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彩虹迷案——散会
看着气鼓鼓的赵忠国和泰然自若的周强，王国军暗自好笑，不过脸上却丝毫未起波澜，一本正经道：
“邹市长的话，各位都听清楚了。下面，我再强调几句。不管是明目张胆地抓也好，还是悄悄摸摸地查也罢，都是为了又快又精准地侦破案件。”
“俗话说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但这起案件事关群体性事件的善后处理，对维护市委、市政府良好形象，对维护滦海市社会全面安全稳定大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同志们，时间紧、任务重，我们毫无退路，更不允许有试错的机会。”
“我们务必按照邹市长的指示要求，立即对此案件进行秘密调查，与时间赛跑、与犯罪嫌疑人赛跑，力争以最快的速度破案！”
“案件的侦办工作，忠国局长要亲自牵头，至于办案的细节，在座的各位都是专家，我就不乱指挥了，你们回去抓紧研究、快速实施！散会。”
会议室的人纷纷合起了笔记本，拿起手机向会议室外面走去。
赵忠国像吃了败仗的将军，脸上写满了不快。
“老周，你先等一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要问你。”王国军以命令的口吻叫住了刚走到门口的周强。
周强应了一声，跟着王国军向政法委的办公楼走去。
阴暗冗长的楼道中，一双眼皮眯了眯，目光中透出些许阴险和怨恨。
滦海市政府大院2号楼，政法委书记办公室。
周强啜了口热气腾腾的碧螺春，放下茶杯，然后瘫进了柔软的真皮沙发中，看起来说不出的疲惫。
王国军给周强倒完茶，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石林牌香烟，抽出一根在空中晃了晃。
“呦呵，不愧是大领导，还能搞到这种绝版的细货？”周强慵懒地说道。
“嘿嘿。”王国军笑道：“那是！别看这玩意便宜，抽一包少一包喽，估摸着全国范围内也找不出几箱了。”
说完，把烟丢给了周强。
周强一把接过，把烟盒放在鼻子下边，使劲闻了闻，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然后把烟丢了回去，道：
“林芳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把烟戒掉。生前没能让她如愿，她走的那天起，我就戒了。”
王国军把周强丢回来的那根烟从桌子上捡起来，放到嘴里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吐出一大团浓浓的云雾，叹道：
“唉，那时候肚子里油水少，你们刚结婚那阵，我可没少去你家蹭林芳的红烧肉，真香啊！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反而吃什么都觉得不香了，真怀念过去的味道啊。”
“呼！”又吐出一团烟雾：“时间好像无情的流水，总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眼睛一眨，恍如隔日。”
王国军弹了弹烟灰，接着道：“她都走了得有十年了吧，还是没能放下吗？”
周强望着天花板，双手揉压着太阳穴，眼神有些空洞，叹了口气：“放下能怎样，不放下又能怎样？路还得往前走，日子还得往后过。”
一阵短暂的沉默，王国军的秘书敲门进来，礼貌地将手中白色塑料袋里面的几根老北京冰棍，放在周强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这是刚才王国军让秘书出去买的，用来给周强脸上的乌青和血瘀冰敷用，周强拿起两根，按在脸上。
王国军觉得刚才的气氛有些沉重，赶紧换了话题：
“还记得咱们上警校时的那句顺口溜不？穷官厅，富石林，千年不变大前门。”
周强道：“那还能忘？你这老小子当时把钱全都花在你那小桃红身上，穷得连没过滤嘴儿的官厅都买不起，天天跑来蹭我的烟。”
“你小子当真不听劝呐，老三老四都说那娘们杏花眼靠不住，后来怎的？你那位宝贝疙瘩小桃红，不还是让经侦系那个富二代挖了墙角？”
王国军认真地争辩道：“老周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时我还是懵懂少年，喜剧大师赵本山说过，初恋者根本不懂爱情。再说了，我蹭你几根儿破官厅吸的确不假，但后来我没买过一包石林还你？”
一听这话，周强嗖地坐直了身体，道：
“你可拉倒吧！当时我要是知道这烟是你把操场单杠上的铁质横杆偷走，用卖废品的赃款买的烟，我才不要呢！”
王国军说：“呸，不要？你那是当婊子立牌坊！当时我要是有台照相机，把你吸烟时陶醉的表情照下来，现在你保准不敢这么说。”
周强道：“哎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后来指导员破了案，还不是我凑钱帮你把单杠从废品站赎了回来的，害得我陪着你啃了半个月馒头就咸菜疙瘩！”
哈哈哈哈......
两个年近五旬的大老爷们儿，笑得像两个天真的孩子。
......
笑了半天，王国军正色道：“老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按理说钻石也该磨平棱角了，可你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臭脾气还是改不了。”
“我知道你行得正、走得直，不怕树敌，可咱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讲话咋还是那么不客气。”
脸上的冰棍冰的刺骨，周强抽了几张纸巾，把冰棍包起来，重新按到脸上，道：
“改不了啦，我要是会那一套，不说早就坐上赵忠国的位子，最起码也能混个副局长当当。人呐，还是直来直去的好，整天拐弯抹角的心太累，我学不来。”
王国军到：“老周，这么多年，你从没有因为工作上的事找过我，系统内部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咱俩老同学的关系。”
“你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但赵忠国那老小子心胸不算宽广，办事也不怎么地道。”
“你可知道，他把你从刑侦支队长的位置拿下来这件事，他根本没有请示政法委的意见，而是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后，才把报告递到我手里的。”
“褚旗虽为人机灵，业务上也得了你的一些真传，但论起办案子，他跟你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如此不言不语的就把你给换了，我很生气，本想找赵忠国好好算算账。”
“但转念一想，你岁数也不小了，再这么熬下去，从个人成长的角度，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了。”
“反正赵忠国保留了你的职级，范大里派出所属地范围又是市中心，在市局直属派出所里面算是比较大的，你在这个位子上多给人办办好事，送送人情，聚聚人气，退休前混个副处级待遇，不也挺好？”
“你为了刑侦事业贡献了小半辈子，做出了太多太多的牺牲，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享几天清福了，所以我终究没和赵忠国计较。”
“呼...”周强长吁一口气，目光重新回到天花板上，喃喃道：
“国军，你还不了解我？队长也好，所长也罢，在哪不是干工作。呵呵，不用为我宽心，你放心吧，我从来都没有与赵忠国计较过，还是那句话，我就这脾气，对事不对人。案子，我全力去办。”
两位许久未曾联系的老同学，又寒暄了一会，周强心中惦记着案子，没多久就离开政法委，回警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