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殿前对峙(上)

春闱结束的很快,当一众学子按部就班的从春闱的贡院离开之时,刑部等一系列官员已经站在贡院门口等着了。

范闲仍然在贡院大厅里面,最后一科考试的试卷还需要整理,太学院的几个院士正在装订卷宗,将那些雷同的试卷全部挑了出来。

王启年已经将一整叠试卷抱在了怀中。

范闲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我在外面看到了刑部的人。”太学院的孙院士说道。

“自然是来带我的。”范闲说道,“不过无妨,院士无需担心。”

“你要自己小心。”孙院士说道,“这些合格的答卷我要带回太学院了,其他的那些……”

“我自有办法。”范闲说道。

双方告辞的时候,刑部的人已经进入贡院请范闲了。

他们还算是客气,范闲和王启年跟着他们进入了皇宫。

太禾殿已经群情激奋了,二皇子以左带领群臣屹立朝堂之上,而右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范闲,甚至连王启年都被阻拦在了太禾殿之外。

“范闲。”庆帝冷漠的看着他,眼神之中尽显失望。

“下臣在。”范闲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惶恐,反而是显得十分镇定,他作礼,轻声道,“不知陛下急匆匆招我前来,所谓何事?”

其实这句话就不是问庆帝的,而是问旁边的这帮臭鱼烂虾的。

“范闲!”参议院御史直接一步走出,对着范闲就开始输出,“你作为春闱主考,此次春闱出了三件头等大事,你居然问陛下为何召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三件大事全部是你手下出的,你难辞其咎,作为春闱主考!你可知罪!”

范闲表情一愣,“我……何罪之有?三件大事……烦请御史大人一件一件说来?”

“哼。”那御史大人冷哼了一声,转头对着庆帝一拜道,“陛下,臣参议院御史,状告范闲第一罪,乃是为官不正之,疏漏管控之罪!前一夜,贡院突失大火,范闲难辞其咎,大火烧伤数人,此乃维护不周之罪!”

庆帝转头问道,“可有此事?”

“有。”范闲道,“陛下,此事确有其事。”

“那你这罪名,可就定下了。”陛下说道。

参议院御史自然是有信心状告范闲的,不过这就是个开场白而已,好菜还在后面呢。

可是范闲继续说道,“陛下,若是外人来犯,强行烧毁贡院,以此来抹灭证据呢?”

“证据?”庆帝懵了,“什么证据。”

“这证据的事情事关重大,有这么多杂人在场……恐怕……”范闲迟疑了片刻。

“你这是什么意思!”刑部连大人有些不满,“什么涉及证据的事情,是我等不能听的?范闲,我劝你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既然是三等大罪,不如先说后面的罪名,等到全部说完之后,再做定夺。”范闲说道。

“好!”连大人直接走了出来,“剩下的两个罪状,便是刑部状告监察院提司范闲,涉及两大杀人案!”

范闲的表情都是一愣。

“讲。”庆帝阴着脸。

“第一起案子,乃是贡院入学子第一日,第一场会试之前的当夜,贡院之中出现了一场杀人案,被杀之人碎尸在房间之中,血肉模糊,场地十分的惨烈!”

“第二起案子,乃是贡院学子第二课考完的当夜,与御史大人说的起火在同一时间发生,一名学子的脖颈被当场刺穿,人犯已经带到了刑部大牢拷问,如今已然招供,此事乃是范闲与一名叫做邓子越的考生勾结,企图抄袭一旁考室的考生文章,被拒之后利用监察院职务之便,将其杀害!”

“范大人,证据确凿,你作何解释?”连大人问道。

范闲忽然笑了,他笑的声音很大,很刺耳。

庆帝皱着眉看着范闲,“你为何发笑。”

“陛下!”范闲忽然住嘴说道,“臣只觉得,这件事情的滑稽程度已经超出了臣的想象。”

“你作何解释?”庆帝问道。

“陛下,一步一步说吧。”范闲道,他的笑容洋溢着自信,“第一起连大人所谓的案件,我真的不知道是何时发生,发生在哪里,连大人也确实是厉害,人在京都城皇城之中,耳目却已经知道了密不透风的贡院之中这些事情,果然是厉害至极,不光如此,还知道了所谓案件的细节,更是让我没有想到。”

连大人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实则你忘记了,虽然监察院给了你权力,可是这里是京都城,不是你范闲一人手握监察院大权就可以胡作为非的地方!”

范闲懒散道,“死者是谁?”

“你……”连大人被问住了。

“你说第一起杀人案,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那么成竹在胸,那我来问你,凶手是谁。”范闲直截了当说道。

“范闲!”一旁礼部的方大人走了出来,“我得亲眼所见,那考间之中血肉模糊,监察院的人一盆一盆的往外面倒血水,你想否认,在陛下面前藏匿什么恐怕是痴人说梦吧?”

“范闲。”庆帝冷冷的说道,“从实招来。”

范闲一拱手,“陛下,是这样的,贡院一共有春闱考生一百二十二名,在会试第一日夜被刺杀一人,还剩下一百二十一人,这一百二十一人的名字全部在册,完全可以将考生的名字拿出来,让刑部、礼部大人一一对照,从而找出到底是谁死了,这样不就好了?现在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非要说是和我有关,起码要把尸体拿出来吧?”

“那你如何解释,那考间的一摊血肉!”方大人说道。

“你是谁?我为何要向你解释?”范闲皱了皱眉,眼神之中一股戾气传出。

方大人闭上了嘴。

“陛下,这无稽之谈还是希望连大人有些证据吧,不然拿起嘴来胡诌,恐怕天下人任何一个草民可以来坐这刑部之职了。”范闲冷笑道,接着他转过头来对着刑部连大人说道,“大人,可有证据?”

连大人攥紧了双手,厉声道,“好好好!暂且不说这第一案,第二案,你可有解释!”

“第二件案子,我怎么会有解释?”范闲斜着嘴一笑,“我倒是比较好奇,既然连大人这么清楚,不妨连大人你说说?”

连大人当仁不让走了过来开始诉说暗自的细节。

殊不知,这就是范闲的一个巨大陷阱。

二皇子殿下的脸,已经阴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