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厚重大礼
两个人从秦宜禄的手中接到拜帖,一时也是有一点懵的。
“大哥,对这些事情我们都不是特别懂,也知道学经很重要,可我们都是边郡子弟,这学经……我们能行么。”
秦宜禄却是替他们打消了顾虑道:“哪有那么复杂,学经这事儿要的就是个出身,又不是真去学什么本事,圣人之言是拿来读的,拿来做事却是百无一用。”
“卢植此人有两个老师,分别是关西的马援之后马融,和下邳陈氏的陈球,是同时得了关西与关东两方面集团所认可的人,他的门下又多是幽冀武人,倒也确实是咱们这些边郡子弟颇为理想的师承。”
“至于打仗的本事么……那就看是跟谁比了,这卢植本质上还是个儒生,若说跟凉州三明去比,那自然就是萤火比于皓月,甚至就算是跟咱家大人(董卓)去比,那也是差得远得很了。”
“但此人曾任九江太守,平定过九江蛮之乱,在关东的那些所谓的大儒中,倒也确实算是会打仗的了,简单来说,卢植这个人在带兵打仗的将领之中,他的文化是最高的,在那些搞学问的大儒之中,确实又算是比较能打的,说真的,眼下的这个世道,似他这样的人才是最好混的,这其实是非常了不得的本事。”
“所以总得来说,拜师卢植去学经,不是真的为了让你们去学什么本事,而是去开阔眼界,结交朋友,拓展人脉关系的。”
成廉闻言犹豫了一下,道:“若是如此,我二人岂不是要去洛阳?大哥你肯定是要留在凉州的,我们若是走了,你身边岂不是少了惯于使唤的人了么?”
“这叫什么话,不管是去做六郡良家子还是去学经,必然都是要离我而去的,正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拿你们是当兄弟,又不是部曲,若是只因我使你们使得顺手,便将你们绑在身边,岂不是断你们的前程?那我还是个什么东西呢?”
“你二人若是能因此而得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我自然也会替你们高兴,若是没什么机会,那再回来,我又不是不欢迎,以后有什么机会,也更容易抓住一些。”
张杨闻言忍不住皱眉道:“可若是如您所说,这卢植的学生,恐怕更多的还是以幽、冀两州学子为重的吧,我们跟他们真的是一个圈子的所谓英豪么?”
“叔稚这话却是说到点子上了啊,确实是如此,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是并州人,并州的世族之中郭、王两姓怎么算,也都是天下有数的世族豪强,可是说实话,此前并北的撤屯,那些愿意花高价买咱们屯民为租客的便是他们这些人,再说咱家大人与他们的关系素来也不睦,非是咱们的好去处。”
“并州?呵呵,咱们这些人,真的还能算是并州人么?恐怕算作凉州人要更合适一些吧。”
秦宜禄也点头:“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经学一道,凉州却是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拿的出手的人物的了,相对之下卢植好歹出身于幽州,而幽州好歹也是边地,同学中说不定也能出几个将军,日后可以与你们互相帮衬。”
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嘀咕道:“总觉得,算不上什么太好的机会,但好像放弃了又可惜。”
“大哥,如此重大之事,能否让我们也考虑考虑?”
“自当如此。”
…………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的时候,曹操欲举荐成廉和张杨二人拜入卢植门下学经的事儿,便已经由小道消息传了出去。
然后第二天,他们这些玄牝义从的营地便彻底的热闹了起来,汉阳本地,尤其是冀县附近的豪强纷纷主动拜访于他,一个比一个热情。
到了晚上的时候,盖勋带着一张极其简易的汉阳郡地图,取了一支笔来,只是手一挥,便圈出好大的一片区域道:
“此处土地肥沃,大概有十几万亩都是中田且水草肥美,正适合半耕半牧之用,我打算用这块土地来安置壮节兄的并州同乡,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宜禄微微诧异道:“冀、邽、西三县相交之地?这么好又这么大的一片土地,都是给我们的?”
“正是。”
“这……莫非都是出自元固兄之手么?”
“我哪有这么大的能量?我盖家虽然豪富,但也不过只是有钱而已,这是咱们汉阳的豪强们集体的一点心意,尤其是姜、庞两家,更是付出了许多,这一片土地中,大部分都是他们拿出来交给你们暂住的。”
“啊,这可真是……真是惭愧了,如此厚恩,这可让我如何报答你们?”
“壮节兄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虽说是并州人,但为了咱们凉州的事儿出生入死,大家都看在眼里,尤其是西县、上邽之围,若非是你一意孤行,孤军劫营逼得方伯只能孤注一掷,这两县此次必然也要遭受涂炭。咱们大家伙儿啊,都是拿你当了自己人了,再说咱们凉州历来都是地广人稀,相对来说土地远不如内郡来得值钱,人口兄弟,才是真正的宝贵啊。”
“如此,宜禄就只有愧领了。”
土地,或者说是生存和发展的空间是现在秦宜禄最急需的东西,面对如此的重礼,他还真有点不舍得推辞,稍微客气了一下便是照单全收。
而后连忙又安排了人回三水将大家的家眷给接过来,自己则在姜岐的亲自带领之下,骑着马儿划圈圈的将这一片未来属于自己的土地考察了起来。
“故土难离,终究还是有一部分族人不舍得搬离此地,需要你们和我们的这些族人混居的了,还希望壮节你不要介意。”
“应该的,应该的,是我们这些外来之人打扰了才是,日后我也一定会约束族人,与你们和睦相处。”
“你们以前是以畜牧为主业的吧?汉阳这地方半耕半牧,不知道你们住的是否习惯,但总之,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尽管来找我,老夫有一手养蜂和养猪的绝技,你尽可以安排族人来学,老夫一定倾囊相授。”
“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姜老您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宜禄的地方,但有差遣,定义不容辞,以后您的事儿,就是我秦宜禄的事儿,姜家的事,就是我们玄牝义从的事。”
秦宜禄对眼前这个老头也是特别的尊敬,据说此人是养蜂的始祖,即使是现代社会中,不少卖蜂蜜的也是要拜此人为祖师爷的,而且此人还特别擅长养猪,也经常无偿的将养猪和养蜂的技术传授给别人。
他们这些原本以放羊为生的并北人,想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还真离不开此人的帮衬。
这姜岐听了秦宜禄如此的郑重承诺,自然也是欢喜不已,凉州这地方连年闹兵灾,他们这些所谓的豪族其实在面对羌乱的时候也是弱势群体,玄牝义从的战斗力强悍,付出并不算太珍贵的土地换来这些并北强兵的捆绑,为其守护藩篱,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件双赢之事。
更何况,秦宜禄如今也算是名扬天下,一旦将来党锢之祸解了,其前程可以说是不可限量,就当是提前投资了,只要这秦宜禄有着感恩的,这买卖做得就不亏。
大约黄昏时分,两人才终于饶完了这片丰饶的土地,进了上邽县城之内,作为本地地头蛇的庞德特意告了假,领着县长和几名庞家的宿老在此相候。
自然,又是一阵亲切的握手言欢,互叙相见恨晚之情。
庞德表现得极为热情,秦宜禄也是有心拉拢,这位的大名可以说在后世也是如雷贯耳的了,自然也动了收为己用的心思,两个人很快就亲热了起来,甚至几乎也要结拜为异姓兄弟了一般。
再然后,当天晚上,成廉和张杨就主动找上门来,纷纷表示,他们不要去学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