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逸
谢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懊悔与无奈。
“许博做了一年多出纳，慢慢发现公司账目有问题，就套我的话，打听袁辉和他姐夫的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怕他一时头脑发热，像唐奇然一样去敲诈袁辉，只好警告他别管这些闲事。可他不听，还偷何莹的钥匙开文件柜找账册，被摄像头拍到了。”
“许博不知道有摄像头吗？”凌可芸觉得，既然谢军是为许博着想，就该提醒许博摄像头的事。
“别说是他，连何莹也不知道财务室里安了摄像头。第二天，袁辉把何莹叫去，让她看许博翻找账册的视频，问她许博怎么会有文件柜的钥匙，何莹才知道自己一直被袁辉监视。”谢军也是一肚子憋屈，想来何莹换衣服的情景，全被袁辉瞧了个清楚。
“后来呢？”
“许博能找到的账册肯定没太大问题，袁辉也没打算追究，只是叫何莹以后多留意许博。但我和何莹怀疑，袁辉绝不会轻易放过许博。”
“许博的死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凌可芸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谢军怎么会跟许博的死扯上关系。
“我把唐奇然的事告诉许博，吓唬他说，袁辉知道他偷看账册，要弄死他，可他不相信。他出事那天来我办公室，说要去银行取钱，我就叫他路上小心点，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他问我袁辉是不是跟何莹说什么了，我骗他说，袁辉已经找人准备杀他灭口，说不定今天就会动手，弄个诸如抢劫杀人之类的意外出来。”
“许博相信了？”
“我不知道，他当时的反应很奇怪，我感觉他有点紧张，扭头从百叶窗看了袁辉的办公室一眼。”
“他当时说什么了吗？”
“许博说，他不相信袁辉敢杀他。”
凌可芸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原话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才不相信袁辉敢杀我’”。谢军记得很清楚，许博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看来，许博还是相信你的话了。”凌可芸的思绪纷乱，把头靠向椅背。
“你怎么知道？”
“你注意许博的用词。”凌可芸重新坐正，向谢军解释：“他说‘我才不相信袁辉敢杀我’，而不是说‘我才不相信袁辉会杀我’？”
“这有什么区别吗？”谢军没听出问题。
“当然有区别，许博用‘不敢’这个词，说明他知道袁辉对他已有杀心，只是不敢杀而已。如果换成‘不会’，则表明许博根本不相信你说的话，或是不相信袁辉会做出杀人的事。”凌可芸在创作时，常常会再三斟酌这类用词。
“袁辉对许博起了杀心？”谢军顺着凌可芸的思路猜道：“难道他真的敲诈袁辉了？”
凌可芸正准备点头，想起简逸常挂在嘴边的“证据”二字。“说了这么半天，我怎么没听出许博的死跟你有直接联系呢？”
“许博跟我说话的时候，袁辉办公室的门开着，他一走出去，袁辉就把门关上了。平时袁辉在办公室很少关门，除非是打什么重要电话，不想让人听见。后来许博一失踪，我就疑心那天跟他说的话被窃听了。有天晚上我把办公室翻了个遍，在会客沙发底下，找个一个微型监听器。”
“监听器？”凌可芸顿感乍舌。
“对，袁辉既然能在财务室安针孔摄像头，为什么不能窃听我的办公室。”谢军露出苦笑。
“你是不是认为，那天你对许博说的话，给了袁辉启发？”凌可芸猜测道。
“嗯，我对许博说，袁辉也许会制造诸如抢劫杀人之类的意外，没想到，袁辉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谢军懊恼地摇了摇头。
“袁辉有那么蠢吗？”凌可芸当即质疑：“就算他窃听到你说的话，他也不会愚蠢到马上找人实施杀人抢劫。这不是摆明告诉你，许博是他杀的吗！”
“可许博一离开我办公室，袁辉就关门打电话了。”谢军这段时间跟何莹讨论过多次，一致认为袁辉照谢军的话，制造了抢劫杀人的意外。
“你听到电话内容了？”凌可芸嘴角挂着讥笑。
“没有。”
“许博离开公司，距他走出银行大门，仅相隔四五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袁辉先要找到稳妥的杀手，让这个人立即赶到建中路拐角，并且杀手还必须预知，建中路拐角的交通监控有故障，警方不会从监控中发现杀手把许博带上车，这一切你认为可能吗？”凌可芸不太相信，袁辉一个电话就能轻易要了许博的命。
“可许博确实死了，那四万块钱也被抢了。”谢军没考虑这么多，他只知道，许博确如他当初说的那样，死于杀人抢劫案。
“谢哥，我们今天的谈话，我会如实告诉警方。”凌可芸看着谢军的反应。
“嗯，我知道，希望简队长能保证何莹的安全。”谢军好像知道凌可芸跟简逸很熟悉。
凌可芸点点头站起来准备走，刚一转身又回头问道：“你知道被窃听之后，就从瑞腾公司辞职了？”
“嗯，我跟何莹商量了，我先辞职，过几个月她再离开公司。自从唐奇然死后，何莹特别害怕袁辉，后来许博也出了事，我们都不想再留在袁辉身边。”
凌可芸完全理解何莹的感受，跟着这样的上司，哪怕挣再多的钱，心里也是战战兢兢。
下楼走到路边，凌可芸就给简逸打了电话，一口气把谢军提供的情况和盘托出。
“袁辉已经被控制了，可芸，你……”简逸不知道该怎么训诫凌可芸，总不能把这丫头抓起来，以防她再四处捣乱。
“行了，简大队长，我可没有妨碍警方办案。你那些规矩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你要总是罗里巴嗦，以后再有线索我就不告诉你了。”凌可芸说完赶紧挂断电话。
警方确实已对袁辉实施布控，经侯峰查实，三年前交警部门处理完车祸事故的第二天，渣土车驾驶员老婆的银行卡就存进五万块钱。侯峰即时传唤驾驶员，让他交代这笔钱的来历，结果自然是说不清楚。
面对侯峰的质询，驾驶员一口咬定唐奇然的死就是一场意外。明知那笔钱的来路不明，简逸暂时也拿不出驾驶员蓄意谋杀唐奇然的证据。只能让人先盯住袁辉，一旦找到确切证据，立即实施抓捕。
负责调查袁辉背景的钟念，接到简逸电话，立即跟杜晨分头行动，赶到恒昌大厦，进驻保安监控室。
整整一个下午，袁辉都待在公司，直到下班时间，才乘电梯去了负一层取车。
钟念准备了一辆民用牌照的小车，一路跟着袁辉回到他居住的西山星苑。看着袁辉进了电梯间，赶紧找到小区监控室。
谁知这个小区多数楼层的监控都是坏的，袁辉所住的楼层也在其中。钟念无法通过监控掌握袁辉的行踪，直接上楼到袁辉家门外听了一阵动静。确认屋内有电视节目的声音，钟念才放下心，躲进楼梯间等待新的指令。
侯峰和驾驶员正处于大眼瞪小眼的静默状态，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简逸拿着一张照片走到驾驶员面前。
“周培杰，你见过照片上的人吗？”简逸提着照片一角冷冷问道。
“没见过。”周培杰摇头否认。
“看清楚，真的没见过？”简逸加重了语气。
“真的没见过。”周培杰扫了袁辉的照片一眼，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那我提醒你一下，这个人叫袁辉，现年三十四岁，林城瑞腾装饰公司总经理。三年前被你驾驶渣土车碾死的唐奇然，是瑞腾公司出纳员。据我所知，交警部门处理事故期间，袁辉曾两次到场，所以你们至少见过两次面。”简逸走回侯峰身边坐下。
“我记性不太好，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眼熟。”周培杰摸了摸肚子，脸上挤出苦笑。“警方，我肚子疼，想上厕所方便一下。”
侯峰满腹怒气，大手猛拍桌子。“周培杰，你放老实点，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少耍花样。”
“痛也先忍一会！”简逸抽出一支烟，放到鼻端嗅着。“我们这停水，卫生间停止使用。你实在忍不住，我请同事出去给你买个便盆，现在你还是先说说那五万块钱是怎么回事。”
“停水？”周培杰没想到简逸会用这种借口打发他。“警官，你别耍我了。”
“到底谁耍谁，你心里清楚。”简逸严厉地盯着周培杰。“你曾被依法强制戒毒一年，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笔钱涉嫌毒品交易。”
天色尽黑，钟念摸到袁辉家门前，发现门上猫眼没有光亮，连忙按响门铃。
屋内没有回应，钟念使劲敲门也全无反应，迅速下楼奔向地下车库。见袁辉的车不在车位，心里一阵着急。
“简队，袁辉不见了。”钟念惭愧地汇报前后经过。
简逸立马拨打袁辉手机，对方已经关机。几分钟后，钟念调出交通监控，发现袁辉的车下午六点三十八分就已离开小区，径直驶向未被监控覆盖的老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