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魂契约
陈海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额头上冒起了青筋,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陈妈捂着住兮兮的耳朵,开始赶人:“走吧,你们赶紧走!!”
接着,她又按了呼叫键。
奈何春节值班人员太少,护士站没有应答,估计也要个五六分钟才能赶得过来。
蒲志豪愈发得意起来,决定再加把火。
他从皮包内拿出一张支票,随即签了字。
“姓张的,听说你为了治病拖垮了全家。”
“等你死了,你倒是眼睛一闭啥也不管了,可怜你妈不仅要把你拉扯大,一大把年纪还要养你女儿,你可真是狼心狗肺。”
“我要是你,做鬼都不会安心!”
此话一出,句句戳心。
陈海的喉咙一阵发紧,心口愈发窒息,蒲志豪说得没错,是他拖累了家人。
父亲死得早,是母亲将他拉扯大,操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生活好了点,到了晚年还要为他的人生买单。
想到这里,他的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为了不被外人看笑话,强忍着又憋了回去。
蒲志豪假好人,一脸正义道:
“你哥哥我大人有大量,看在你以前帮我照顾老婆的份上,只要你肯跪下来给我磕个响头,我就把手里的十万块钞票赏给你如何?”
“嗑个头给十万块,这种好事你上哪儿找去?”
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海内心屈辱又挣扎,他记得家里刚好欠了九万,如今母亲一个人带着女儿,连基本生活都成问题,要是再被人催着还债…陈海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身体可能撑不过大年十五了,给家人留点钱也是好的。
一咬牙:
“好,我跪!”
他闭上眼睛苦笑,死都要死了,在意这点尊严作甚?
“别跪!”陈妈拉着他直摇头。
兮兮瞪着大眼睛,心灵似乎受到了冲击,眼神有些茫然无措。
可他心意已决,就算女儿觉得他丢人也罢,这是他能为女儿和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
“妈,你不要拦着我。”
他努力支撑起身子,又拉住床衔,缓缓下了地。
一米八的大个子虽是消瘦,却让旁人无可奈何。
“噗通!”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陈海对不起列祖列宗,却对得起自己。
“哈哈哈……窝囊废,我呸!”
蒲志豪吐了一口唾沫,随后扔下钞票,心满意足地搂着吴漫妮的腰扬长而去。
这一刻,陈海心中的骄傲、志气仿佛一面破碎的镜子,再也无法拼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攥住,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窝囊啊…”
“窝囊废!”
“窝囊废!”
脑子里全是扭曲的笑脸和回音,剧烈的窒息感如洪水般袭来,伴随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陈海倒地不起,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
陈海死了。
陈妈差点疯了。
女儿如一只破碎的洋娃娃,歪着头,眼神空洞。
“救命啊!医生!医生!”
“病人家属请退到一边!”
“快,肾上腺素!”
“滴……”
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摘掉口罩:
“抱歉,病人已无生命体征,家属请节哀。”
医院内充斥着绝望的哭喊:
“爸爸!我要爸爸…爸爸!”
陈海的电话铃声响了,估摸着是催债的,响个不停。
歌声凄美而悠扬,如同此情此景。
“有没有一扇窗
能让你不绝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
原来像梦一场
有人哭有人笑
有人输有人老
到结局
还不是一样”
……
荒芜之地,四面皆是虚无缥缈的迷雾,隐约间能看出前方有一座桥,桥似乎很长很长,看不到尽头,桥下没有承重柱,就那么凭空架在海面上,看起来诡异至极。
陈海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迈着步子机械地前行。
五米、十米、二十米……
幽冷的夜色洒在身上,脚下却没有影子。
“你来了。”
清冷缥缈的声音从虚空处传来。
一个极美的女人正坐在一把悬空的椅子上低头俯视下方,她穿着一件宽敞的黑红色汉袍,银色的长发用簪子微微挽起,肤白若雪,眉如远黛,全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她的身边摆放着一口锅,上面挂着招牌,名为“孟婆汤”,下方有一团幽幽冥火,灼烧着锅中之物。
陈海双目无神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低下头麻木地继续前行。
女人摇了摇头:“越活越没个人样!”
说完,她修长白皙的手轻轻一挥,一道气流涌了过去,陈海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清醒了过来。
他茫然又惊惧地看向四周:
“这是哪?”
“你又是谁…”
忽地,陈海捂着脑袋,记忆如洪水般涌了上来,眼神也由茫然变得清明。
他全都想起来了。
这是他第二十三世!
每一世都会在36岁前死于非命,就如游戏里的bug,始终闯不了关。
陈海苦笑,去他娘的命运!
女人眉毛一挑:
“都记想来了吧。”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帮我办件事,我可以让你这辈子长命百岁。”
张宏神色微变:“你说的都是真的?”
女人有些不悦,连四周的空气都冷了下来:“我孟婆千百年来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如果完不成任务,代价是什么?”
“你的灵魂。”
陈海思索片刻:“好!”
前几世的遗憾他已无法弥补,这一世,他要抗争到底!
孟婆微微一笑,倾倒众生,眨眼间就来到陈海身前。
她光着一双脚,白皙光滑,没有一丝尘土,随后用冰凉的手指在陈海眉心上轻轻一点:“契约已达成,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肌肤的触感还在,声音却越来越远,陈海打了一个寒颤,身边哪里还有孟婆的影子。
随后,头顶仿佛有一束光,身体被拉入漩涡,渐渐失去了意识。
……
病房内。
老太太半晕半醒,依靠在墙上没有表情和言语,整个人犹如一桩牵线木偶。
半晌后,她起身将支票撕了个粉碎,从窗户外洒了下去。
“走吧……都走吧……这买命钱,我老婆子用不起!”
落魄的背影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小家伙早已哭累,抱着爸爸的胳膊,躺在**沉沉睡了过去,时不时还能听见抽咽声。
工作人员敲了敲房门:“不好意思啊,根据规定,死者应停放在太平间,麻烦家属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