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信件
晚上出发前，宋绍鼎交代给了小喜子两个任务。
第一件任务，便是寻到合适的机会下手杀了陈侍卫，最好不要让徐明孝察觉到是他们所为。
第二件任务，便是找一件东西。
小喜子起初以为是账本。
“错，我要你找的是信件，我要知道除了徐国公，尹灏还跟朝廷里的哪些官员有来往，又都有哪些来往。”
宋绍鼎没说的是，他怀疑尹灏背后的主子另有其人。
他要是真是徐国公的人，就不会成天打着徐国公的名号做下那么多的恶事，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徐国公的狼子野心。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徐太后和徐国公，眼下求的是稳。他们的确野心极大，但如今他们权势在手，最希望的就是天下安定，百姓富足。
这样一来，世人才会认为他们将天下治理得很好，而逐渐默认徐家人对朝廷的掌控。
跟政绩斐然的徐家人一对比，一个十几岁无人帮衬没学过多少帝王之道的皇帝，能否亲政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所以，如果尹灏是徐家的人，他怎么会眼看着倭寇在当地作乱而置之不理？
几年内，纵容得倭寇越发地猖狂。如果不是三年前许准来到了东南卫，东南当地的百姓还不知要被倭寇祸害到什么程度。
心里有了怀疑，宋绍鼎便想到了信件，他寄希望于能从尹灏与他人的来往信件中寻找出一丝端倪。
宋绍鼎吩咐的时候，两个小太监都在身旁。
小喜子默默地把他的命令记在心上，皇上吩咐他不用着急，等陈侍卫把东西找出来之后他再动手，毕竟仅凭他自己恐怕很难短时间内找到。
小福子则好奇追问：“皇上怎么猜到尹灏的书房里会有信件？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看完就烧掉吗？”
小福子跟在宋绍鼎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很多干了坏事的贪官，都是这么做的。
宋绍鼎看着一脸困惑的小福子和同样不解但面上无甚波澜的小喜子，他一时心生感慨，幸好原主身边有这么两个忠心耿耿的。
他耐心给两人解释：“小福子说得没错，谨慎的人自然是会烧掉信件，而我们的尹知府，胆子却大得很，他如果不够胆大，就不会在攀上徐国公后，还敢再寻一个主子。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忠于任何人的。”
“所以他手里肯定留着所有人的把柄。”小福子一点即透。
宋绍鼎欣慰地点了点头。
小福子呸了一声，“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晚定要送他去见阎王。”
他对着小喜子道：“听到皇上的话了吧，你晚上可要跟紧陈侍卫，把东西拿到手。”
小喜子也听明白了，他没说话，头却点得坚定。
他也果然不负期望。
顺利地杀了陈侍卫，并且在伤口处做了伪装，嫁祸给了尹家的护院。
最重要的是，他成功拿到了宋绍鼎预料中的信件。
月移西天。
院子打扫干净，家眷被锁进监牢。一行人留在了府城。
宋绍鼎没去住给他安排的后院里的正院，而是在衙门前院随便选了间宽敞的院子。
此时，他的屋子里。
小喜子恭敬地把信件递了上来。
小福子看着厚厚的一摞信件，拍马屁道：“皇上，您可真是神机妙算。”
宋绍鼎把信件平铺到了书案上。所有的信封上面只有尹灏的名字，没有寄信人的信息。
他随意选了两封，从信封里抽出信纸，直接往落款处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留的名字一看便知是化名。
“东山先生？”宋绍鼎盯着那处名字，喃喃出声，“怎么不干脆叫东郭先生！”
小福子见皇上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询问：“皇上，信上有问题？”
“你们两个听说过东山先生吗？”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茫然摇头。
两人没听说过，本来就在宋绍鼎的预料之中，他也不觉得奇怪。
信封上没有名字，落款处又是化名，如此谨慎周密的计划，想来除了少数几个当事人，恐怕没人知道何人为“东山先生”了。
宋绍鼎又继续抽了几封信出来，不出他所料，全部都是化名。
“失策了，早知道就先留着尹灏一命。”
宋绍鼎郁闷自己棋差一招，但脑袋都让他砍下来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就等明天审知州和通判吧。”
有尹灏这么个“榜样”在前，宋绍鼎就不信闽州府的另两个职位最高的官员会一无所知。
小福子见宋绍鼎打起了哈欠，立刻贴心地伺候他盥洗。
“忙了一天了，皇上您早点歇下，我和小喜子就守在外间，起夜你就叫一声。”
无论是在皇宫里，还是出门在外，两个小太监晚上至少有一人守着宋绍鼎。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俩也早点睡吧。”
次日，宋绍鼎起了个大早。
今天要忙的事儿实在太多。
他吃早饭时，许准站在下面开始汇报。
“皇上，昨天夜里通判家里有人试图翻墙逃走，被早就守在那里的兄弟抓了个正着。”
“还有呢？其他人家有动静吗？”
“还有两家城里有名的富户，家主带着护院跟士兵们发生了冲突。按照您的吩咐，一起都给绑了。”
“同知家里呢？”
“同知家里静悄悄的，没人出来，连灯都没掌。”
宋绍鼎一愣，“人在家，没跑吧？”
许准拍着胸脯保证，“没跑，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呢。”
他特意让兄弟翻墙进院去看来着，当时把同知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当然，这事儿就没必要让皇上知道了。
宋绍鼎点了点头，“抓的人呢？怎么处理的？”
“都绑在衙门门口呢。”
许准是故意的。
昨晚动静闹得那么大，大概小半个府城的百姓都听到了。
只要有人想在天亮后打探消息，首选的一定是衙门这边。而他们一过来，就会看到原本有头有脸的官员和富户，都被绑了起来。
许准相信这样的一个震慑，能吓退城里其他有小心思的人。
宋绍鼎咽下最后一口早饭，从小福子手里接过温水漱口后，站起身，对许准道：“先绑着吧，多让他们吃点苦头。等表哥把账本和库房里的物件银两核算完，再跟他们一起算账。另外，把同知和通判也请过来。”
他稍作犹豫，到底是没把事情做绝，“先随便找两个屋子，把他们分开关起来。”
许准点头，示意他晓得了。
“臣会派几个兄弟，看好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