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寻找木笼
一只血手从床帏中伸出,支在空中,不断地颤抖着。
范芳芳惊惧得瞪大双眼,已无力再喊叫出声。
紧接着床帏一动,一颗沾满鲜血的人头探了出来,嘴巴大张呜呜有声。
“她还没死,快去找大夫!”阿弘一个飞身,扑到床榻之上,顺手将帷幔扯下,紧紧压住她脖颈的伤口。
范芳芳拖着发软的双腿,踉踉跄跄跑到了街上。
茶盏功夫,集市街就被围观的人,堵得里三层外三层,以至于县丞刘泰匆匆赶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退旁观者。
县丞刘泰快步进得房门,正好看到阿弘站在那里,对着一名大夫在轻声叮嘱着什么,大夫站在那里连连点头,随后,从后门走出了宅院。
“刘泰见过诸葛大人!”县丞上前一礼。
阿弘摆手,满面沉静没有一丝笑意,示意他到内堂说话。
一个浑身血迹的老妇人,躺在内堂的床榻之上,脖颈被厚厚的棉布所包扎着,即便如此,仍有大量的血迹渗出,由此可见,伤口的严重。
“诸葛大人,这夫人能否生还?”看着昏迷的老妇人,县丞刘泰紧张地向阿弘问道。
阿弘看了一眼不断擦拭血迹的范芳芳,他并未回头看县丞刘泰,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身后传来,刘泰如释重负的一声长吁,但面上,却是另类难以捉摸的表情。
杀手再现缈青峰,一案未破又增一案,阿弘眉头紧锁已没了往日的笑容。
相同的杀人手法,又一次让阿弘想到了蛇灵。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阿弘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手抚那个装满工具的木笼,思潮涌动。
“诸葛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县丞刘泰并不想打断阿弘的思考,只是轻声上前试探着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泥塑的工匠手艺人,缘何遭人残杀?”
说着,冷峻的目光不经意看向县丞的双眼,只看得他内心发麻,刘泰心想:这诸葛大人年岁不高,怎么竟有如此强势的威严和杀气?
阿弘心神收敛,看到他尴尬的样子,才觉自己刚才的失礼,连忙低头装作查看木笼。
“诸葛大人,这木笼可有什么不妥?”刘泰也连忙岔开话题。
“哦,没有。”
“嗯,此物最是常见,西山沟渠中遍地都是……”
“什么?”阿弘轻吼一声,没等县丞说完,径自用力握住他的双肩,直疼得他龇牙咧嘴,只想摆脱而不能。
原来,县丞刘泰是一个文官,出身书香门第,自是从小皮娇肉贵,哪经得起阿弘这激动一抓。当然,这还不算什么,最累的是要徒手攀爬几道沟岗,去为诸葛大人指认,那条装满木笼的西山沟渠。
烈日当空,山台上无半枚枝叶遮头,自是燥热难当。
“应该是这里呀,怎么没有了?”县丞喃喃自语、东张西望四下寻找。
他不甘心地将一名差役,叫到自己面前,着急地问道:“老五,上次我们看到那些木笼,可是在这里?”
“回老爷,却是这里无疑,我还记得咱们当时,为给李寡妇找那头走失的耕牛,来到过这里,还在那块石头上一起小解。”说着,伸手指了指烈日下的一块方石,径自龇着大黄牙笑了起来。
县丞刘泰,一时囧得满面通红,不断咳嗽提醒。
阿弘装作没听见,望着四周与眼前截然不同的山色,平静地问道:“最后一次看到木笼,是什么时候?”
“六年前吧!”刘泰犹犹豫豫不敢确定。
“六年前?”阿弘惊讶地猛回头,声音竟也提高了一些。
慌的刘泰浑身一颤,不知自己是不是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得恼了诸葛大人,让他误会自己在说谎。欺瞒上方在当朝可是重罪,想到这些,刘泰竟忍不住冷汗满头。
一旁的差役连忙上前解围,笃定地说道:“大人,时间应是七年前,我们老爷记不清楚了,请你别见怪,他无意说谎骗你……”
看着笨嘴笨舌的老五,阿弘竟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对刘泰说道:“县丞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时隔如此久远,那木笼也早已朽坏,早知如此,我们自没必要多此一举。”
“正是,正是……是下官考虑不周!”刘泰连连点头,手抚额头长吁一口气。
泥人张被杀手一击毙命,致命伤只有咽喉一剑,再无它伤。张夫人也是脖颈中剑,不成想她天生梗脖,脖子向一侧倾斜,从而杀手刺出必杀一剑之时,正中她的颈骨和皮肉,没有伤到动脉和气管,虽然流血甚多,但总不至于毙命。
阿弘为了她的安全起见,特意将她接到员外府,与李婶同住。这样还可以相互照顾,能让她早日从失去丈夫的悲伤中走出来。
阿弘在灯下,不断推演着杀手的动机和目的,联想着三个毫不相关的人,是因为什么事物,才能把案情串联在一起。
白泥?木笼?还是……
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还没等阿弘起身,房门已经打开,张夫人竟在范芳芳和小玉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阿弘连忙将竹椅搬过,并铺上一层软垫。
范芳芳向阿弘使个眼色,示意张夫人极力要过来,有话要讲。
张夫人艰难地开口说道:“多谢诸葛大人的救命之恩,老婆子这次死不了,自也多亏大人和夫人们……”说着,她重重喘了一口气,看向范芳芳和小玉,继续说道:“那个妖媚的杀手,在灯光下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妖媚?”三人同时一惊。
身材曼妙横披轻纱,金发碧眼妖媚狠辣,一柄寒光软剑,一件纹绣着飞天**的沙蚕粗纱。
阿弘是越听越惊,难道是真有人死而复生?他自不相信,世上有鬼魅作祟,因为鬼只存在于,邪恶之人的心中。
装神弄鬼自是有的!
“诸葛大人,老婆子还有一事相求。”张夫人说着,径自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原来,泥人张一生醉心于泥塑,在造诣所成的同时,也错失了诸多生活,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和夫人生下一儿半女,想到此处,张夫人甚是悲哀。
“我想把夫君挚爱的那本泥塑史册,请诸葛大人代我在他坟前焚烧祭奠,让他在那个世界也有手艺谋生。”
说着,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说是册子竟薄薄的只有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