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命之子与行走的祥瑞
韦庄那些上前来抓厍狄娜扎的众狗腿子都看傻了。
薛绍看看那些狗腿子,又看看众兵士,说道:“揍啊,别客气。”
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韦庄的众狗腿子哪里是安西悍卒的对手,被揍得七荤八素。
众安西兵将个顶个的都是打架老手,专招呼那些不惹眼的身体部位,比如大腿、屁股、后背,打得对方内伤呕血表面还瞧不出多严重。
现场四百多名文官看着武官们动手了,一开始他们还逼逼两声,但瞧着殴打渐入佳境,他们也不逼逼了,都噤若寒蝉地看着。
此时,远处官道上赶来一队人影,为首的高官面容瘦削,眉头紧锁,状如便秘。
是裴炎。
裴炎策快马赶来。
他本来是跟随李治的御舆前来的,但是他想着韦庄在这儿给秦始皇陵“驱邪”啊,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事情不知道怎么收场好。
而且这事情是他拍板决定这么干的。
处理不好,他也会被拉下水。
所以他先行赶来,想着看这事情怎么收场,还有怎么把锅彻底甩出去。
众文官正噤若寒蝉,看着同类被野蛮人痛殴却不敢出声。
此时他们看见宰辅大人来了,如同看见救星降临,爆发出哭嚎声,朝着裴炎围过去。
“宰辅大人救救我等!”
“安西反贼作乱!殴打当朝命官!这是犯上造反!”
“相爷为我等做主!”
“如若相爷再晚来一会儿,韦大人就得一命呜呼也!”
………………
裴炎一脸淡定地走上前来。
程务挺和黑齿常之等瞧见裴炎来了,他们停下手,众兵士也停下手。
韦庄和他手下二十多名狗腿子已经被打得半死。
韦庄鼻子被黑齿常之一拳打塌了,脸肿成猪头。
他七荤八素地原地翻滚一番,抬头瞧见是裴炎来了。
他痛哭失声,爬向裴炎,哭嚎着:“相爷!……相爷为我做主!……”
裴炎看着韦庄爬到脚边,满是污血的手扒上他的五章纹襴衫。
宰相大人脸上的便秘脸色更严重了。
韦庄继续哭嚎:“安西反贼胆敢殴打朝廷正三品命官,这铁板钉钉是造反!相爷立马召北衙禁军将这些反贼打入死牢!”
裴炎:“………………”
韦庄:“驸马薛绍唆使安西反贼作乱!其罪可诛!求相爷主持公道!……”
裴炎一脚将韦庄踹开,怒喝:“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圣上钦点的天命之子!你要反了!?”
韦庄擦擦一脸血:“………………???”
裴炎对着众文官怒喝:“圣上钦命!驸马薛绍是天命之子!谁跟驸马过不去,第一个便是与我裴炎过不去!”
本来喧闹的众文官立马又噤若寒蝉。
裴炎:“本相此前是不是早已与你们说过,夜观天象,有万马奔腾!这正是衬托了圣上的圣断!驸马爷,是行走的祥瑞!尔等有眼无珠,可知罪!?”
众文官看看你我,纷纷俯首,谢罪道:“臣等知罪。”
裴炎指着硕大、豪华、顶配的祭坛和法阵,怒喝:“这是何物!?”
众文官都埋头作鹌鹑状。
裴炎怒喝:“谁折腾出这等场面!?”
众文官纷纷指向瘫在地上的韦庄。
韦庄擦着满脸血:“………………相爷,这是你让我……”
裴炎怒喝着截断话头:“瞧瞧你这满脸血光之灾!一看你便是个极不祥之人!不怪乎你能做出如此凶邪之事!?你造出这么个祭坛和法阵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给老祖宗驱邪!?你是将咱们华夏帝国的祖宗视作邪祟!?”
韦庄:“???”
华夏帝国的祖宗?这是什么鬼?
裴炎痛心疾首:“驸马苦心发现大秦始皇帝的帝陵,却被尔等这般糟蹋!简直大逆不道!”
众人哗然。
大秦始皇帝的帝陵?
这是秦始皇嬴政的陵寝?
裴炎怒喝:“韦庄!你胆敢亵渎华夏始祖皇帝,该当何罪!”
韦庄马上意识到这个锅有天大,他说道:“相爷明鉴!这是你命我……”
裴炎怒喝:“还敢狡辩!掌嘴!”
裴炎手下的狗腿子立马扑上前,揪着韦庄一通掌嘴。
啪啪啪几下,韦庄给打掉两颗牙。
韦庄冲着裴炎叩头哭嚎:“臣下认罪!……认罪!……”
裴炎冷声:“冲谁认罪呢?”
韦庄问号脸:“啊?”
裴炎:“老夫与此事无瓜无葛,你冲老夫认什么罪?你该向驸马认罪!”
韦庄忙朝向薛绍,叩头哭嚎:“臣下有眼无珠,冒犯驸马爷!求驸马爷恕罪!……”
薛绍看着裴炎和韦庄这一番表演,着实有些恶心。
你们这般使劲作死,为什么不顺带把我给作死啊?
你们太没用了。
盼着你们把本公子带沟里去,你们左弄右弄都弄不成。
太没意思了。
才不想看你们表演。
薛绍撇下韦庄,退到程务挺那伙人后头,想图个清静。
厍狄娜扎看着薛绍走来,她含泪向薛绍一拜,说道:“驸马救娜扎出此劫难,对娜扎有再造之恩,娜扎没齿不忘!”
薛绍:“………………”
还以为你要说以身相许呢。
太吓人了。
薛绍:“举手之劳而已,不必介怀。”
厍狄娜扎:“娜扎知道驸马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娜扎愿誓死追随驸马。”
薛绍听着这话有点滴汗。
你安安生生别作死就好了。
不过这妖女办事情是一把好手,眼下还得靠她处理各种事务。
而且这妖女这般养眼,看看都心情愉悦,命也长几年。
薛绍:“好说好说。不必勉强。”
裴行俭走上前来。
他一直退在后头,因为这武官集团和文官集团直接冲突的场面,他不好直接出面,不然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裴行俭:“驸马发现大秦始皇帝帝陵,这是泼天的祥瑞。如同圣上所说,驸马真是天命之子,行走的祥瑞。”
薛绍:“………………”
这话从百里守约的口中说出来,听着更加吓人。
裴行俭:“听说圣上正在赶来?”
裴行俭在长安城内外的耳目众多,李治刚刚出长安城,裴行俭这边就得到消息了。
薛绍:“嗯。”
裴行俭:“圣上若是看见这大秦始皇帝的帝陵给摆上驱邪的祭坛和法阵,怕是得龙颜大怒。趁着圣上还未来到,咱们得赶紧做些排布。裴某觉得,这祭坛都摆在这儿,不如就改成办大军出征的祭天之礼。不知驸马意下如何。”
军队出征通常要办祭天之礼,这仪式主要是祈求皇天后土保佑军中将士,求征途顺利,得胜归来。
这个仪式与祭祀先祖的仪式内容相似,改一改祭词就行了。
薛绍觉得在秦始皇陵这里搞“驱邪”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确不像话,如果真给秦始皇陵“驱邪”,恐怕得贻笑千古。
改成办祭天之礼的确是个好法子。
但你们怎么弄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没法作死了。
随你们怎么弄,只要别扯上我就行。
他无奈道:“你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别扯上本公子就行。”
裴行俭立马下令:“传令!办祭天之礼!改换祭坛!”
王方翼、程务挺、李多祚、黑齿常之等众将率领兵士们迅速行动。
蓝田县衙的衙卒和兵士也参与协助。
还有现场的五百名工匠和农户听说挖出来的“阴冥地府”其实是大秦始皇帝的帝陵,都明白这是挖出大祥瑞,于是也积极帮着安西军改换祭坛。
裴炎和手下众文官看着安西军“喧宾夺主”,开始改换祭坛,准备办大军出征的祭天仪式,裴炎心里不爽,但是也没办法,如果给圣上来到看到这“驱邪”的祭坛,气得圣上头风发作就不好了。
裴行俭把事情办了,好歹能收场。
裴炎没办法,只能看着裴行俭抢走事情的主导权。
只是这样一来,文官集团这回又输给武官集团了。
安西军办军队出征的祭天仪式可谓驾轻就熟,在原先祭坛的基础上,三下五除二就把祭天的祭台布置好了。
裴行俭来到裴炎面前,说道:“裴相,须得一人主持祭天大典。不知裴相意下?”
裴炎看看满面血污,脸肿成猪头的韦庄。
裴炎:“………………”
这事本来理应是太常卿主持。
裴行俭笑笑:“看来只有一人你我都能接受。”
裴炎心领神会,露出笑容,说道:“还是老堂兄英明。圣上即是已经钦点天命之子,此人必是驸马无疑。”
裴行俭笑道:“这大秦始皇帝的陵寝又是驸马发现的,舍他其谁?你我难得有一次达成相同意见,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裴炎叹道:“也是驸马这般的祥瑞之人才能促成此事。圣上圣明,驸马果然是行走的祥瑞。”
裴行俭也叹道:“是啊。老夫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之说,但是不得不承认驸马的确祥瑞得惊人,竟然能弥合你我之分歧。”
薛绍是户部的人,也就是裴炎的人,又与军方交好,等于是在文官集团和武官集团两边左右逢源,成为两边都认可的人物。
很快,祭天的祭台搭建好,裴行俭以祭天之礼筹备好仪式。
李治的御舆来到。
高宗皇帝看着阵势宏大的祭台,颇为满意。
然后薛绍稀里糊涂地被推上祭台,成为祭祀大秦始皇帝的主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