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掣肘探案（1）
从丁乙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钟了，霍自立和梁梦各怀心事地站在路边等出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两人在路边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才终于等来一辆出租车，两人一同上了后排座位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梁梦往座位的边缘挪动了一下，与霍自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出租车司机问两人去哪，两人都没有回答，应该都是等对方先回答。
“梦梦，”霍自立问一旁的梁梦，“你去哪？”
梁梦没有回答。
霍自立又问了一遍，“梦梦你到底去哪？让司机先送你吧。”
梁梦异常冷淡地说：“医院。”
霍自立问：“你爸所在的那家医院吗？”
梁梦只说了一个字，“对。”
霍自立对司机交代好先去医院再去哪里之后，下意识地又看了看梁梦，察觉到她似乎从上车后就没看他一眼，一直在瞅着窗外的夜景，给人一种形容不上来的伤感萧索。
“梦梦，你看上去……有什么心事啊？咋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梁梦仍然没有看他，没好气地回了句：“没怎么……你多虑了。”
霍自立问：“真的？”
梁梦不再回答。
霍自立说：“还说没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生丁乙的气，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也看出来了，他就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但是……我觉得他并没有你舅舅说的那样龌龊变态，我想这其中缘由该不会是丁乙这个人脾气太烂了，太目中无人了，所以得罪了好多人，才有人故意在他背后编造了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和丁乙没关系，”梁梦说，“这种人的确不值得我生气，我和他无冤无仇，非亲非故。如果不是因为调查我爸的死，我才懒得和他废话。”
霍自立问：“那你为何生气啊？”
梁梦说：“我为什么生气，难道你当真不知道吗？”
霍自立摇了摇头。
梁梦说：“那我给你提个醒，我们在丁乙家的时候，当丁乙提到拉普拉斯妖，你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你是不是怀疑我就是拉普拉斯妖一样的怪物？”
霍自立急忙辩解道：“天地良心，我当时用什么奇怪的眼神看你了？我当时只是想用眼神和你交流一下，你不觉得丁乙的推断太过匪夷所思了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智商爆棚的超人呢？”
梁梦冷“哼”一声，“可在丁乙提出这种观点以前，你也提到过拉普拉斯妖，还说如果当年天启哥真是我害的，那我就是和拉普拉斯妖一样的怪物。”
霍自立说：“没错啊，我当时的确这样说过，可你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怪物呢，你的脑袋又不是超级计算机啥的，如果是的话，你还不早就把害你爸的幕后凶手揪出来了，还用我干嘛？”
梁梦扭过头来，打量着霍自立那双貌似人畜无害的无辜双眼，问：“你真的这么想的？”
霍自立使劲地点头，“骗你干啥？何况我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拉普拉斯妖。”
他接着说：“你咋那么多心眼儿，我就是看了你一眼，你就认为我把你当成了凶手，我真服了你……”
梁梦又把脸扭向窗外，良久，才说：“说真的，你真的没有怀疑我是凶手吗？”
霍自立笑了笑，“你怎么可能是凶手？你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风风火火，敢拼敢干的单纯女孩子。”
梁梦苦笑，“都是逼出来的……”
她顿了顿，又说：“从小就和那样的一个女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好人也会被逼得改变自己的……我也不认为我是个好人……”
霍自立陷入了沉思当中。
梁梦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她的“后妈”叶梅，她说的也没有错，在她很小的时候，叶梅就用有色眼镜看待她这个“不速之客”，自己的儿子梁天启出事后，甚至把当年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他当成了凶手。
从此对她势同水火，形同陌路，完全失去了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
有这样的一位堪比仇人的母亲陪她长大，可想而知，或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让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逐渐成长到一个无所畏惧的少女了吧……
“你也别以为我是好人，我不是好人，”梁梦说，“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个不祥之人……”
霍自立错愕道：“不祥之人？你哪里不祥了？”
梁梦说：“自从我小时候搬来和爸爸一家人居住在一起后，天启哥就摔成了智障，可如果当时没有我，我们也不可能玩那个擎天柱从威震天的手里营救少女的游戏，现在我刚回来不久，我爸就意外出事了，医生还说他终身瘫痪……”
说到这里，梁梦掉落下来几滴眼泪。
霍自立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白手帕，为梁梦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梦梦，这不是你的错。”
梁梦的哭声越来越大，哽咽着说：“有时候……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我自己是凶手，怎么就那么凑巧，为什么我一回来就出事……呜呜……”
霍自立油然升起一种怜惜的情感。
他脑袋有些发热，情不自禁地把梁梦抱在了怀里，梁梦没有拒绝。她的头发好香……
此时的霍自立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梁梦，不过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也曾怀疑过梁梦就是凶手的。
因为叶梅曾经对他说过，梁梦的智商真的很高，当年很有可能就是梁梦害了梁天启。而现在丁乙又提出了害梁真出现意外的——是一个近乎拉普拉斯妖的高智商人类所为。
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叶梅的诱导，还是觉得梁梦的确有嫌疑，——诚如梁梦所说，她刚从美国回来，她爸爸梁真就莫名其妙的出事了，而梁真一旦出事，她又有可能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任何人都会在情理之中把她列为嫌疑对象的。
然而，当霍自立细细想来，梁梦又怎么会是凶手呢？
倘若梁梦真的是一个智商爆棚的怪物，她现在的楚楚可怜都是伪装，那么她又怎么会带他来找丁乙呢？暂且不论丁乙为人怎样，只谈说话的分量，丁乙有绝对的权威。换句话说，如果梁梦真的是凶手，就绝不会给他霍自立加以指引。
“我相信你不是害你爸的凶手，”霍自立说，“你真的没必要自责的，我心里明白你受了很多苦，可不管怎样，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就行了。”
梁梦依偎在她的怀里，破涕而笑，“你真的肯帮我吗？”
霍自立说：“当然。”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你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陪着你爸吗？”
“没有，”梁梦的脸色变了变，挣脱开霍自立的怀抱，垂头叹道：“一提这个就来气……”
霍自立讶异道：“又咋了？”
梁梦郁闷地说：“还不是天启哥她妈妈那个烂人……”
霍自立问：“天启哥他妈妈怎么了？”
梁梦说：“也就我爸出事那天，我下午多陪了我爸一会儿，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不是我们俩一起吃饭了吗？”
霍自立说：“对啊，我记得。”
梁梦叹道：“那天晚上我从超市里买了一些补品，回到医院，我爸的病房外面，莫名其妙的来了几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我问他们是谁，他们说是李呈然请来的保镖，负责照顾我爸的生活起居，我对这几个人说，让我进去看看我爸，他们起初不让，后来我火了，他们给李呈然打了电话，然后才让我进了病房。”
她接着说：“我进了病房后，我爸已经睡着了，我把那些吃的放在了桌子上，马上就有一个男的给拎走了，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李呈然交代过了，任何人给董事长送食品，都要做暂时隔离处理，包括董事长的家人。”
霍自立叹息一声，“这个李呈然这样……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梁梦说：“根本就不是李呈然的事儿！”
霍自立疑惑道：“你不是说他们是李呈然派来的吗？”
“对呀，起初我也这么觉得，”梁梦说，“因为当时我爸在睡觉，我不好意思在病房里和那几个看护我爸的男人大声吵闹，我出了病房就给李呈然打了电话，问李呈然这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