亲是不会同意的。
母亲想做一件事，一旦拿定了主意，谁也改变不了她。
奶奶常说一句话：“小鹏你个犟种，真随你娘！”
但父亲也常说一句话：“这个家，幸亏有你娘，你娘看事长远。”
他刚要躺下，貌似睡着的丁大鹏，突然说了一句，把他吓了一跳：“小鹏，娘病了，别总惹她生气。”
丁小鹏用那只右小臂支撑着身体，连声问：“这到底咋回事，到底谁病了？”
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赶紧打住。
哥哥第一次用不耐烦的语气和他说：“谁病了？我再和你说一遍，是娘病了，我明天请假和娘去临城看病。”
丁小鹏沉默了，疑问和担忧充满了他的大脑。
他有些搞不明白，哥哥和娘到底谁病了？为什么他俩都说是对方病了。
聪明如他，马上相信母亲说的是实话。
母亲肯定是以给自己看病的名义让哥哥陪她一起去医院，顺便给他看病。
他们全家人都知道哥哥体弱多病，经常感冒发烧。
哥哥傍晚时的身体反应，也让丁小鹏相信，这次哥哥应该病得不轻，所以，母亲才和他去临城看病，而不是去柳林卫生院。
第二天中午，丁小鹏放学后去爷爷家吃饭；一进门，就听奶奶在不停地絮叨：“年纪轻轻怎么那么多毛病，头疼脑热吃个药片就好了，还用去医院，还要跑那么远去临城，来回光路费就一二十块，就不心疼！”
奶奶看不惯儿子对儿媳妇言听计从的样子，一说话，就是对丁小鹏母亲的声讨。
丁小鹏和哥哥已经习惯了奶奶的絮叨，耳朵早已经磨起了硬茧，话进来的快，跑得也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伤害也没有。
爷爷更是耳背多年，与奶奶的对话总是妙趣横生。
爷爷说：“老婆子，你肚子疼？”
奶奶立刻转移火力：“你才肚子疼呢，你个老东西，听不清，乱插嘴！”
爷爷赶紧点头说：“对，对，肚子疼，多喝水！”
傍晚放学回家，母亲和哥哥依旧没有回来。
丁小鹏一边做作业，一边耐心等。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母亲和哥哥才回来。
一进门，李代芬赶紧生火做饭，丁大鹏想帮忙，被她劝回屋里休息。
趁哥哥不在身边，丁小鹏悄悄问母亲：“娘，我哥的病查清楚了。”
李代芬轻描淡写地说：“没啥大毛病，就是学习压力太大，总是头晕，睡不着觉。”
丁小鹏点点头，觉得母亲没骗他。
他和哥哥一个屋睡，亲眼目睹哥哥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
“你们哥俩的性格怎么差这么大呢，你就胆子大的捅破天，他就树叶掉下来怕打破头，你俩要是能匀和一下就好了。”
临吃饭时，母亲突然很感慨地对丁小鹏说。
吃罢饭，进了东屋，丁小鹏又问丁大鹏：“哥，娘的病看得咋样？”
丁大鹏一脸迷茫地说：“照了片子，三天后去拿结果。”
没等到三天，丁祥贵从省城赶了回来。
一进家门就着急地问李代芬：“孩他娘，你身体咋了？”
李代芬不正面回答他，而是问：“不年不节的，你回来干啥？”
丁祥贵马上如实相告：“是丁四宝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让我快回来；你告诉我，到底啥病？”
李代芬看看四下没人，悄声说：“没啥大毛病，就是胸膛上长了点东西。”
丁祥贵立刻惊呆在那里，半天不说话。
丁四宝没有骗他，孩他娘真是得了恶病。
三天后，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清清楚楚地告诉丁祥贵，你妻子的病是“乳腺癌”，需要尽快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