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幽潭沉尸

除夕之夜,寒江再现浮尸。

原本沉浸在喜庆气氛中的苍溪镇,顿时,又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中书令司徒青云,携国师法器乌木玉镯,回朝复命;冷傲云斩落邹胜父子头颅,返回滇南祭奠香香郡主。

此二人临行前,中书令将一道三品令符,交于诸葛楚弘手中,希望他在侦办案情时,如有需要,可随时向州府借人。

冷傲云也在动身之前,将一本技击的兵书交给他,希望阿弘能勤学苦练,早日精熟滇南统将的隐击之法。

这寒江浮尸的案子,就又一次落在阿弘一人肩上,不过还好,有两件事值得他心花怒放!

一件就是,父亲亲手把《刑尸录》,交到了他的手里;另一件就是,范芳芳一路相随,要跟着他一起闯**江湖。

两人沿着苍溪江,一路向上游走去。

“这都走了,差不多有十几日了,还没找到抛尸之地吗?”范芳芳看着阿弘,专注于观察江面的结冰情况,不禁开口问道。

“还没找到!江面结冰,已有半尺多厚,浮尸定是在冰下,顺流到的苍溪镇。”

“嗯。”

看着阿弘的专注和认真,范芳芳满眼的七彩、一脸的崇拜。

“这沿途,没有破冰的痕迹。而且,根据尸身缠绕的水草判定,我们这十日所经过的江段,并不是抛尸之地。”

“你现在,怎么懂得这么多?感觉推断的能力进步神速。”范芳芳忍不住开口称赞,笑颜如花,在寒风中依然漂亮温暖。

“这……不是我有它了嘛!”

阿弘双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用手拍了拍,背囊里的《刑尸录》,无人知道他夜夜攻读,而如今正好学以致用。

“里面内容,可以教会我很多东西,所以才会有进步……”阿弘说着,不好意思的低头。

此时他才发现,范芳芳在冰雪之中,竟只穿了一双锦缎轻鞋。看着她轻薄的背囊,阿弘忽然明白,为了跟自己闯**江湖,范芳芳已经放弃了所有,除了身上的这身衣物,可能背囊内也就一两件贴身小衣,再无它物。

他回手伸入自己背囊,将里面的暖靴,取了出来,快速递给范芳芳。

“干嘛?”她满脸通红的问道。

“天冷,你穿上吧!”

阿弘低着头,见她并未接过,把手一伸,抓住范芳芳的手,直接将靴子放在她手上。

范芳芳双眼泛起水雾,柔声说道:“这是大婶给你做的新靴,我怎么……”

“新的,你才不会嫌脏!”阿弘轻笑一声,试着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我……”一时,她竟被噎在那里,更加脸红不知所措。

“旧的,我也不嫌弃!我只是觉得,大婶对你一片亲情,不能因为我……”

范芳芳还在那里做着解释,阿弘上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肢,一只手脱去她的轻鞋,迅速把暖靴给她换上。

她羞红着脸、低着头,一直注视着脚上的靴子,瞬间温暖传遍了全身。

阿弘随手把她的轻鞋,拍了拍泥雪,放进了自己的背囊。

“上面有水渍,暂且放在我的背包吧。”

说完,转头继续往前走,身后的范芳芳连忙快步跟上。

如此二人,晨行暮宿,整整走了二十几日。

苍溪江面,在一座赤山之前,出现了巨大落差。一条宽广的瀑布,从一座光秃秃的山上飞流而下,积水成潭。

潭面广阔,方圆约几十丈。潭水因瀑布的冲击,**起层层涟漪,虽处冰寒之时,但也未曾结冰。而且潭水幽深,潭底隐隐可见水草森森、甚是茂盛。

“这潭水,竟然是热的!”

不知何时,范芳芳已经挽起衣袖,将双臂伸入水中,白藕般的玉臂,配着苍绿的潭水,煞是好看。

“这里,正是抛尸的地方!”阿弘拔起一棵水草,在手中仔细观察着,心中笃定,随口说出。

惊得范芳芳一下跳起,满脸的惊恐嫌弃之色,不断地用手帕,擦拭自己手臂上的水珠,看她先前还是欢愉戏水,而现在又花容失色、战战兢兢。

阿弘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音。

“你这样,是不是不好。”范芳芳说着,径自双眼微红,几欲落泪。

正在阿弘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的时候。

“扑通”一声巨响,惊得范芳芳一声尖叫,直接扑进了阿弘的怀里。

一个圆柱木笼,随着瀑布水流,自高空跌落水潭。

还没等它沉入水底,阿弘一个纵身直接飞到空中,伸手将飞矛从身后抽出,一点一伸,一具装有尸体的木笼,被他用力甩到了潭岸。

惊得范芳芳,又是一声尖叫。

阿弘将她身体调转,背对尸体,用手轻轻拍抚她的臂膀,不断安慰道:“你不必向前,退后五步,将背囊中的《刑尸录》取出,并用炭笔做记录便可!”

阿弘冷静地说完,俯身拿起所有工具,就开始对尸体进行解剖、记录。

“骨销皮薄,约有四五日饥饿之情形!可记好?”他抬头看向范芳芳,温柔的问道。

“已记好!”范芳芳连忙点头回答。

“掌茧粗厚,为操持工具所为,可……”

“已记好!”

没待阿弘问出口,范芳芳已主动报录,并向他远远展示,自己的记录结果:一排排工整的蝇头小楷。

“写得不错!”

阿弘忍不住咧嘴一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赞誉。使得范芳芳,刚才还惊惧万分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最后,看着阿弘将尸首埋葬,范芳芳才敢走向前去。动容地问道:“你说是何人?竟如此残忍!会把一个劳动的苦役,困在笼中活活饿死!”

“并不是饿死,而是撑死!”阿弘正色的说道。

“啊?饿死?”

听到这里,范芳芳惊愕地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说……不是刚才说,约有四五日饥饿情形吗?怎么又是撑死的呢?”

阿弘看她疑惑呆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此人生前所食,并不是瓜果蔬粮,而是白泥。白泥就是大家所熟知的观音土,因为长期没有粮食吃,只吞食白泥,就会导致营养匮乏,所以就饿得形销骨立。

吞食观音土没有饱腹感,喝水之后又不能消化,从而堆积在肠胃,形成一个硬球,久而久之越积越大,最后就会胀破肠胃,撑胀致死。

“那他们,真不该去吃这些,一定是为生活所迫!”范芳芳无限伤感地说道。

“也许,还真不是为生活所迫。”

“不是?那是为什么?”惊讶的范芳芳,此刻根本猜不透,阿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有可能,是被迫吞食的白泥,以增加体重。”阿弘若有所思。

“增加体重?”

“是的!方便尸体沉入深潭。”

说着,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眼前这一汪苍翠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