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彩虹迷案——冷静
此刻，监听室内只剩下温小岚和周强两人。
宽大的单向反射玻璃窗像一个巨大的电影荧幕，屋子里暗得让人有些心神**漾。
监听室内静得出奇，只有各种监控设备主机的风扇，像播放老式胶片的放映机，发出轻微的声响，如同情人宽大的手掌穿过对方修长的发梢而留下的摩挲声。
袅袅婷婷的温小岚与高大魁梧的周强并排而立，从后面看倒有些杨过和小龙女的味道。
余光中，温小岚见他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审讯室里的时八驰，在她的心目中，男人认认真真全身心投入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是最吸引人的时候。
现在的年轻人做起事来可没有长劲儿，更没有向周强一样的专注力。
她突然很想把头靠在他宽大的肩膀上，却像第一次偷拿别人零食的幼儿园小朋友，把手伸出去好多次，又讪讪地收回来。
她心想，要是能一直这样站下去该有多好。
她又想，这样一直站下去，好像又不太好。
如果不勇敢地说出来，自己永远只是他眼中的同事、下属，或者妹妹。
不！
不能说！
如果说了，他拒绝我怎么办？
也许，三年多的暗恋一经曝光，得到的答案却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该有多难为情？那该有多失望啊......
......
一想到关于周强的事，温小岚就由那个业务精湛、思路清晰的法医主任，变成恋爱中的少女，整个脑子都是晕晕乎乎的，根本无法静心思考。
她不停地抓握着满是汗湿的拳头，如葱如玉的白甲，一遍又一遍陷进手掌的软绵。
犹豫良久，温小岚终于做出决定，这一次她真的要勇敢一次，她要问个明白，她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刚要开口，却不料，周强突然转头看向自己。
霎时间，温小岚羞得满脸通红，刚刚酝酿出的勇气，又被一股脑地憋了回去。
周强办起案子，有的是明察秋毫的洞察力，但在男女情思方面，绝对是个木鱼脑袋。
周强眨着大而深邃的眼睛，像个天真的傻子，问道：“温主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事，可能是屋子太闷了吧。”温小岚努力为自己辩解着。
“觉得闷的话，你出去透透风吧，这里我一个人盯着就行。”
短暂的对话后，周强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审讯室里面，不再搭理脸上依旧火辣辣的温小岚。
温小岚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有些生气，她怪自己的胆小懦弱，她恼他叫自己温主任，她恼他是个木鱼脑袋。
她转身出了监听室，也许她真的该出去透透气儿，好好冷静一下。
......
十五分钟后，张良率先回到监听室，拿来了周强所要的证物。
周强对张良说：“我进去审他，无论是褚旗和小刘谁先回来，都让他们带着我要的东西直接进去。”
张良应了一声，周强拿起证物，便要出门，打开监听室的门时，仿佛想到了什么，问：“还有烟吗？”
张良把口袋里的半包玉溪和打火机递给了周强，周强转身出了监听室的门。
不一会，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周强出现在单向反光玻璃的画面里。
在进入审讯室的那一刻，周强注意到，时八驰的表情突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由进门前的悠然自得，变得有些紧张？
不，是警惕？好像也不完全是。
闪躲？害怕？愤恨？得意？......这些形容词单拿出一个来放在时八驰的身上，好像都有，却又不能囊括。
那极其复杂的表情，像是把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表情、神态、目光柔和在一起，才足以形容时八驰那短短一瞬间的变化。
不过，这种复杂的表情只持续了1秒钟。
在周强坐在审讯椅上，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时八驰瞬间将所有复杂情绪都埋藏了起来，换回了之前那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傲慢。
周强开门见山：“你认识我？”
时八驰干瘦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苦涩的笑，道：“认识！认识得很！”
周强有些纳闷儿，形容认识一个人，很少有人用“认识得很”来形容。
况且，他已经想了很久，在自己的脑海里的确没有时八驰这个名字。
周强道：“年龄大了，记性也跟着变差了，我们之前有过接触？”
时八驰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惆怅，像是嘴里咀嚼着很久以前的苦涩，说：
“你是滦海市大名鼎鼎的大侦探，刑侦方面的大专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只是这座城市里最底层的蝼蚁，而你是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你怎么会记得我这种小人物。”
见时八驰不说，周强不再追问。
他把张良拿来的医保支付凭证、广告公司监控照片、现场遗留的条幅等物证推到时八驰面前，道：“这是你要的证据！”
时八驰直起身子，把那些东西拿到手里，一一看完，然后把这些物证推了回去，道：“就这些？”
周强却不答他的话，继续问道：“你怎么解释？”
时八驰干笑了几声，道：“怎么解释？事实摆在这，这根本不需要解释啊！”
“口罩全都是我统一去康乐大药房买的，条幅、照片是我去那个广告公司做的，仅此而已。我承认这些是我做的，早晨我也去过市政府大门口，参与了针对你的聚集示威活动！”
周强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时八驰双手摊开，头偏向一侧，下嘴唇兜住上嘴唇，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周强用眼神示意让他答话，可时八驰还是一副滚刀肉的模样，直勾勾地看着周强，并不出声。
周强不再说话，他站起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打开审讯室的门，对门口站着的，带时八驰进入审讯那名年轻警察说了句：“小陈，他需要冷静一下。”
时八驰看不见门口的小陈，却听到一个声音，意味深长地答道：
“好嘞！周所，保证让他冷静到底！”
门重新关上，几秒钟后，空调出风口里吹出了沁人心脾的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