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力担负装配军用仙药之事
厍狄娜扎斟酌片刻，看向武曌，提出建议说道：“启禀天后，娜扎在驸马府目睹驸马制作这四味仙药的器具，着实是让娜扎开了眼界，可以想见，研制这四味仙药必是有极大的文章，制药的技法想必也非常不简单，目前制药的技法只有驸马懂得。如今要将仙药装配全军，遇着难题，势必是驸马才能解决。所以娜扎觉着，应当让驸马更多地担负此事。”
薛绍：“………………”
这胡姬真是作死小能手。
你少说话能死吗？
让本公子更多地担负此事？
是图谋让本公子立更大的功，好继续升本公子的官吗？
如此险恶居心，着实可诛！
本公子和你什么怨什么仇？
你这么使劲给本公子挖坑？
但是薛绍转念一想。
事情总有正反两面。
担负这件事情，一个可能是立功，另一个可能是搞砸了被惩罚。
而眼下这件事情，只有一千万钱的经费，要办八千万钱的事情，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所以办砸这件事的概率简直是99.99%。
不需要自己使劲，这件事情必办砸无疑。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自污良机啊！
这胡姬果然是在给他挖坑。
挖得一个好坑啊！
武曌看向薛绍，问道：“驸马，你意下如何？”
薛绍沉吟片刻，他一抖蓝色菱纹襴袍的袍角，断然下拜，说道：“为大唐天兵配备仙药，以助天兵军威，乃利国利民之事，臣万死不辞，愿一力担负！”
瞧着薛绍此举，群臣都愣了愣。
武曌：“你得明白，朝廷只能给你一千万钱的成本，你得如方才所说，将仙药装配二十万将士。这是军机大事，军事无戏言，如若有闪失，事情办不成，或者最终办成的事情打了折扣，可是得受罚的。”
薛绍：“臣明白，臣如若办不成此事，甘愿受罚！”
听着薛绍这般果决表态，群臣更是意外。
谁都明白这事情极难办成，是个烫手山芋，驸马却这般慨然决然地接下来，而且是“一力担负”。
看来如同外界传言，驸马是个极有傲骨的男儿。
不过傲骨归傲骨，少年人难免不知天高地厚。
驸马这一许诺等于是立下军令状，如若事情办不成，可是得按照军中的规矩受惩罚的。
武曌满意地点头，她估摸着这事难以办成，但说不定驸马真的有办法呢？
既然他乐意跳火坑，就让他跳吧。
这些日子升他的官升得够狠的，办不成再惩罚他不迟。
武曌：“很好，传旨，着令薛绍全权承担装配南北衙禁军、五大都护府前线军士，共计二十万人之行军仙药事宜，限两个月办结。成败赏罚，以军法论处。薛绍，可有疑议？”
薛绍细细咀嚼武曌的旨意，心中又掂量一番。
两个月，一千万钱的经费，装配二十万将士“行军仙药”。
哼。
这事能办成我跟你姓。
薛绍答道：“臣无疑议，愿担此重任！”
武曌：“那便请中书下旨吧。”
众文臣立马着手忙碌起来。
中书省侍郎起草诏书，门下省侍中现场审核诏书，下诏发布。
薛绍瞧着诏书顺利发布生效，他笑而不语。
他已经盘算清楚。
成本是不可能降下来的，一千万钱顶多装配两万多名将士。
也就是说，他花完这一千万钱，只能完成15%左右的任务进度。
这说不过去。
这样交差估计得遭重罚。
可能被判徙刑或杖刑。
怎么破？
既然朝廷给的钱不够，那就驸马府自己出钱，耗尽家财来办这个事情。
近来这一个月，驸马府在东市的那间店铺生意继续爆炸着。
六味地黄丸、乌鸡白凤丸继续热卖着，热度虽然不比初上市售卖时，但是销售量渐渐稳定下来。
这两种“仙药”的疗效得到广泛的认可，毕竟这两种药都是华夏中药历史的精华，久经历史考验。
六味地黄丸是滋阴补肾的第一等良方，乌鸡白凤丸是补气养血的千古头号药方。
加上中成药蜜制法提升疗效，保质期长，所以这两种仙药可不是空有名头，本身质量也是杠杠的。
除了长安城的达官贵戚之外，大唐各地的商人，西域、北地的胡商也为“大唐仙药”的名声慕名而来驸马府的药店买药。
所以这两种“仙药”销量平稳，这个月共计售出去2万枚。
这个月营业额达到一百五十万钱，而且几乎是纯利。
这两个月过去，驸马府已经赚了三百万钱……
瞧着这个势头，后面仍然会保持这个销量。
这是薛绍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驸马不仅玉树临风，医术高超，才情卓越，秉性高洁，连做生意也是这般天才，一迎娶公主就带领驸马府把生意做得火爆……
想到长安城里头的种种吹捧，薛绍就感到各种不适。
眼下给军队配置仙药是个机会，可以把驸马府这几个月爆赚的家财都亏进去。
完成配置仙药任务有两个月时间，后续两个月驸马府药店估计还能赚三百万钱，加上此前两个月赚的三百万钱，一共是六百万钱，再把驸马府自身的家财搭进去大部分，能凑八百万钱。
八百万钱足够再配备两万将士的军用仙药，这样能够完成大约30%的任务进度。
拿着一千万的经费，完成30%的任务，这算是说得过去。
但是这个成果仍然是没有完成任务的。
军令状百死无悔，军机大事绝无含糊蒙混之理。
按照军法，薛绍应当受到惩戒。
但是鉴于薛绍已经“尽力而为”，用15%的军费完成30%的任务，而且为了国家军务大事耗尽家财，可以从轻处置。
而且“配置行军仙药”这种任务做好了，是锦上添花，做不好，对朝廷、对军队也没什么损失。
虽然没有完成20万将士的军用仙药配置任务，但好歹还是完成了5万将士的配置任务嘛。
对军队还是有贡献的啊。
所以徙刑，杖刑应当可免，比较大的可能，是再次削去官职，贬为庶人。
毕竟薛绍正是升官为“千牛备身”之际接受这个任务，完不成任务，将事前赐予的官职和官阶削去，这是惯常操作。
这样一来，薛绍又能恢复白身。
而且可以亏掉驸马府的家财，顺带着还能搞砸驸马府药店的生意。
这样全长安城会说他是败家子，恬嬉胡闹，守不住家业。
至于没能完成给军队配置仙药的任务，所有人都会说他眼高手低，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不成大器，不堪大用……
如此就能挽回局面。
恢复白身，败坏名声。
很好。
接下圣旨，接受这个任务，躺着就能完成自污，还能把钱都亏进去。
这个计划简直完美。
天衣无缝。
薛绍感到相当满意。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谁也不能阻止本公子当咸鱼！
玄武殿一通忙碌之后，这给军队配置仙药的大事总算尘埃落定，接下来就看驸马爷的表演了。
武曌：“难为诸位熬到这般深夜，这就散了吧……”
裴行俭又站起来说道：“启禀天后，老臣估摸着，驸马办这般大的事情，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不如给驸马配一个副手吧。”
武曌：“说的是，本宫倒是忽略这点，裴公觉得什么人合适？”
裴行俭：“此事是天后钦点，此人最好是天后身边的人。此事是军方的大事，此人最好还能与军方说上话。而且此人得精干得力，能办事，信得过。就着这些条件，老臣想到一人最为合适。”
说着，裴行俭看向厍狄娜扎。
裴行俭完全是出于公心，厍狄娜扎是最合适的人选，有利于办好这件事情。
薛绍：“………………”
别啊……
这作死小能手给我当副手？
派谁都好，别派她啊！
厍狄娜扎却是小脸一红，低下头。
她没想到义父竟然会想到让她来当驸马的副手。
这是个重大的责任，她在天后身边这一年多以来还没担负过这般重要的事务。
不过义父说的在理。
这件事情由天后主导，是给军方办事，她是天后的首席女官，又是裴行俭义女，正好兼具双方身份，她来协助办这个事情，方便与天后、军方沟通。
至于办事能力，她身为首席女官天后身边历练多时，能力自是过硬的。
武曌马上拍板道：“右武卫将军说得好，便由厍狄才人作为驸马副手，协助驸马办理此事。娜扎，本宫这儿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明日你便进驻驸马府，助驸马完成重任。”
厍狄娜扎下拜，犹豫道：“禀天后，玄武殿事务繁多，娜扎骤然离岗，怕是……”
武曌：“无妨，驸马那边的事情紧急，怠慢不得，玄武殿这边，本宫另行抽调人手就是。”
看着圣旨已下，厍狄娜扎没得选择，恭谨道：“娜扎必竭尽全力，助驸马完成重任。”
武曌思量片刻，又说道：“说起需抽调人手来玄武殿替代厍狄才人的职事，本宫想到一个安排。太平如今长大成人，出嫁了，身为大唐公主、本宫的女儿，应当学习政事，最好能当本宫的左膀右臂。这次厍狄才人进驻驸马府协助驸马，正好让太平进宫来，代理厍狄才人的职事，让公主当一回女官，好生学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