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陈默

春夜寂寥,暗淡的夜色里渐渐腾起一抹幽幽白芒,在周围人的注视与惊骇里越发刺目绚丽!

雪蝶伏在陈默头顶,通体雪白晶莹,像一只嫩白玉雕成的精美器物,她的双翅轻轻晃动起来,体表浮现出一轮眩目的光晕。

一尊妖王竟于此显现,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

现场突然安静的可怕。

啪!

暗淡的夜色里春风拂面,带来一滴甘甜的雨水,很快,连绵的细雨随风而起,在秀美山河间挂起一幕一幕的雨帘。

短暂的安静后,丁琳再度站了出来。

“陈默,你不要做傻事,我答应你,日后必定让您亲手灭掉秦肃!”

丁琳说完这话,感觉到右手一阵刺痛,一低头,发现她中指指尖竟已被寒冰冻住。

雪蝶的实力,远在丁琳预料之上。

可这样还不够!

陈默要对秦肃出手,不会惊动剑阳宗的底蕴,但如果一尊妖王出现在宗门内,还要对宗门的大长老出手,这就是对一个宗门天大的挑衅!

千年宗门的怒火,陈默承受不起。

丁琳不在意手指被冻结,哪怕她的性命也因此被冻结她都不会畏惧,她再度劝道:“走吧,你帮我上清谷的太多,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那我便先让雪蝶杀了你!”

陈默瞳仁灌血,怒不可遏,但他的心太狠,哪怕体内灵力已经在体内横冲直撞,他仍面不改色。

“那……”

丁琳站在陈默面前,温柔地看着陈默道:“好!将来你仍是上清谷的座上宾,只是我的尸骨,还请务必与这些孩子埋在一起。”

“丁长老!此子已近疯魔,何苦劝他?”

上清谷另一位女长老过来要拉丁琳走开,结果丁琳体内传来一股虚弱的气息,她竟在磨耗修为,要自刎在陈默身前。

“丁长老!”

转念间,丁琳就已气若游丝,好生生一个活人半只脚直接踏入了鬼门关。

死亡的分量有时轻于尘埃,但有种重逾神岳!

丁琳知道陈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但这个少年的心是热的,他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他还帮上清谷的弟子们找到了回家的路,他做了丁琳这位领头长老本该做的事。

所以丁琳越发坚定地要留住这个少年,不能让他毁在剑阳宗!

丁琳的状态越来越差,她看着陈默,又一次叮嘱道:“我并非要拦你杀秦肃,我是不想看着你毁在这里。如果我死了,能让你冷静下来将心底的仇恨压住,那我死得其所,可若你还是要去杀秦肃,那就将这个也带上吧。”

丁琳送出上清谷诸弟子凝聚的血煞印。

“血煞印,只用一滴精血引动,就能附着在对手身上,形成难以祛除的诅咒,将对手的生机吸收殆尽后才会消散,秦肃也许已经炼化了第二朵异火,我的生机注入其中,才能对他有效吧。”

说着,丁琳的生机飞速向血煞印动涌去。

“不,丁长老你住手!”

“雪蝶!阻止她!”

陈默咆哮道,雪蝶回应他说:“主人,我可以将她冰封,但日后想将她唤醒却难如登天。”

“马上动手!快!”

雪蝶封住丁琳还有一丝生机,不然,丁琳必死无疑。

只见雪蝶轻轻挥动翅膀,丁琳体外很快就凝聚出一层厚厚的玄冰,遇热不化,彷如冰晶。

这时,周围再没人再敢靠近陈默。

他们不像丁琳,能拿死亡来阻止陈默,自觉地闭住了嘴。

陈默收起冰封的丁琳,对上清谷的几位长老道:“上清谷,能救丁琳长老吧。”

“这……炼制煞血印是个无法阻拦的过程,还未听闻有活下来的先例。”

“可丁长老许多生机还存留在体内?”

“孩子,煞血印是禁法,禁法有禁法的道理,这本就是一开始便灭绝生路的术法,休说上清谷,哪怕京都广生堂也没半点办法。”

胡云翁是上清谷此行来年龄最大的长老,也是除丁琳长老外真正想劝住陈默的人,他见识很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陈默听此点点头道:“诸位前辈,你们安心回上清谷吧。”

“那枚血煞印……”

有长老想向陈默讨要血煞印,被胡云翁瞪了一眼,随后胡云翁向陈默拜别,准备和几位长老返回上清谷。

他们早就想走了,碍于丁琳在,不敢太过放肆。

“你们也走吧。”陈默对薛煌道。

“那你?”

薛煌看着陈默头顶的雪蝶,有些提心吊胆的问道。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呼~那就好,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秦肃那老狗迟早会遭报应,我就先告辞了,陈师…不对,陈兄,咱们后会有期。”

薛煌松了一口气,他不想知道陈默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只想赶紧撤。

一尊妖王在此,薛煌想想都怕。

金翅鹏鸟妖王撕碎程离等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薛煌身边没带够保镖的情况下,他是有多远就想躲多远。

在薛煌眼里,陈默只是被雪蝶妖王挟持的可怜鬼。

人很快就都走光了。

剑阳宗山门前只留下陈默一人。

夜越来越黑,雨越下越大,陈默萧瑟的身影在雨夜中颤巍巍地坐下,而后噗嗤一口鲜血喷出。

他的身影很快就被雨水打湿,吐出的血也被雨水冲散。

怒火杀身!

人百般情绪,唯有怒刀最快最无情,憋在心底动辄就能砍断人的心脉!

陈默坐在地上恢复了好久,感觉体内的灵力渐渐顺畅起来,呼吸也有了节奏,他站起身,再一度迈入了剑阳宗的山门。

这道削瘦颓败的身影来到了外门的小荒山前,寻找叶雨晴叶雨柔的坟头,却只看见两个漆黑的土坑。

“噗~”

陈默又咳出一口鲜血,他跪在土坑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哭泣。

十岁走出方圆村,江湖流落,任人如何欺凌他也没哭过,但今日他哭的浑身骨头发软发疼,肺叶像要萎缩一般喘不上气。

陈默哭着哭着倒在地上,半边身子埋入泥泞,泥水和雨水一起染在他身上,狼狈的可怜。

曾经的欢声笑语和悲苦离愁都涌了上来。

叶雨晴和叶雨柔的影子在陈默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