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生命的曲线
“你确定诺克在这?”
“是,诺克先生就在这......”身后桎梏他的黑人男人身形高大健硕,面如白纸的他一动不能动地被压在车里。
“看好他。”
车是不能靠得太近的,秦熠对着黑人说完话就带着人下了车。
走了很久之后,才看见远处一座孤立在苍茫夜色中的小楼。
满是杂草的荒野里,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地靠近。
诺克在二楼摆弄着手里的纸,将它仔细的对折好放进自己的衬衣口袋里。
突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窗外不易察觉的响动,从**翻身下来,快步离开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在他脚步刚刚踏出去的一霎那,玻璃被打破,紧接着爆炸声响彻在耳边。
声音从楼下传来,离他越来越近,两个东南亚人上来围住他准备从另外一个方向撤离。
楼梯上的最后一个人倒在宋淮谨的钢棍下,他踏上台阶冲上二楼,抬手解决掉了挡在诺克前面的两个人之后把钢棍指向诺克。
他眼神里的寒意迸出,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看着大哥夫妻俩死在他的面前,陆唯悲痛欲绝的哭声在他耳边,回**在他梦里几年都不曾散去。
回忆使他分神,程森从宋淮谨的斜后方探出手臂,诺克冷冽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宋淮谨来不及思考爆炸声就响起。
没有预感中的痛楚,背后冲上来的人用血肉为他挡住了爆炸碎片。
秦熠沉重的身躯滑下,宋淮谨看着他倒地的样子红了眼,抓起一块铁石扔向诺克。
只是一瞬间,诺克就灵活的闪开,和程森两个人冲破玻璃跳到一层的地面,上了一辆车消失在夜色里。
秦熠的手下人数不少,他不会硬拼,至少不会没有希望的硬拼,更何况秦熠被程森打中后心,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这一仗怎么他也不算输。
诺克坐在副驾驶,想起刚刚秦熠倒下去的样子,裂开了嘴角。他扯开自己的衬衣,左胸上那个圆形的疤痕隐隐发烫。
秦家人把秦熠送回了秦家在缅甸的别墅,几个医生围上来把宋淮谨隔在了外面。
“救不回我二哥,你们都和他一起死。”
宋淮谨血红着双眼,看着面色苍白的秦熠狠狠地说。
“宋爷,秦爷会没事的,您先坐下让医生给他治伤。”孟旭拉着宋淮谨到一边,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地看着脚下。
他们无一不在担心。
如果秦熠就这么死了,那么这片土地会就此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于势力的争夺,那些对他建立的秩序不满的人会疯狂地报复秦家,他们都会成为斗争中的牺牲品。
天已经亮了,旭日从东方升起来,一道光线撒在走廊上,刺着每个人的眼睛。
“嗞嗞——”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很刺耳,宋淮谨掏出怀里的手机,他使劲闭了闭眼让眸光聚焦,上面的“唯唯宝贝”的备注大概是那个丫头偷着改的。
“喂。”他嗓音沙哑着接了电话,没有平时的玩世不恭,在小姑娘开口之前三两句话交待完了今天发生的事。
陆唯已经二十三岁,她既然生在这里,就也该到担起担子的年纪。
陆唯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她昨晚做了一个梦,具体是什么也记不清了,只是梦里宋淮谨牵着她的手走在海滩上。所以她从梦里醒来就走到露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可是却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她宁愿宋淮谨没接这个电话。
身后的乔知念在酣睡,精致的侧脸沉静得像一尊塑像。
陆唯走过去轻轻地晃了晃她的手臂,她就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怎么了?唯唯”
乔知念已经和陆唯很熟悉,被她叫醒也没有恼,揉着眼睛看着她。
“我要去趟缅甸,你要和我去吗?”
“缅甸”两个字让乔知念一下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
秦熠就在缅甸。
“刚刚我给宋淮谨打电话,他说二叔受伤了,正在抢救。”
“也许可能会死......”
她的声音平静,乔知念瞪大了双眼,张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陆唯。
陆唯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一套衣服递给她,她慌乱地穿上,手脚都不听使唤,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心里那股不安和急躁是哪里来的。
乔知念跟着陆唯走出房子,直到上了飞机都没有人阻拦。
下了飞机,陆唯领着乔知念冲到别墅里。
这座偌大的房子里面都是冷硬严肃的线条,灰白的色调看得人压抑不已,灯火通明的三楼走廊上站着一大群人,宋淮谨双眼满是红血丝,看到陆唯的时候大步走了过去。
忍住把她抱在怀里的欲望,才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娇小女孩。
虽然说乔知念到秦家已经一周多了,但是他还没有正面看到过她,不过此时此刻站在陆唯身边,满眼惊慌咬着下唇的女孩也只能是乔知念了。
走廊里又多了两个人一起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守着的房门才打开,两个医生满头大汗地出来。
人们几乎是一拥而上,谁都不想要那个不好的结果。
“秦爷伤势很严重,抢救及时,命是留住了但是人一会儿还醒不了。”
所有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秦熠活着,只要他还活着,这里就变不了天。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乔知念娇小的身体挤在一群大男人的中间,她没说话之前医生都没看到她。
她一双大眼睛有惊恐也有坚定,医生看着这个女孩,心里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随即点头,语气尊敬:“可以,不过不能打扰他。”
乔知念应声走进房间里坐在床边,旁边的医生还在整理东西,一团团血红的纱布和棉球刺激了她的双眼。秦熠面色苍白地躺在**,呼吸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旁边仪器的曲线显示他还活着。
乔知念伸出手又缩回去,她不敢碰他,怕一碰他代表他生命的曲线就消失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人的生命如此脆弱。
一天前还在喂自己吃饭的男人现在正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面前,她过去的二十三年被家人保护得完好,还从来没有感受过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无力感。
陆唯和宋淮谨看过秦熠之后就静静地离开了病房。乔知念看着病**的男人,无声无息的流泪。
她原本该是恨这个男人的,可她现在的心里只有难过。
过了一会儿,地板反射了阳光到秦熠的脸上,他安静地睡着,清俊的眉眼蒙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她伸出手挡了一下,起身拉上窗帘。
光线是刺眼的,医生说过不能打扰他。
回到床边坐下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难过只是她对于生命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