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暴怒的镇抚使

岐国实行道,府,县三级的地方行政制度,拥有数百县,数十府,十道。

一县之长为县令,一府之长为府尹,一道之长,则是镇抚使。

镇抚使,取“镇守一方,安抚黎民”之意,是岐国朝廷在地方上最高的行政长官,统摄一应军民事务。

又因兴祚帝以文御武,一改太祖皇帝文官理政务,武将管军务的原则,明令文武同级,文高半品,哪怕是同为正三品的都指挥使,在特殊情况下,也要受到镇抚使的辖制。

可以说,除了京畿道和秦凤道这两个特殊的地方以外,其他八位镇抚使都足以称得上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

同样,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替岐国中央朝廷,替兴祚帝牧守一方的人,无一不是兴祚帝真正放心的心腹。

新任江南道镇抚使梁羽更是兴祚帝心腹中的心腹。

岐国太祖皇帝造反的时候,他便是韩王,也就是兴祚帝的幕僚,跟随兴祚帝左右,为其出谋划策,鞍前马后。

太祖皇帝建立岐国,他便成为了韩王府的属官。

等到兴祚帝登基,他也跟着鸡犬升天,开始踏足岐国官场,并一路高歌猛进,甚至意图染指文官最高的权柄:宰相!

这次他奉了兴祚帝的旨意,来到江南道出任镇抚使,是带着兴祚帝的任务来的。

他自信,只要这次的任务能够圆满完成,那么那件足以彪炳千秋,流芳百世的旷世奇功里,必然能有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更是能够成为自己登顶文官权力最高的晋升之资!

初来江南道,甚至直到昨天晚上,他都是自信满满,意气风发,觉得这次的任务对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以自己的能力,定然是手到擒来,马到功成。

甚至他都幻想起自己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到天安城以后,皇帝陛下会如何夸奖和赏赐自己了。

昨天晚上,他更是在滕王阁玩得尽兴,看得满意,喝得开心,感觉自己正处于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时候。

回到藩台衙门以后,他还意犹未尽,借着兴致高涨,甚至还重振雄风,拉着两个侍妾大战了三百回合,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原本他是打算今天一天不处理任何事情,先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带着娇妻美眷好好逛逛洪州城。

结果没想到,一大清早,他睡得正香呢,就被隆兴府的府尹沐云生带来的晴天霹雳给惊醒了。

昨天是中秋佳节,本该是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大好日子,却有人当街械斗,致使泉德街受损严重,上百人丧命。

最离谱的是,那帮混蛋居然动用了弓弩这样的军械!

简直是无法无天!

据沐云生所说,泉德街上的商户们昨天晚上都去赣江集看灯会去了,凌晨时分赶来泉德街,想要开门营业的时候,看到满地的尸体和弩箭,全都被吓了个半死,腿都吓软了。

几个胆子比较大,还能走得动道的,也不敢耽搁,赶紧跑去知府衙门,敲了登闻鼓,把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告知了知府衙门的衙役。

等到他带着衙役们匆匆忙忙地赶去泉德街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了,不过都没敢进去,也就没破坏现场。

他到了泉德街以后,看到泉德街的样子,也知道事情大条了,赶紧让衙役们把现场保护好,他亲自来向镇抚使大人汇报情报。

梁羽一开始没当回事,只当是什么人在节日的时候喝多了,酗酒闹事,甚至还对沐云生一大清早来打扰自己感到厌烦。

直到从沐云生的嘴里听到“弩箭”“军械”等字眼,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等到对方说完,梁羽的心都凉了,急吼吼地带着藩台衙门的兵卒去泉德街,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江南道镇抚使梁羽梁大人,看着一片狼藉的泉德街,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箭矢,脸色难看极了。

如果只是寻常的械斗,哪怕死再多人,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只会把这件事情当成帮派之间的恩怨处理,随便抓两个声名狼藉的江湖门派,把罪名按在他们头上,再斩首示众,用以安抚民心,事情过去了。

但动用了军械,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有军队的参与,或者……洪州城里,有人私藏军械!

如果是前者,还稍微好办一点。

虽然梁羽不想跟江南道外戍军那帮武夫打交道,但为了自己的乌纱帽着想,他还是会对江南道外戍军都指挥使郭焕下令,让他彻查内部,给自己一个交代。

虽然这么做很得罪人,但自己来江南道,毕竟只是为了完成皇帝陛下给自己的任务的,任务完成以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得罪人也就得罪了。

但如果是后者,那就棘手了。

私造,私藏,私售军械,形同造反!

更何况,还是用军械当街杀人!

这简直就是把岐国的律法视于无物,把岐国朝廷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

自己才来江南道这么短时间,就除了这样的事情,别说前途了,乌纱帽能不能包住都是一个问题了。

梁羽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政敌听到了什么风声,害怕自己立下大功,所以故意派人来搞自己了。

泉德街的前后两个街口,此刻都被藩台衙门的兵卒层层封锁,寻常百姓根本就不让靠近。

但凑热闹是人类的本性。

朝廷越是封锁,就越是有人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

而后,流言蜚语便开始传播,而且越传越玄乎。

泉德街上,知府衙门的衙役配合着藩台衙门的兵卒,在清理着尸体和箭矢,捕快们四散开来,探查着蛛丝马迹,几个仵作检查着死者的尸体。

梁羽的身边,站着数位知府衙门和藩台衙门的官员。

平日里吆五喝六,鼻孔朝天,斜着眼睛看人的大人们此刻都是唯唯诺诺,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把镇抚使大人的怒气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沐云生犹豫了许久,还是带着一个穿着捕快服的中年人,走到了梁羽的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镇抚使大人,这位是我们洪州有名的捕头,查案子很有经验,也办过很多大案……”

“废话就不用说了。说重点!我现在有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吗?”梁羽直接对着沐云生怒气冲冲地吼道。

“是是是。”沐云生吓得冒了一头的冷汗,一边擦拭着额头,一边说道:“祁捕头有些发现,想向您禀告。祁捕头,你来说吧!”

生怕自己又惹镇抚使大人不高兴的沐云生,赶紧把身边的捕头推了出来,让他去和镇抚使大人解释。

祁捕头一边在心里暗骂沐云生,一边强装镇定地对着梁羽行了个礼,语气恭敬地说道:“镇抚使大人,卑职在街道两侧的屋檐下面,发现了大量的弩机。

通过弩机和街面上的弩箭对比,可以确定,这些弩箭都是屋檐下的那些弩机射出来的。

同时,卑职还发现,那些弩机做工粗糙,结构简单,不像是工部制作出来的军械,甚至可以说是粗制滥造的一次性用品,绝大部分弩机在用过一次以后,就已经损毁了。

把只能一次性使用的弩箭放在这样位置,很显然,这是弩箭安置的一方,知道另一方,也就是这些被杀的人,昨天晚上肯定会经过这里,才会提前准备好这样的手段。

因此,卑职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应该是一次有预谋的伏杀!”

听着祁捕头井井有条的分析,梁羽感觉这家伙应该比较靠谱,最起码比那个只会说空话的沐云生好多了,应该有希望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对于这样的人才,梁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还是语气冷冽地说道:“仅仅知道这些不够。本官要知道,死的这些人是什么人,杀他们的人又是什么人。

最重要的是,那些该死的弩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洪州城!这么多的弩箭,到底是什么人造出来!

现在造的是一次性的,那下次用上好的材料,做个精细一点,岂不是能造出媲美军械的弓弩出来了?

手拿刀剑的,叫暴徒;手拿弩箭的,那是造反!

这件事情不查清楚,本官的乌纱帽难保,你们这些人的脑袋,也留不住!”

“卑职明白!”祁捕头额头上也开始冒冷汗了。

他反复琢磨梁羽的话,再次开口说道:“镇抚使大人,杀这些人的凶手是什么人,卑职还不清楚,但卑职知道,死的这些人是什么人。”

梁羽虽然没说话,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祁捕头。

祁捕头也不傻,赶紧往下说道:“死的那些人虽然大部分都穿着夜行衣,但他们的衣服上,都有着白莲教的标志。

剩下的一小部分人,身上更是穿着洛家护卫队的衣服。”

“洛家?”梁羽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哪个洛家?”

沐云生站在旁边提醒道:“回镇抚使大人,这洪州城里姓洛的人虽然不少,但能够被称为洛家的,只有洛河图那一家。”

“洛河图?”梁羽嘴里咂巴着这个名字,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他那个女儿,洛什么来着?洛青璇?对!那个江南第一才女,长得真不错……咳咳,文采,是文采真不错。”

身边的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却把这件事情给记在了心上。

梁羽假意咳了咳,试图掩盖自己的尴尬,而后再次看向祁捕头,问道:“洛家不是商贾吗?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祁捕头赶忙回答道:“洛家虽然是商贾,但洛家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无生老母的信徒,洛家护卫队的队员基本上也都是白莲教的人。

而且,卑职的下属刚刚在房顶上,发现了洛家护卫队队长,郑天成的尸体。

房顶上有打斗的痕迹,从脚印上来看,是三个人,应该是两个人在围攻郑天成。

仵作在检查完郑天成的尸体以后,发现他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在胸口的位置,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一击毙命,没有多余的伤口。

显然,杀他的人武功极高,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剑把他杀了,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

不过,这个郑天成,卑职有所了解,是位二流上的武者,在洪州城里也算是个赫赫有名的高手了。

想要把这样的高手一击毙命,出手的人最少也得是一位一流下的武者。

可疑点也在这里。

一位一流下的武者,要杀郑天成可以说是轻轻松松,怎么还会和别人联手呢?”

梁羽看着祁捕头纠结于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的死因,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训斥道:“既然他是被剑杀的,而且也已经确定身份了,那就不要再去纠结他是怎么死的了。

本官要的是弩箭的消息,要的是杀人的人是什么人,要的是用弩箭的人是什么人,而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死的!

祁捕头,本官希望你搞清楚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查什么,而不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是浪费时间!

你,听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祁捕头被骂得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而后抬起手臂,指着泉德街上的马车,说道:“镇抚使大人,卑职觉得,如果想知道杀人的人是什么人,恐怕得去找醉仙楼了。

那辆马车上挂着醉仙楼的灯笼,应该是醉仙楼的马车。

您再看那辆马车所在的位置。

整条街道,除了那辆马车所在的位置,其他地方都被箭矢覆盖了。

如果要说马车只是运气好,刚好停在了那,卑职是不相信的。”

“你的意思是说,驾驶这辆马车的人,知道这条街上有弩箭陷阱,也知道只有那里是安全的。他,或者他们,和布置这些弩箭的人是一伙的!”梁羽眼中精芒一闪,感觉自己抓住了真相。

祁捕头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卑职觉得,这辆马车的所有者醉仙楼,哪怕不是这些弩箭的布置者,也一定知道布置者是什么人!”

“好!”梁羽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后扭头看向藩台衙门里掌管府兵的兵曹,吩咐道:“你亲自去,带兵把醉仙楼给本官围了!

醉仙楼里所有人,全部下狱!

不说出布置这些弩箭的人是谁,就大刑伺候!”

“喏!卑职领命!”那兵曹行了个礼,而后立马转身离开。

结果,没一会,他就面色古怪地回来了。

不等梁羽开口,他就主动说道:“梁大人,醉仙楼的老鸨陈妈妈就在外面,她说自己有要事禀告。

您看……是让她进来,还是按您之前说的……下狱?”

梁羽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那兵曹,看得对方都感觉浑身刺挠了,才悠悠开口:“让她过来。”

那兵曹逃似地离开了,没一会,又领着陈妈妈回来了。

陈妈妈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沉甸甸的胸脯一颤一颤的。

要是在平时,这些大人们肯定得多看两眼,爱看的还会盯着可能,顺便再调戏几句。

但现在,谁都没这个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个,更不想跟这个可能会被镇抚使大人抓进大牢的女人扯上关系。

梁羽看着陈妈妈,语气冷淡地问道:“听说你要找本官?正好,本官也要找你!

说说吧,你们醉仙楼的马车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弩箭是不是你们醉仙楼布置的,帮你们造这些弩箭的人是什么人,他们在哪?”

“哎呦!我的梁大人!您看您这话说的,我们醉仙楼的姑娘们,那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是弱女子,我们怎么会跟弩箭扯上关系啊?”陈妈妈立刻装出一副冤枉的样子。

“呵!本官就知道你不肯说。没关系,等进了监牢,用了大刑,你自然就愿意说了!哪怕你不愿意说,你们醉仙楼也肯定有人愿意告诉本官!”梁羽冷笑着,冲着那兵曹挥了挥手,示意他把这个老鸨带走。

“慢着!”陈妈妈突然一改脸上的市侩和谦卑,眼神犀利地看着梁羽,语气认真地说道:“梁大人,你也算得上是跟着太祖皇帝起兵的老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醉仙楼跟太祖皇帝的关系吧?

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说太祖皇帝起兵反抗景朝,一直到建立岐国,这期间,我们醉仙楼给你们提供了多少情报!

这些事情,我想,当今的皇帝陛下应该也记得吧?

你要把我们下狱,对我们用刑,我们无所谓,但这件事情要是传去总楼,传到楼主大人的耳朵里,那可就不好办了。

楼主大人若是进京,找皇帝陛下讨个说法,我想,梁大人你……应该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吧?”

梁羽的脸阴沉到了极点。

他是一个讨厌威胁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醉仙楼的娘们,确实掐住了他的七寸;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做的决定,说的那些话,确实没过脑子。

醉仙楼和其他江湖势力不一样,那帮娘们不仅在太祖皇帝起兵造反的时候,出过大力,哪怕是现在,也跟太祖皇帝建立的密谍司有着很深的关系。

真要是把那帮娘们得罪狠了……

一想到密谍司那个太监头子的心狠手辣,哪怕是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梁羽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随后指着街道上的马车,说道:“那是你们的车吧?你们醉仙楼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件事情,你如果不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官司打到陛下面前,本官也要把你们捉拿归案!”

“哦,那个啊。”陈妈妈瞥了一眼马车,不痛不痒地说道:“我们醉仙楼昨天晚上被人偷了一辆车,我打听到出现在这了,生怕闹出来什么误会,惹了什么麻烦。所以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跟镇抚使大人解释。”

“呵呵!被偷了?就这么巧?你们醉仙楼的车被偷了,然后就出现在了案发现场?你当本官是傻子吗?”梁羽都要被陈妈妈给气笑了。

陈妈妈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梁大人,我们醉仙楼真要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至于把马车留在这吗?还是这么明目张胆地留在这。这明显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呀!”

梁羽的表情猛然一滞,感觉这老鸨的话有点道理。

陈妈妈看着他的表情,嘴角微微翘起,继续说道:“梁大人,不瞒你说,自从知道我们醉仙楼被偷的马车在这,我就猜到有人在栽赃陷害我们,所以我特意查了查,您猜我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什么?”梁羽怎么可能去猜啊,直接开口询问。

陈妈妈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不配合,感到不满,但还是说道:“数天前,海沙盟盟主的儿子,沙浪涛,带着一队人来了洪州城。今天早上城门一开,他们就急匆匆地出城了。

您说,他们为什么要出城,又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啊?”

“海沙盟?”梁羽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祁捕头突然开口道:“镇抚使大人,之前仵作们说了一个情况。

他们说,死的这些人里面,除去被弩箭射死的之外,剩下的人当中,大部分死状极其恶心……是头,被拍碎了。

卑职之前还没想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武功,才能干出这种事情,但刚刚陈妈妈这么一说,卑职想起来了,海沙盟的铁砂掌,能做到!

沙浪涛那个人,卑职知道,是个高手,而且心狠手辣,手段狠毒。

那些死状,像是他的手法。

而且,海沙盟和白莲教,有仇!”

陈妈妈听到这话,心中给祁捕头一个劲地鼓掌,这助攻,来得太及时了!

昨天晚上,那个叫种宙的家伙逼迫海沙盟的人动手杀白莲教的人,她就知道,对方打的,是让海沙盟的人背上杀害白莲教教众的黑锅,把醉仙楼和他自己摘出去的主意了。

虽然说,她冲着许瑶琴,愿意帮洛青璇对付白莲教,但是吧,能够把黑锅甩出去,不至于招惹上白莲教,又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哪怕她和王宙没有半点沟通,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

她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把官府的视线转移到海沙盟的身上去,进而让白莲教也知道,杀他们帮众的人,是海沙盟的人。

只不过,她没想到,昨天晚上懒得搬走的马车,会成为自己“检举”海沙盟的借口。

更没想到,朝廷里还有人帮自己说话。

这么一来,事情不就成了吗?

果不其然,梁羽听了祁捕头的话,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他面目狰狞地咆哮道:“好好好!海沙盟?盟主的儿子?本官倒要看看,区区一个海沙盟,凭什么敢如此无法无天!

动用弩箭,当街杀人,这是造反!

来人!

去藩台衙门,取本官的官印,去江南道外戍军大营,让都指挥使郭焕派兵,在江南道境内,通往渤州道的路上设卡。

不管是官道,还是山间小道,都给我本官看死了,决不允许任何一个海沙盟的人跑掉!

犯了事就跑,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本官?

哪有那么容易!

本官倒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