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缝纫机
“死而复生……我当时大概也这样，因为以我的体质，本来我就该是最早死的那一个。”
这点从她身体伤口完全修复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综合这些条件，如果被天玺那边发现，貌似制造变异人或者索尔这样的变异虫菌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最多用人命来堆。
数量出质量。
隋炘觉得还得更仔细一些，于是问索尔，“你当时能感觉到虫子在体内的感觉吗？就是数量多少，以及它们分布的身体部位，乃至你是否垂死……体感是冷还是热？”
都那个时候了，一把人都痛得要死，早就神经自我沉睡了，这是人体的保护机制，比如昏过去。
但索尔知道自己当时想东想西，不知为何特别不甘心，还在想着……
他瞥了她一眼，眼神又转移向前方，也在回想。
“我不太确定，但的确感觉到体内有一片灼热，而且这些灼热从身体各个部位往脑部那边冲。”
那大概是鲑居尾孢虫的本能，它们被研究出来的特性就是最后控制生物的脑子，然后控制所有神经线，再控制躯体。
“但我已经感觉到内部脏体的损坏，甚至连血管也开始爆裂，身边其他人就是那样爆体的，恐怕再拖一会我也会步其后尘，那些虫子数量估计很多，至少比现在还多，后来我变异，应当是死掉了一部分虫子，第一次修复身体的时候，我能看到虫子残躯杂质被自然分解出来。”
其实是很惨烈痛苦的过程，他却轻描淡写的。
隋炘仔细分析这些内容，又问：“你能否观察到你那个实验间的人，你跟红眼出来的人是否比别人状态好一些。”
嗯？
这倒是他未曾分析过的关注点。
索尔皱眉，想了一会，隐隐有些在意，“仿佛……是好一些，而且我依稀记得他们爆炸的样子——我们红眼出来的那几个，爆炸得比其他人慢，但虫子也更多。”
妈诶，这狗男人意志真的够强大。
果然，他也是靠自己赢得了时间。
隋炘心里感慨，手指摩挲着电脑的一角，斟酌道：“我现在觉得你的情况本因大概有三点，一，低温导致免疫力下降，但体质条件存在，反而适于鲑居尾孢虫快速繁衍。二，鲑居尾孢虫繁衍速度够快，数量够多，ATP达成的能量爆发强度高于其他人，且这些虫子的细胞活性强度都达到了某个层次，三。”
她顿了下，点了屏幕上的实验数据某个节点备注的时间。
“这上面的研究员备注实验数据中提到第一个人开始爆体到后面几个人爆体……如果我没记错，这些人既不是各个组织多年成员，也不是遗迹区常住民，而是一段时间内才去遗迹区活动的冒险者或者商旅雇佣兵。”
直播后，红灾散去，赶去遗迹区或者原本逗留遗迹区的某些人跑到驻地那边找机遇，被天玺抓了一茬又一茬。
其中在实验室里早死的就是这些人。、
相应的，对标的就是索尔这批红眼的最后死甚至活下来的人——他们都来自红眼。
而排出前面一些人的身体素质甚至比个别红眼之人要好一些，那就无关体质，只关乎低温情况。
索尔一愣，“你怎么知道？里面备注了他们的身份？”
“那倒没有，没那么详细。”
天玺这边急于先拿一份数据资料上交总部，怎么可能还细查不值钱的实验耗材身份，尤其是这些非变异人。
“我是在被关押的时候，听说且观察出来的。”
索尔真心觉得这人心眼子是真多，不是一路都在睡得跟猪一样？
结果把所有人都摸得底儿清，难怪小嘴叭叭叭就伪造出什么心灵感应异能骗过了他们所有人，不就是凭着那点察言观色的本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种实验承受能力跟我们待在遗迹区的时间有关——算起来，我出生在遗迹区，从小在那边生活，也就短暂三四年去了M城读书学习，的确比这些人待在那边的时间更长。”
隋炘手指敲了下键盘，“对，我的意思就是你的体质本身比这些人更耐受红灾辐射效果——第一红灾过后，红灾自然也在遗迹区环境中有所残余，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红眼的新生儿死亡率特别高，除了卫生条件跟疾病原因，跟这个也有关系吧，但是一旦生还下来，体质都比较强壮。”
索尔皱眉，“是，我父亲其实还有好几个孩子，但都夭折了，我跟瓦卡是出生后就比较强壮，中间并未受过多少疾病干扰。”
他的门徒资质更是比一般人优秀。
“所以，按照这个实验室的标准，换了我们这一批，我说的是第九探测小队的人进去，全部得阵亡，因为我们的身体并不如你们耐受辐射，可能也就那些早期被派进去但困在挖掘区的探测小队成员才有可能抗住，比如单本溪这些人。”
“这么一看，你们这场实验的死亡率也可以理解。”
“再返回来说，你不是比别人特别到哪里去，而是刚好所有人里面，你本就是最好的实验素材，而你扛过了时间。”
又是时间。
隋炘想到了红灾结束的时间，鲑居尾孢虫发作的时间，ATP的能量爆发期其实也有时间。
索尔：“所以按你这么说，要创造这些条件对于天玺而言也不算特别难，他们耗得起资源跟人命。”
换做一般人肯定是很难操作的，没那么多条件。
隋炘其实也很忧虑，但又有一种猜想。
“我觉得也没那么容易，首先他们需要你这个素材测算当时的数据水平，以及了解你体内虫子的生物形态，其次，时间节点很重要，就那样的实验条件，但凡不是身体素质过硬的变异人，就是游手境门徒进去也得挂，毕竟辐射一过度，人不死也废——我都觉得当初如果不是我搞了那一茬，实验室出了意外，你估计也死在里面了，因为AK辐射源跟那些矿石还一直都在释放射线，对吧。”
索尔点点头。
这是真的。
然后，大楼自爆，很多数据都当场毁了，监控也早就没用了。
这才促成当前的情况。
“可是林岁那边……”
“她肯定会发现，知道有你这么一个特例存在，但她不确定是谁，DNA数据已经改变，她没有对照组，除非她抓到你。”
索尔唇瓣微抿，“现在最麻烦的就是怕她抓到我，一旦抓到，你现在分析出的事，恐怕她也能很快确定。”
隋炘：“那肯定啊，人家是专业的，但是只要我做一件事，她就得花更多时间。”
什么？
索尔听到一声清脆地敲击，一惊，转头看去，看到那漂亮的细长手指轻轻松松删掉了一部分数据，然后又毁掉了这台电脑，从高空扔出去。
“你们的数据，你的数据，还有实验变化的那些时间点，现在都不见了，永远消失了，只有我知道。”
主要他们也不知道詹妮的存在，没了新的对照组，就没了条件对比的猜想。
这对实验是很麻烦的事。
“她如果要走捷径，就得同时抓到你跟我，而且我们两个人都还得被撬开嘴，这样一来，他们的难度加大，而你我的生存率也提升了，尤其是你现在还拥有不断恢复的能力，只要你熬得住，时间在你我这里。”
索尔看到她露出狡猾的窃笑，眉眼弯弯的，他怔了两秒，下意识问：“那你熬不住呢？如果他们对你施加酷刑呢？”
隋炘表情有些奇怪，这人不是很聪明，没发现自己也拥有迅速恢复的能力？
大概隋炘的眼神跟表情太明显了，索尔反应过来了，想起她在码头那边的表现。
他刚刚一时嘴快，没想起来。
他摸了方向盘，把战机往遗迹区那边的天空航线飞行。
“我是怕我死磕坚持到底，结果你屁股刚坐下就撂了，这也不是没发生过。”
隋炘一听，特别不满，张口就反驳：“胡说，我明明坐下了才撂的。”
索尔差点气笑了。
“所以呢，你撂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撂了当然得你坚持啊，我上面不说了，只要你熬得住，我身体不好，我受不了刑的，必然得你兜底。”
是你熬，又不是我熬，这小哥哥听不懂她意思啊。
索尔：“……”
反正这么一想，局面也没这么糟糕。
“再乐观点，如果咱们这种情况是确实存在可以人为制造的，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的特例出现，就是早晚的事，能拖几天是几天。”
“幸好我当初没把这部分数据卖出去。”
索尔其实也惊讶，“你给他们的是不同的数据？每人一半，唯独没有这个？”
这人精明到这个程度吗？难道早就意识到他们的这个实验很重要？
她真的好可怕。
隋炘：“是没有给，当初拆分两半，但觉得两边价格一样，好歹数据大小都得一模一样，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一些感觉不太重要的就漏下了，毕竟当时觉得你们这批人平平无奇，铁定惨死来着，没啥意义，搞不好还被那边认为是我往里面塞垃圾数据。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她一副好幸运的窃喜表情。
索尔：“……”
都分析出结果了，是时候让她少说话了。
她真的好可怕！
小嘴叭叭叭往外喷毒液。
……
莱恩这边已经确定了扫尾清点的情况。
损失是必然的，别问，问就是烧钱。
但相比抓变异人的集团预算，这些都是小玩意儿——前线那才叫真正的烧钱，也没见总部心疼。
主要还是变异人，他确实抓到了。
就四具变异人尸体。
那迷雾人跑了。
怎么能跑得呢？都重伤垂死了吧，那水井都被炸稀巴烂了。
“轰炸后，他跳井了，那井底下面挨着的有一个地道——地道连着的是附近码头本地人所在的地道，往上跑就是后院门户，我估计他们早就了然这里了，且有人帮他们。”
“码头这边本就水路通达，以前修剪水运通渠，为了集水而堵一些分散的水道，但有些是留在居民区内的，都几百上千年了，本地人不说，连咱们这些后来的公司办事处都不晓得。”
“教派愚弄人心的本事不是一般厉害，就这么一个码头，被渗透洗脑的愚民不知多少，事先把一些逃生口跟地理隐藏地告知也不奇怪，不然这五个变异人如何能轻而易举悄然出现。”
一如当时贫民窟那边的伏击，这次人家的手段一样，但特别管用。
这不是好消息，但好在王肆也说护卫提醒了他们树旁地面有那迷雾人留下的血迹，可以提取他的一些血液留做实验之用。
而且当地帮忙的那几名民众也被抓了。
“没有活口，终究是败笔，不能刺探出教派的事，但能坐实教派在其中的作用，对于公司有很大的情报价值。”
总体来说，这一场行动是价值大于付出的，伤亡人数也不算多，护卫那边中了剧毒，本来会死，当时比较万能的一些解毒剂对他无用，好在护卫果断，在昏迷过去前主动拔刀斩断了手臂，阻断了毒液的蔓延……
此时莱恩坐在实验室里，跟林岁以及肖饶线上交谈。
现在的重点无非是——隋炘，教派，以及无涯。
“你们说她卖我们的这份资料跟天涯那边的是不是一样的，还是上下拆开两半，一人一半？”
此前莱恩询问，隋炘那边没有否认。
肖饶：“如果我是她，会卖一样的给天玺跟无涯，造成两边平衡的局面，对她有利。”
林岁：“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她应该是真的拆开两半，一人一半。”
莱恩若有所思，问林岁，“为什么这么想？”
林岁眸色婉转，幽幽道：“我不信你想不到，我猜无涯那边很快也能想到，一旦你把这部分资料的成果上传给总部，总部那边定然有无涯的内奸反馈给那嵇林别樰。”
“但你又不能不上传，不然搞不好明天一早咱们就得到总部下达的调令，被踢出这个项目了——上面现在可是热闹得很，先下手为强。”
莱恩沉默。
他的确已经将资料上传董事会，也草拟了对此前事件的应对章程，以阻截对手很可能在今夜就完成的进攻。
宜早不宜迟，但无涯那边也一定会有所察觉。
一旦确定两家拿的都是不同的资料，那他们抓隋炘的目的就可以转移到其他工作上了——安插在对方公司的内奸无间使徒们可以工作了。
她做好了让他们互斗的安排，只是没料到莱恩他们动作这么快，也没耽误抓她。
也不是所有计划都能圆满施行，毕竟起初她没料到莱恩怀了用她吸引教派的心思。
嵇林别樰也许也在郁闷吧，然后揣测他拿到的资料跟她手里的一不一样。
现在就是转移目标了。
教派跟内奸工作，暂时抓她的难度太大，也没头绪了，只能暂时搁浅，除非找到更重要理由。
莱恩思索时，听到林岁私发他信息。
“把那只断手冻住了，回来我做毒检，看下它的毒液是不是源自蜘蛛，如果不是，那她被教派活捉的价值就有了。”
莱恩：“她的异能有问题？”
林岁：“不确定，就是怀疑。”
莱恩：“其实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关注她了，你我都过分高傲，不肯接受落败于她手的结果。”
林岁那边沉默了下，说：“那也是不一样的吧，我没被人逼得跳臭水沟。”
莱恩啪一下关闭电脑。
林岁这边刚要把手头实验的发现告知，看这人关了通讯，不置可否，暂且放下了，转头看着实验试管里面的实验**。
而实验台上是被解成几百块的焦黑尸体成分跟各种繁复材料。
看着可怖，但各种实验的结果正在告诉她一件事——大楼被炸那会，有一个新的变异人诞生了。
而且能吸食活人的血肉供给自身运转。
“虫人的特性，但有独立自主的意识，而且极善于伪装，悄无声息就逃出了当时虽混乱但被重兵把守的大楼——趁着爆炸的时候。”
“虫人+变形或者隐形异能+智商保留，但不确定归属哪个房间的实验人体。”
虽然受害的是那个主任，但因为爆炸，各种物质乃至尸体都产生位移，且不确定他是在哪个位置遇袭，而这个袭击的变异人又是从那一排过去的实验间中哪个房间跑出来，所以没法武断确定。
她正在排查名单。
这是个大工程，且意义非凡，得秘密调查，还得安排信得过的研究人员过来辅助……
林岁工作忙，也没忘记查看莱恩发过来的护卫断手照片。
嗯？怎么觉得这个毒素反应不像一般的蜘蛛毒。
天玺出品尤其是从总部携带的解毒剂对昆虫毒大多有效，能无效的，基本是遗迹区那边的生物变种携带的毒素。
但显然隋炘那种不是变异蜘蛛。
那就是另一种生物了。
她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这才让莱恩把断手早点送回来。
“突然拥有的超强恢复能力，突然变强，疑似同时拥有两种生物的基因能力，怎么觉得她的秘密比这个新变异人更深。”
林岁第一次有种两手都抓着重要实验，一时不清楚该侧重哪边的感觉。
当然，从世界局面来说，有利于创造变异人的实验肯定排第一位，莱恩他们的设想也是这个。
但她心里……貌似对某个小饭桶更感兴趣，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名单，她走神了些。
现在看来，隋炘是阿力等人提及的萧甜甜，也是头盔女杀手，那么，她必然经历了那一场爆炸，而她被红眼救走后，红眼的人也交代过她全身上下是没有伤口的。
所有的变异人——只有她这样。
单本溪当初都是留有伤口的。
“绝无仅有的特例吗？连异能也是独一无二？”
至少目前看来如此。
林岁想着，把这些资料默默藏进了一个秘密文件档案中，加锁加密，投放入她的私人隐秘账号。
……
嵇林别樰的确得知了消息。
几乎就在莱恩上资料通达努尔维斯的天玺总部半个小时内，她就知道了这件事。
怎么说呢，不是那么意外，又有点无奈。
那位小姑娘的手段比她预想的玩得要我花得多。
但要说违约也没有，人家一开始就说了卖的是一部分数据，也没答应不卖其他数据啊，这不违约。
拆开两半卖。
天玺一半，无涯一半，一样的价格。
你们想要完整的数据就去刺探对方呗，反正有内奸，总比抓她容易吧。
这就是隋炘的目的。
让他们自己斗。
韦如狐这边看似走马观花看一遍，实则把该勘测都勘测了，大概情况也知道了，反正中间过程会有在码头的无涯办事处负责人给她传递，而后她把这些信息都传给了嵇林别樰。
韦如狐：“是教派的人，但出手力度这么大，一来就是五个变异人，目标应该是活捉，你说他们要的是她手里的数据资料？”
如果是，说明教派并未对变异人的诞生享有主动权，他们也需要这些材料，可他们又有那么多变异人，这是矛盾的，除非他们简陋到没有财阀的实验条件。
如果不是……那他们活捉隋炘就单纯因为想要她这个人。
韦如狐倾向于后者。
嵇林别樰看到了拍下的照片。
“目前莱恩无暇回M市，他们把那断手收起来了，这么小心翼翼包装好，看来是要加急拿去给林岁化验，按理说林岁现在一定忙得不行，还分心管这个，那就是以她的专业起了怀疑。”
“隋炘可能拥有两种生物的能力，那铁刺小剑的毒可能不属于蜘蛛，属于变种生物。”
“你还没回来吧。”
“能帮我抢一份快递吗？”
韦如狐应：“好的，老板。”
打工人打工魂，啥事不能干？
抢快递而已。
而还没拿到快递的嵇林别樰其实已经大概率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隋炘不肯被两个财团招纳的原因找到了。
她的异能可能跟她的人一样出色。
思考一会，嵇林别樰拿了通讯器，拨通了号码，这个号码的信号点通达无涯的卫星站，卫星站再通过信号到达——遗迹区。
值得一提的是——无涯的卫星比天玺的牛，信息传速更快。
遗迹区中，无涯的驻地信号站转达了通讯，办公室中，穿着马克靴的肥硕胖子正躺在椅子上打呼……通讯一来，他惊醒了，迷迷糊糊接通，猛然清醒过来，坐直了，听着嵇林别樰的吩咐。
“好的好的，我马上加强洞察，战机？不是战机……”
“好，那我们需要出手抓捕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说了什么，胖子眼底精光暗闪，应了下来，挂了通讯后，起身伸了懒腰，而他这一起身，才见他身上的衣服跟鞋子上满是干枯的血迹。
所以，他不是懒散怠工的废物，而是刚经历过残酷厮杀的猛人。
这胖子提着热水壶拉开门，对外面说了一句。
“小的们，准备下，快开工了。”
这个驻地地下库之中是单独的工作间，他们跟无涯在遗迹区前线的作战部队明显不一样。
首先，这个工作间里面大概六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专攻不同的工作。
信息，武装科技，前锋探察，作战主力，还有隔壁后勤部另一个工作间里面有其他人负责他们出行后的辅助工作。
简而言之就是人少精悍，啥都能干。
不过可怕的是那胖子被坐在电脑前么红发美艳的女郎嫌弃血腥味臭烘烘后，胖子尴尬，摸摸鼻子走向洗手间，路过女郎身边，她脚下趴伏着的机械生物抬起脑袋，摇了下尾巴，又继续趴下去，但屁股后面打开了一个筛口，打开了空气净化功能，将她身边的血腥气味吸取干净。
非常自动，或者说，连它也在嫌弃胖子。
众人见状顿时哈哈大笑，女郎也笑，跷着的长腿换了一个搭的姿势，一边得到来自T市那边老总的授权得到一颗卫星的使用权限。
“隋炘？这姑娘在外面掀起的腥风血雨不小啊，好像老板跟韦总都挺头疼的。”
其他人也都运作起来了，一个少女拿着薯片凑过来，查看女郎接受到的资料，看到相片后，她说：“看着比我都小，没想到都二十五了，老总是要抓她吗？”
稳重的中年男子把评估单子发给几人，“不知道，得看老猪那边的指令，但老板发来的评估单上有一个高危提醒——别跟她说话。”
啊？
众人迷茫。
这算什么高危提醒。
“这不像是老板的风格啊……”
他们也不太敢在这讨论那位清冷如深秋的大老总，只知道对方素来言而有物，别的……他们也不清楚，阶级差别太大，一向是老猪跟老板对接，有时候还是跟韦总对接，根本轮不到他们。
只知道是个极符合其身份氏族的美人。
“所以，这个隋炘的代号就是陌生人？”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哈哈哈，分析到了。”
这些人一边调笑，一边没耽误手里工作，在老猪冲洗一把出来后，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一架战机的信号。
“走了！”
……
莱恩这边加速工作，准备早点回M市，虽然林岁没多说，以后者的性格也不爱声张，更没有凡事仰仗他的心思，在他还没往上爬到更高位的时候，他们在公司内还算平级，属于合作关系，且万一他在继承权争斗中失败，就不可能再往上了，但她一样。
他甚至已经预估到上面那几个人一定会改换策略，选择从她那下手，企图用更高的利益跟权利分割协议换她投靠。
这样一来，她的晋升调令会更快下来。
这么一来，他如果还耽误时间，脱离与之的合作内容，那以后就很难说了。
因为这个，他当时直接吩咐了人把那断手立刻送回去，下属也的确办了，但是……
送出不到二十分钟就提示被抢了。
莱恩当时脸色一沉。
教派？无涯？
砰！
莱恩直接砸碎了烟灰缸。
欺人太甚！
……
距离码头三十公里外的一个民间私用码头，破败又混乱，一艘老旧的渔船中，木门关上，狭窄的空间内有强烈的血腥气。
油灯一盏散着灯光，对坐的两个人对着桌子上的一个木雕神像双手合十磕头吟诵古怪的经词，而后结束了才直起身子。
迷雾人开始包扎伤口，而对面的络腮胡老者则是沉声道；“这次行动结果如此，还真出人意料。”
“是我的责任，低估了目标。”
“不，都没料到她的异能这么特殊，对她的评估还得往上提，但现在她有了战机，日后行踪更难抓了，还得再次做预判策定计划，不可随意行动，免得得不偿失。”
“是，但我记得当时跟她厮杀，她的血液跟那个猎犬的断臂……”
“刚得到消息，那个断臂被抢了，应该是无涯的韦如狐干的。”
迷雾人皱眉，“她留白了吗？”
“未知，应该还没到，不然无涯总部不会让她还留在T市，她也没必要留，毕竟都可以去总部混更好的待遇了。”
迷雾人陷入沉思，“所以天玺跟无涯应该都跟我们一样怀疑起她的异能了，接下来就更难竞争了……要抓变异人，还是得靠变异人，那些人训练得怎么样了？”
“快派上用场了。”
老者微笑，满是皱纹的脸庞在灯光下尤显得诡谲。
“这群得神赐能力的人骨子里还是愚钝不堪，不能完全发挥出神的意志，还得我们训导……”
“不知道那个隋炘一旦被驯化又会有多强大。”
迷雾人：“那她现在大概会去哪里？上面可有猜测？”
老者用手指沾了茶水在小方桌上写下一个字母。
——C。
迷雾人懂了，“那边比较复杂，她所图的也不过利益跟基因碎片，那估计有一段时间逗留……我还能再养几天，等行动差不多好了。”
“放心，那些实在无法驯化的蠢货，他们体内的基因碎片自然会有用处，自该落在咱们这样虔诚的奴仆身上，正好教会本来就要去C区那边动动手，毕竟预测天玺那边跟单本溪也快动真格的了，一旦他们两败俱伤，就是咱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是，感谢恩主。”
……
林岁这边得知莱恩那边的情况，愣了下，后斟酌道：“看来也非我一个人怀疑，但东西都没了，对方也没露出破绽，再去追查对方是教派的人，还是无涯的韦如狐，这些都没意义，专心办正事吧。”
“世事总非万全。”
以前那世道还好，规则还是稳定运行的——混乱规则也是规则。
但显然现在因为变异人的诞生，混乱依旧混乱，但它是完全动态的，而且越来越狂暴，入场的人越来越多。
强者如云，还想事事如意，那就太难了。
林岁只能暂时放弃对隋炘的钻研，继续筛查那个特殊变异人的事，名单已经被她弄掉一部分了，来帮忙的人也有一些，但还需要一段时间。
主要林岁觉得这样一来太慢了，而且就算锁定了对方的身份，介于此人如今极擅伪装的能力，接下来又该如何？
长腿一抵一推，座椅滑轮将她移动到一边的实验台上，她看着玻璃盅里爬动的诸多虫子，看着这些虫子把那些人体残渣包裹啃食。
残渣啃食下来的就是金属物质，而这些金属物质根据吸收了不同的实验材料强度，可以用来甄别当时尸体位于哪个房间。
这样，可以更快筛选出其所在房间号。
而且发明的虫子项目，她是核心主力，当然很清楚虫菌人在吸食且运转ATP的时候，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物质，这种物质是可以检验的，一如她在巡夜犬上发明的对嗅觉有敏感的真菌体。
这种物质本身跟真菌体是一个类别。
也可以生物驯化巡夜犬去嗅甄这个人物。
除此之外，林岁也在等调令下来，她的新职位可以独立开辟实验室，自由进行试验项目，那么，虫菌变异体可以弄起来了。
“未必要人，人终究太复杂了，实验难度加大，速度也慢，而且涉及人类学……”林岁想到一些法规以及各种后续作用，对于人体实验一直不以为意，虫菌人的推动也是其他虫子创始人也就是第一实验室那边接管后的结果。
当时成功后还让天玺总部那边一阵欢喜，但也有一部分高层对此是反对的，原因无他，就是他们看到了这种实验背后未来大概率会涉及的风险，他们是保守稳定派，认为医药方向一旦超过某个限界，未来很难预料——就怕失去控制。
比如感染什么的。
本来就已经有点末世征兆了，你把其他正常人类都搞死了，你的市场到哪里去找？药品卖给谁？
林岁大概也是站这个方向的，所以眼下有了这方面的研究目标。
她罗列出了其他生物体，但莱恩那边估计是怕这件事惹恼了她，倒是挺会投其所好，很快发来了一些信息，其中包括了一个地下室，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林岁暗想这莱恩心思倒是细腻，但他恐怕估错了一点，自己是对隋炘感兴趣，但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事都会在意。
所以……
咦，这是什么？
林岁点开照片，发现在这个堪称简陋的地下室里还有一个东西。
额……缝纫机？
下面还有莱恩的现场观察结果——车轮子都踩出火星来了，破损相当严重。
显然在意识到暴露后，那蜘蛛精跑回了小巢穴，抓紧时间踩缝纫机，骂骂咧咧又孜孜不倦用内衣裤纳米材料缝出了纳米衣。
林岁一时有点呆滞，手指又往下拉，正好此时莱恩拨了电话过来。
“很好，我承认你的这条信息蛮有趣，所以有什么发现吗？”
“找到一个监控，捕捉到了她变成蜘蛛后移动的画面，用各种设备高清还原出的效果也有一点模糊，不知道你能不能判断出她的蜘蛛类别。”
所以？
当林岁看到放大了许多但还是模糊的照片……当然能看到蜘蛛的样子跟些许花纹。
她也的确有了一个巨大的发现，导致瞳孔都震动了。
莱恩从她呼吸中品出了异样，有些在意起来了，沉声问：“如何？”
林岁：“的确有个发现。”
莱恩：“比如？”
林岁：“她的纳米衣——打补丁了。”
这个发现好吓人啊，太吓人了！
这世上还有这么恐怖的事吗？
蜘蛛精穿着打补丁的纳米衣逃出了重重追捕，偷走了战机，把财团公子哥炸进了臭水沟。
莱恩：“……”
但凡隋炘是莱恩本人，她一定扶额尖叫：啊，剪秋，本宫的头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