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机械故障（18）
梁梦眨巴眨巴眼睛，问：“什么？”
“我说，”霍自立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那个问题，“既然丁乙这么可怕，那你是怎么帮我约到他的？”
霍自立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既然梁梦的舅舅不允许梁梦接近丁乙，那梁梦又是如何为霍自立牵线丁乙。这的确很矛盾。
“这个嘛……”梁梦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舅舅不让我找丁乙，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能搞到丁乙的联系方式，我的确给丁乙打过电话，然后在电话里告诉他，你对‘意念机甲一代’非常感兴趣，很想和他聊一下关于这种智能机器。”
“我去……”霍自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淡定的表情甚至生出了几分怒意，“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作主张这也就罢了，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可是你，怎么能办这么糊涂的事情？”
梁梦讶异道：“我怎么糊涂啦？”
霍自立叹道：“你这样一来，丁乙岂不是会怀疑我……”
说到这里，霍自立欲言又止，他本来想说，他现在刚被警局开除，梁梦就把他约到了丁乙，岂不是会让丁乙直接怀疑他是个卧底？
梁梦瞧着霍自立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怀疑你什么？怀疑你是卧底吗？”
“不是……”霍自立敷衍道，“你这样做，岂不是会让丁乙怀疑我找他的初衷，就是为了调查你爸爸出事的真相，这样一来，难道不会打草惊蛇？”
“你好傻啊！”梁梦说，“我看你也不适合做警察，因为你太傻了！”
霍自立一头雾水，“我又怎么傻了？”
梁梦说：“现在公司高层都要亲自出马调查我爸出事的真相了，难道这件事情还是秘密不成？你就算让丁乙知道你想调查‘意念机甲一代’那又怎样？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调查而已，墙倒众人推，人多力量大嘛！我真不明白你咋这么愚蠢，还想偷偷摸摸调查不成？怎么可能……”
霍自立瞬间尴尬地面红耳赤，“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
梁梦说：“反正这件事，我就替你做主了，你能怎么着吧？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霍自立摇头说：“不去。”
梁梦说：“为什么？”
霍自立叹道：“面子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刚被警察开除，就招摇过市去调查‘意念机甲一代’的故障原因，公司的人不会笑话我呀？”
“我真是看错人了，就你这样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还居然还敢私自开小公司？身为警察开小公司你都不怕丢人还怕这个……”梁梦鄙夷地看了霍自立一眼，转身就走，“你不去，我自己去！反正为了我爸，豁出去了！”
霍自立的头好像又大了，他细想了想，觉得梁梦的话也有那么一些道理，——既然敢瞒着警局在外面搞小公司，面对好朋友梁梦的请求却再三推却，这好像未免太过“闷骚”，甚至可以说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也不符合他现在的人设。
再者说，他现在又不是名义上的警察了，倘若日后再独自开展对梁真发生意外这件案子的调查，把梁梦晾在一边也不合适，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索性，霍自立大声道：“喂！梦梦，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梁梦加快了脚步前进，霍自立在后面追。
此时的霍自立尚未意识到，从他追出梁梦的第一步开始，他就已经被未知的命运裹挟着进入了一个龙卷风般巨大而扑朔迷离的漩涡中，而这个漩涡究竟会把他带向何方，尚且是个未知数，或许这件事会因为他的介入变得越来越好，或许他也只是构成此间漩涡的一部分能量而已……
因为公司实验室太忙的缘故，丁乙一般晚上十点多钟才会回家。今天也不例外，只是今天晚上多了两个人陪他一起回家。——霍自立和梁梦。
其实，梁梦在电话和丁乙约定聊“意念机甲一代”的时候，她的本意是在公司和丁乙见面，毕竟“意念机甲一代”的实验室就在公司里面，而且是丁乙工作的地方，双方也能顺便了解很多关于“意念机甲一代”的核心技术，以及处置不当，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但是丁乙直截了当地告诉梁梦，上班的时候不能打扰他，有事下班再说。
于此，梁梦又想在外面找一家好一点的餐厅约丁乙吃饭，但是丁乙又说，他从来不在外面吃饭的，不如等梁梦吃过晚饭后再来公司等他下班。
霍自立从梁梦的口中得知丁乙有这么多怪毛病，心里这个人莫不是有意而为之，忍不住庆幸到幸亏和梁梦一起来了，若不然，万一丁乙这个人在贼胆包天，那岂不是害了梁梦。
梁梦和霍自立坐在丁乙汽车后排座位上，目视着前方开车的丁乙，丁乙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像个死尸一样地开着车，他似乎把后面的霍自立和梁梦当成了空气。
车内的空气也变得相当沉闷起来。
梁梦本来想找些话题，恰在此时，丁乙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吐出了一个字：“累……”
“丁叔叔每天都会忙到现在吗？”梁梦问丁乙。
丁乙沉默了很久，才用低沉的声音说：“差不多吧……”
梁梦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给丁叔叔添麻烦，自立哥哥也真是的，干嘛对‘意念机甲一代’这么感兴趣。”
霍自立瞪了梁梦一眼，无可奈何地摇头轻叹。
梁梦对霍自立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大概是：“你懂得的。”
丁乙忽然说：“我知道今天晚上你们两个来找我的本意是什么。”
梁梦和霍自立面面相觑，闭上了嘴。
丁乙见两人一时语塞，又说：“你们一定是想调查董事长在发布会上出事的原因，到底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还是智能机械本身出现了故障。”
他接着说：“听梁梦说，霍警官真的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吗？”
霍自立“嗯”了一声，说：“不是感兴趣，梁叔叔出事了，我心里也不好受。还有……”
他顿了顿，叹道：“丁叔叔以后别叫我警官了，我现在不做警察了。”
丁乙冷不防地说了句：“我对你当不当警察没兴趣。”
霍自立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丁乙的这短短一句话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噎了回去。他又看向梁梦，梁梦在捂嘴偷笑。霍自立吸了口气，无所谓地看向窗外的夜景，心里却五味杂陈，不明白丁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人。
丁乙这时候又说：“但是我觉得霍警官不做警察怪可惜的。”
梁梦插嘴问：“为什么呀？”
丁乙又沉默了片刻，才说：“不太清楚，就是感觉吧……你们不要介意，我不太习惯和人打交道，但我看人很准的。”
梁梦对着霍自立挑起了一只眉毛，伸出了大拇指，霍自立没有理会梁梦，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丁乙，忽然对丁乙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中曾说，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从某个层面讲，丁乙这个人也是离群索居者，据说他在公司也不怎么和人说话，下班后也是一个人，这种人不管是野兽还是神灵，内心都是自成宇宙的。如果他是神灵，那么他造福众生的力量是巨大的，如果他是野兽，毁灭的力量也很彻底。
霍自立心想，倘若丁乙这个人真的如同梁梦的舅舅杨万钧所说的那样，私生活很不检点，色胆包天，那么今天晚上，即便他陪梁梦去了丁乙家，只要丁乙想要干什么，有没有他霍自立在都一样的。
何况梁梦之前明明想和丁乙在公司见面，丁乙却偏偏把他们二人约到自己家里，——他是不是真的别有用心？
想到这里，霍自立的身上泛起一阵寒意，看来今晚他必须如履薄冰，小心应对丁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