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傅彬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一边回应道,“林叔叔,没关系,我顺手的事儿。”

这样的不急不缓处事妥当又让林宝财忍不住将傅彬和上一个大学生村官作对比,正当他要好好夸夸傅彬的时候,村支书石国林从地里赶到了诊所,看到林宝财站在诊所门口正准备抽烟,连忙大声笑道,“老林,你这今天悠闲啊。”

听到石国林的声音,林宝财嘬了嘬烟嘴,一本正经地答道,“得亏有小傅同志帮忙,不然今天还得忙活到晚,要我说啊,你老石这次是捡到宝咧。”

说话的同时,傅彬刚好把几个凳子放进里屋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这个人穿着整齐,长相白净,石国林立马就猜到了他就是傅彬。于是,石国林一脸笑意,主动伸手迎了上去,“你好,你就是傅彬吧?我是石国林,终于可是把你盼来了!”

得知对方就是安口窑村的村支书,傅彬也连忙弯了弯腰,双手紧握了上去,“石支书,您好,我是傅彬,以后我就是您手底下的兵了,有什么事情,请您尽管安排。”

“不不不……安排不敢说,既然组织上考核选拔你来安口窑,那肯定是青年才俊,我只希望你以后多给我们这些泥腿子们出谋划策,尽快帮助咱们安口窑的乡亲们摆脱贫困啊。”

“石叔,这一点您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傅彬说话之间改了对石国林的称谓,这一声石叔让石国林乐开了怀,“是个能说会道的娃娃,在咱们农村里面,你这一声叔、一声婶,就能帮你省掉很多的麻烦事情咧。”

一旁的林宝财立刻补充道,“老石,小傅的优点可不只是嘴巴甜,刚刚小傅可是帮助我想了一个好办法,减少了问诊时间,不然你以为我今天咋能这么悠闲呢。”

石国林最开始的时候以为林宝财和自己只是客套客套,现在听林宝财再次说起,才意识到“得亏有小傅同志帮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这不禁让他更加的疑惑,“老林,你不是在骗我吧,小傅哪里会看病?他不是工业院校毕业的吗?”

“我可以作证,傅彬确实今天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虽然不是在帮忙诊治病人,但是他用他的聪明智慧和敏锐观察依然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林筱走出诊所,一边和石国林打招呼,一边笑意吟吟地为父亲的话作保证。

“看来我这回真是捡着宝咧?”石国林很是惊讶。

傅彬大大方方地解释说道,“石叔,其实并没有林叔和筱筱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提前询问了乡亲们身体哪里不舒服,顺便把这些信息记录在了便利签上,等到他们看病的时候,再将便利签交给林叔叔,这样,林叔叔就可以对症诊断和治疗,从而省去很大一部分问诊的时间。”

得知傅彬用如此简单的方法就达到了高效快捷的效果,石国林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傅彬的肩膀,连连称赞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与此同时,林宝财也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势说道,“还是年轻人的思维活跃,我干了几十年了,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好方法。”

被石国林和林宝财轮番称赞了好几遍,傅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看到傅彬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林筱连忙帮着解围道,“爸、石叔,看你们把傅彬说得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你们也该谈谈正事了,我去和筱筱她妈给你们准备准备晚饭。”说完,林宝财悠哉游哉地绕过诊所,旁边又开着一扇大铁门,里面就是林筱的家,红砖堆砌,青瓦覆盖,院子里有一片花园,里面的牡丹开得正盛。

等到林宝财走后,石国林也不进屋,就拉着傅彬和林筱坐在诊所门口的水泥台阶上,语气深沉的开始给傅彬介绍起来安口窑村的具体情况,“傅彬,你今天刚来安口窑,按理来说,应该让你休息几日再和你说村里的具体情况,但由于安口窑的脱贫攻坚工作任务重、任务紧,所以我也就不跟你客套,借助今天这个机会,我先和你说说安口窑的具体情况,如果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随时问我。”

傅彬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准备进行记录。

“安口窑是从去年开始被认定为国家级贫困村,是咱们华亭县下面的重点贫困村,村里常驻村民大概有一千多人,但是这几年吧,很多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走了出去,要么去南方打工,要么去城里面找工作,于是现在村里就只剩下一些留守老人和孩子,青壮劳动力不多,再加上咱们这里地处黄土塬畔,沟深土贫,农民就是一年到头都在庄稼地里也挣不到几个钱,截止去年,安口窑村的人均可支配年收入还不到5000元,远远低于国家线,大多数贫困家庭的致贫原因是家里有重大疾病患者或者小孩子正在读书上学,这就是村里的基本情况。”

石国林说完之后,傅彬眉头微微紧皱,在农村地区,因病、因教育致贫甚至脱贫后返贫是一个普遍现象,傅彬没有立即发表个人意见,而是耐着性子继续询问道,“石叔,咱们村的乡亲们除了进城务工、下地劳动,此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另外,常住人口数和人均年收入是不是准确的数值?”

对于傅彬表现出来的态度,石国林很是满意,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话语权,傅彬没有急匆匆的就发表个人主张意见,在石国林看来这就是一种成熟稳重的表现。至于傅彬的疑问,石国林也不急不缓地回答道,“在之前,除了务农种地、进城打工,乡亲们也会养牲畜,主要是牛和羊,但是咱们这边的牛是红牛,也不好养,前些年有一户村民买了十几头小牛犊,还不到一岁就养死了四五头,损失了几万块钱呢,这让其他的村民更不敢搞这种规模养殖;至于羊,因为冬天没有草料,羊出来很容易啃树皮啃冬麦幼苗,所以这几年政府也不咋倡导养羊;农闲的时候,也有手艺人烧制一些陶瓷,主要是锅碗瓢盆这些生活用具拿到市场上去卖,但是实事求是地说,咱们这里烧制的都是黑瓷、青瓷,卖相没有景德镇来的那些白白净净的陶瓷品好看,就算价格低一些,也没什么市场竞争力。至于你问的常住人口数与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数据,都是估算出来的,并不是十分准确的数据,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傅彬并没有因为石国林的话感到沮丧气馁,相反,随着石国林的话,傅彬也对安口窑的整体有了了解,就像是刚刚进村时候那些院落作墙的大黑缸的来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理了理刚才记录的资料,傅彬点着头继续追问道,“石叔,国家从去年开始就下发了相关的文件,要求所有贫困乡村都进行贫困人口的建档立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乡亲们哪些方面有所欠缺,从而做到真正的精准扶贫,我刚才听你说咱们数据这块还是估算出来的,是不是建档立卡的工作还没落实下去啊?”

傅彬决定考村官的时候,就对国家脱贫攻坚政策有一些了解了,然而对于傅彬所说的有关建档立卡政策落实情况的疑问,石国林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到石国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旁的林筱便帮忙解释道,“傅彬,其实我们从去年开始做建档立卡工作了,但大多数乡亲们不愿意配合,担心将真实情况告诉我们之后就得不到相应的贫困补助。因此,大多数人并不愿意说实话,尽管我们多次开导乡亲们的思想,可到头来,还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