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羽翼渐丰

1.梅金玲有了工作精神好多了,每天骑着新买的自行车愉快地上下班。她仍是任劳任怨,洗衣做饭,哄孩子。还好,小玉环每天华雕龙接送,日子过得紧张而有规律,不像在索伦河那样松散无聊、度日如年。

他们搬家卖房堵上了欠款,剩几百元交了房钱。两个人上班,每月收入近百元,三口人生活不错,每个星期还能去影剧院看场电影。

华雕龙常到舅丈人家拜访,每次都受到夸奖和鼓励。他觉得自己该知足一些了,人嘛,不能光想自己的委屈,更不能离开现实想得过高。小玉环虽不是自己的,可的确招人喜欢,每天对这个“爸爸”怪亲的。梅金玲的殷勤、恭敬,使他的“异心”渐渐地收敛,他之所以有了今天,或者说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与她不有直截关系吗?

他工作更努力了。这年正月,在旗工会举办的各种活动中,他和徐文敏成了男女佼佼者,十分引人注目。

王磬的确很少找徐文敏了,偶尔也会会华雕龙,或报点委屈,或吹点牛皮。华雕龙不想和这种人深处,只保持一般的同学关系就可以了。

转眼“五四”青年节到了,共青团旗委机关团总支举办国情、文学艺术和法律知识大赛,华雕龙获得第一名,徐文敏名列第二,双双走上领奖台,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旗电视新闻播放了实况。

晚上,在旗委大会议室举办舞会。华雕龙本来不会跳舞,只是去年在函授期间,在梅金凤的指导下,学会了“慢四”和“快四”。跳舞,在旗里也刚刚风行,大多数人不会,他还算佼佼者。本来他不想参加,函授课程还得加紧,可团委书记许清林十分欣赏他,不去不行,加上徐文敏的“挟制”,他只好服从。

会场里拉花灿烂,灯光迷人,主席台上方红底白字横幅鲜明醒目,桌上摆着录音机和麦克风。主持人一男一女,讲了几句话便宣布舞会开始。

音乐和歌声响起,人们忸忸怩怩地上了场。人们对寻找异性舞伴不适应,都爱面子,多数都是同性舞,让人看了似乎有“缎绣癖”之嫌,而徐文敏却拉着华雕龙上了场。

华雕龙开始有些矜持,可在明朗、高雅的对方感染下,越跳越充满自信了。在男子当中,他简直成了姑娘们眼中的伯爵。一套灰色的西装,鲜红的领带,锃亮的黑皮鞋,一米七八的个头,眼眸深遂,集军人的严峻威武和大学生的聪慧儒雅于一身。他那常常抑郁的表情在女人眼里显得深沉而富有独特的魅力。

他成了年轻女性们的焦点。

徐文敏身穿雪白的羊毛衫,乳峰凸起,瀑布般的披肩发显得飘逸,笔直的咖啡色长裤,高跟鞋,衬出亭亭玉立的身材,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步履轻盈,舞场仿佛是她自由游戏的海洋,被男同胞们视为白雪公主,羡慕不已。每次音乐响起,他们都积极登场,舞会使他们陶醉,心灵上得到了进一步的沟通。他和她能顾全大局,也邀别人跳,可都跳不长,不是舞步不协调,就是对方自惭形秽,主动退场。后来还是他和她。舞会,他们二人可谓出尽了风头。

徐文敏实在尽兴,每一次休停,她都陪在华雕龙身边,火辣辣的目光关切地看着他。他坦然自若,侃侃而谈。她觉得无限自豪,似乎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找到自己的恰当位置,体现出自身的价值来。当许清林邀她跳舞的时候,她先看看华雕龙,似乎是安慰,会意的安慰。

在舞池中,她还是快乐认真地跳着,偶尔交谈几句,工作性的。

华雕龙深刻地觉得和她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生活,才是他的最佳选择。然而这一切都已成为不可能,现实生活中的那张传统的“网”是难以冲破的。沉默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很卑小,很无聊,似乎又多余。心里暗暗骂着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再也不敢瞧一瞧舞池中心的她了。他竟然鬼使神差地退出了舞场。

他回到党校办公室,想用书籍来稳定一下内心的不平。

刚打开买来不到两天的小说《怎么办》,门轻轻地敲响了,他敏感地知道这是她来了,由于情绪不稳,没有去开。

“笃笃,笃笃笃”声音变急促了。

他吸着烟起身,慢悠悠地打开门。徐文敏披着藕荷色的风衣,沉着面孔立在门外。

他们互相望着,默默不语,一个是嗔怒,一个是茫然……

“你为什么要离开?”她冰冷地问。

“……”

“生活对于你似乎不够公平,但也不能总自卑下去啊?你的前程是辉煌的,令人称羡的,不能再压着沉重的负担去工作,把事情看淡泊一些嘛!”

她慢慢挪步走进办公室,他转身给她倒茶。

“我们玩得多好,让君子羡慕,让小人嫉妒,你知道我该有多开心,从未有过的!这是生活的一部分,是有追求的人高层次的精神生活。我虽不伟大,但我能认识到这一点。胸怀宽坦一些,对于你太必要了。你好比一朵独放的鲜花,我只是作个陪衬的绿叶罢了,可你连这个绿叶都想甩掉……”她说完低下头,眼里现出了泪花。

“相见恨晚啊!”他终于说话了。

“什么?你原来心中还有我,雕龙?”她惊喜地一转身,激动地望着他,为这个庄重的男子汉深沉的内涵而折服。

“我的根是农民,并不像你们所预测的前途如何远大,如何灿烂辉煌。离开现实去想象,那是主观唯心主义,幼稚可笑的。文敏,我感激你的知遇之恩,你清楚我有自卑的心理作祟,但你却忽略了这种自卑对我来说是有利的。我常常自卑,这往往是我前进向上的原动力,决不会消沉的。请记住,我不会忘掉你对我的一片真诚!”

“太好了!”她激动得几乎跳起,伸出双手,和他紧紧地握在一起。“是啊,有很多成名之人都是在屈辱中愤起,苦寒中立志的。”

“文敏,我对我的所谓前途并没有定向,比如说仕途、发财,或搞文学艺术,现在我只有干好本职工作,也许在这三方面只选择一个。”

“我看得出,根据你的条件,符合干部‘四化’的标准,第一条畅通,尽管我们都厌弃升官发财。”她摇着他的手说。

“可我仅仅是个代干,转正无穷期啊!”

“这,这得等机会,我相信机遇,吉人自有天相,到时候面包会有的。”她松开了手。

2.华雕龙在徐文敏的鼓励下,动笔写了两篇新闻报导,首先在旗广播新闻和电视新闻中播出,其中一篇被盟电视台采用。从此,他在党校便“两条腿”走路了,知名度又有了新的提高。

春耕大忙季节,党校教师无课,旗委宣传部的朱部长突然光临办公室,专找华雕龙。

“小华,新闻写得不错,能够被盟电视台采用可不简单啊,这样吧,我请你跟我下乡一趟,作一个调查,也算采访,你再来一篇像样的报告文学怎样?”

“那好,既然部长如此信任,我就在所不辞了。”

“好,痛快,就这么定了,我和你们校长打个招呼,几天后我找你。”

朱部长走了,教研室几位谈开了:

“小华,没想到你对新闻挺感兴趣,以后说不定会调宣传部的。”

“好好干,到宣传部可比这强啊!”

华雕龙说:“这我不敢想,我觉得光教课、图解政策有些单调的,弄两个新闻换换脑子,另外每个月的烟钱、茶钱回来了,是吧?”

“呵,你这家伙更有招数,每月十几元的稿费正够烟茶的开支。”

“……”

那两位老教师对华雕龙的雍容大度十分钦佩。上次的十几元稿费买了烟和糖给大家享受了。在这同时,人们知道他家并不富裕,搞点外块无可厚非,况且,他为人忠厚,工作踏实,有能力,不骄不躁,徐校长也十分器重他。

华雕龙发现自己是不甘寂寞的,两篇新闻稿的发表,使他对自己有了新的估价。

第三天,天气晴朗,春光炫耀着妖柔和亮丽。宣传部的朱部长用吉普车拉走了华雕龙,同去的还有宣传部干事小陆,广播电视局的编辑白娟,共三个笔杆子。

汽车出了旗镇,走了一百多里的山路,驶入靠近林区的农业乡——柞树沟乡。这是全盟著名的“盲流乡”,改革以来,这里的农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少地多,物产资源丰富,加上人们的勤劳,日子很快就富了起来。据说,有一家粮食专业户,在三年之内平均每年上缴粮食三十多万斤,配有农业机械播种、施肥和收割等,还能支援其它农业户,有家庭农场的发展趋势,在全旗树起了先进的典范。盟委宣传部指令南旗旗委宣传部,马上组织记者重点采访,把他们的先进事迹和经验用报告文学形式反映上来,将要在全盟、全自治区内宣传表彰。他们认为,原来的小型报导震动小,不够广泛,不够细致,没有典型的魅力。因此朱部长亲自挂帅,带着由他精选的笔杆子小陆、白娟和刚刚崭露头角的华雕龙来到了柞树沟。

乡政府中午设宴款待了他们。下午先听取了乡长的汇报,然后拟定了采访计划。

这家专业户户主姓汪,名叫汪满山,是1970年从山东跑来的“盲流”,由于他长得高大粗壮,性情豪爽,敢作敢为,在群众中有威信,因此,人们送他一个绰号“汪大敢干”。他先用贷款开了上千亩荒地,第二年小麦丰收,接着,经过有关部门批准,他又在人们认为不能耕种而长满韭菜的甸子上开垦了几千亩,第二年小麦又获丰收。这一下,他在全旗、全盟出了名,开荒第三年的秋天,他的交粮数量居全盟农业户之首,在全自治区也名列前茅,为南旗争了大名,光荣地出席了全自治区的劳模大会。按照他的发展趋势,几年之后完全可以登上全国“粮王”的宝座。这样的人物不大写特写更待何时?朱部长此行可见用心良苦。

汪大敢干不愧“敢干”,他的地一眼望去简直是无边无垠的绿海,小麦青青,风吹起伏,波浪滚滚,可见气魄之宏,胸怀之广,大有国营农场的气派,令人惊异而佩服的是:他仅仅一个普通的农民。

华雕龙在此大开眼界,他当过几天农民,却瞧不起农民,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胸怀是何等的狭窄。一个农民,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民,敢于承包亘古以来的洪荒,韭菜甸子上长出了金光闪闪的小麦,成山的粮食代替了没大价值的野韭菜,为国家作出了那么大的贡献,怎么不让人惊叹和振奋啊!

这是英雄的壮举和胆略,是时代的风流人物!

他心潮起伏,顿时妙手偶得一题——柞树沟的风流!回去和小陆、白娟一商量,他们一齐赞同,并让他主笔写这篇报告文学。他没有推辞,心里记起了徐文敏告诉他的话。他要“踢出头三脚”来,“头两脚”已“踢”得漂亮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当天下午,他将材料整理完毕,趁他们几位参加乡政府举办舞会之机,很快将文章的开头部分,以及全文的提纲写了出来。

第二天,他将文章的整体构思讲给朱部长,朱部长看了很满意,鼓励他写好,争取打响,并且强调一点,写好之后,署上华雕龙的名字,上交盟报记者站。他觉得不合适,朱部长告诉他:“这没什么,他们二位还有别的任务,再说也是锻炼锻炼你,以后在这方面发展发展。”他很感激朱部长的器重和栽培。他放心大胆地写了,不出三天就完稿了,经朱部长审完后,速寄盟报,不出七天,他的长达一万多字的报告文学《柞树沟的风流》在盟报头条位置发表了,整整占去一个半版面,醒目的标题下面署着“特约记者”华雕龙的名字,并且设有编者按。另外还配发了小陆、小白拍的图片。不久,这篇报告文学被盟、区广播电台、区报转播转载,“粮食专业户”汪满山汪大敢干名气大震,华雕龙的大名显赫,光稿费就得了四次,计三百余元。旗委宣传部为他的成功还给予了表扬。

华雕龙是旗委机关的才子已被公认了,正像柴莹莹、姚翠珍、梅金凤和徐文敏等女性所预料的那样,他这块金子是埋不住的。接着,他被盟报聘为特约记者,开了几次会,结识了几个编辑,也认识了盟文联副主席、文学季刊的主编,徐文敏的语文老师都洛本增。这位蒙古族作家和诗人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关切地询问了徐文敏的近况。老师十分感慨和理解这个“忘年交”。他说他想扶助她有大的成功,但觉得她底气不足,还缺少个韧劲以及对文学艺术的悟性,希望她振作起来,坚持走自己的路。

华雕龙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四十出头的蒙古族作家。他中等个儿,留着八字须,一双明亮而严肃的眼睛,透着刚毅而又乐观的瘦削脸庞令人起敬。

“成功的人都这样吧?他对徐文敏是何等的热心和偏爱啊!可我?”他想着。

3.他与徐文敏的来往更加频繁了。

他从盟里回来,将都洛本增老师的话讲给她听,她竟然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决心重新振作,主攻诗歌创作。

华雕龙在授课、函授之余主攻新闻和报告文学。他们忙起来了,经常在一起研究稿子,或在党校办公室,或在楼上打字室。机关的人们渐渐注意了他们,有了那种司空见惯的议论。但他们又渐渐地解除了“疑虑”,他们不在一起写,而是在一起研讨。

王磐还时常来找徐文敏,几次都碰见他们在一起润色稿子。他十分恼火,出于脸面,他又摆开了大方,出钱请了他俩的客。

一天,他找到了华雕龙,说:“老华,咱们是老同学了,我有话直说,我想,你和小徐常在一起,你一定了解她的。”

“当然,不过不能说全了解,你问这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这样想,你既然了解她,那能否成全一下老弟,我爱她,在旗里有多少漂亮姑娘追我,可我觉得都比不上她。”

“你们不是早就明确关系了吗?”

“是的,可是,自从你出现以后,她对我开始冷淡了,我实在想不通!”

“我?王磐,我和她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吗?别那么心胸狭窄哟。”

“我已经看出来了,她对你太崇拜了,我就成了她所厌恶的丑小鸭了。你没来之前,她总谈起你,我想她会听你的,帮帮忙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可以帮忙的,可爱情的事儿总不能一厢情愿吧,老同学?”

“这我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才疏学浅,难以——”他在华雕龙面前几乎没了风度。

“是啊,现在的姑娘追求的层次越来越高,作为一个男子汉更应该加强学习,少搞那些庸俗的社会关系学。”

“对,老兄说得对,坦率得很,明天我请你涮羊肉去!”

“看,你又来了,小徐顶烦这一套了,这样吧,明天到我家吃去,让你嫂子包三鲜饺子,把徐文敏也带上。”

“太好了!不过,我也入点伙,你少破费,生活挺紧巴的。”王磐高兴的说。

星期天,他们三人在华家聚会,王磐买来了猪头肉,还有香肠。

徐文敏对王磐已没有了恋爱之意,在华雕龙劝她的时候态度更为明朗:“你就不想想他是多么的市侩,油头粉面,八面玲珑?”

“这?”他语塞,十分难为情。

“开始几次接触还未有太大的感觉,后来——”

“什么时候,是我们重新见面之后吗?”

她晃着肩,平视着他,说:“就算是吧,有比较才有鉴别,凭我的禀性和追求是不可能和这种人相处一生的。”

华雕龙惊讶了,他想:“难道我又遇到了痴心的女人?姑娘家怎会这样呢?我是有家室的人啊?恐怕再也不可能去承受,也没有权力去接受一个姑娘的爱了。”他觉得她不像姚翠珍,一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女人!

王磐在表面上牵制住老同学的同时,暗地里又实施了第二方案,那就是将情况说给嫂夫人——梅金玲,是侧攻。

梅金玲再也不是乡下的梅金玲了,每天打扮得干净利落,面上、身上总是香气袭人,虽然身体欠佳,但原有的姿色隐约可辨,看去仍是迷人的。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失,也没忘掉丈夫对她的报复,爱和恨交织在一起,过着“阴阳不调”的生活。她恨透了姚翠珍对丈夫的勾引。进得城来,她第一防备的就是女人和他的接触。丈夫在事业上大显身手,名声越来越大,受到上级组织的重视,她又兴奋又担心。作为一个平常的女人,尤其作为她这种对丈夫有过严重过失的女人。古人不有‘贵易妻’之说嘛,她不敢保证华雕龙就不是陈世美。目标终于出现了,一个温文尔雅、气质不凡的姑娘——徐文敏。尽管她是个姑娘,梅金玲更为提防,从电视剧上经常出现的新名词——第三者,多数是姑娘家,而且还是优秀的姑娘家。姑娘爱上有妇之夫简直成了一种时髦,因为成熟成功了的男性具有独特的美质。她对徐文敏有所警惕了,王磐的话更火上浇油,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怎么办?她自然地想起了保护伞——舅舅张景禄。

又一个星期天,她领着小玉环去的。

舅舅经验丰富,对外甥女的担忧很关注,他说:“徐局长的宝贝女儿挺有才华的,岁数也不小了,人家又是同学,在一个大院上班,接触必然多一些,男女在一起接触长了,就会自然地产生莫名其妙的感情,是正常的。就暂时来说,小华是不敢放肆的,因为立足未稳,上进心正强,假如转了干,再提拔了,女人一勾引会变化的。”

梅金玲听了,顿时眼泪汪汪,不知所措。舅母埋怨老头子说:“有什么可变的,我看人家小华不是那种人!”

“你懂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像咱们那时候吗?有了成绩就狂得了不得,吹吹呼呼的,不可一世,目中无人。”老头对现在年轻人的反感溢于言表。

“我看小华那人稳重、实在,都像你说的那样,我才不信呢?好人还是多的。”

“他暂时不错,你敢保证他以后不会变吗?以后翅膀硬了就晚了。”

舅母不说话了,她永远也顶不过他。梅金玲回去了,舅舅说观察一阵子,他有办法。

华雕龙学着本科函授,函授站就在本街,比在乡下轻松多了,除了看书备课外,就忙于新闻创作,每月有些稿费收入,他劲头更足了。

然而,他的妻子梅金玲却陷入了新的惶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