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说话好听的赵高和说话不好听的李斯

嬴政共生十八子,扶苏为长,胡亥为幼。

但从关系上来说,扶苏和胡亥最为亲近,毕竟两人的母亲都是因难产而死,多了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更别说胡亥从小由扶苏带大,那长兄如父几个字不是说说而已。

再说到嬴政其他的儿子……

夭折的有,成为质子的有,死于赵高之手的有,野心勃勃死于胡亥之手的亦有。

毕竟胡亥可以给扶苏让位,但给其他人让位,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能够统一六国之人怎么也不可能是英雄,嬴政也不可能因为质子便停止攻伐的脚步。

所以……

嬴政之子,只剩下了扶苏与胡亥。

从这一点来看,赢氏血脉已然飘零,胡亥共生育两子一女,整个赢氏血脉在这场血腥之中算得上是所剩无几。

毕竟……嬴政为了让整个大秦只有一个声音,挥下的屠刀也是不少,叔伯什么的死了个干干净净。

而在封建王朝之中,血脉飘零便已算是王朝没落的信号。

过继之说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想要延续大秦王朝,所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那皇兄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子婴这个名字也写进赢氏族谱中,以后你就用子婴这个名字陪着我。”

胡亥依旧有些“不死心”,他心心念念着就想给扶苏一个身份,以及与身份相匹配的待遇。

扶苏看着胡亥这般模样,知道自己的赌博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他目光温柔地摇了摇头。

“陛下不必如此,如今我用这子婴身份,常伴陛下左右还不会招人怀疑。”

胡亥也知道自己这皇兄一板一眼的,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跟着自己“胡闹”,此时也只能将那些想法暂时搁置。

“这不行那不行……那皇兄我们现在做什么?”

这句话胡亥说得顺畅无比,之前坐上这大秦之主的位置,问话的对象是赵高,不过是现在换成了扶苏。

扶苏听到胡亥这句话,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苦笑着拱手说道:“陛下应重新召见李斯,听一听他的建言,他能说出举荐蒙恬的话语,此次或许没了那些争权夺利的心思,更多是为这大秦基业的一片拳拳之心。”

胡亥脸色也有些发苦,本来一开始这李斯和赵高都与他亲近,但那李斯说话是真不好听,一来二去他是真的讨厌和那李斯说话。

不像是赵高,说话又好听,又听话。

可现在……那赵高是矫诏杀害扶苏的最大嫌疑人,胡亥一下就不喜欢他了,甚至想直接杀了他。

这样看来,胡亥是真没什么帝王心术,更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也幸好,现在有了扶苏在他身旁。

胡亥一肚子拒绝的话,甚至想让扶苏去接见那说话不好听的李斯,但看着扶苏那个眼神,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他也只能叹着气说道:“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召见他……”

扶苏点了点头,接着话头说道:“那臣下暂时告退,请陛下以天下为重。”

说着话,站起身就准备继续去当那守门的宦官。

只不过之前守的是这大秦之主,现在守的是自己最亲近的弟弟。

胡亥见他要走,立马就慌了,一把抓住扶苏的手腕,案台被踢翻也是浑然不顾。

“皇兄你要去哪儿,我召见那李斯你跟我一起啊。”

扶苏愣了下,目光变得有些古怪,不过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他也想听听这大秦丞相对如今局势究竟有何见识。

按照小阎王的说法,秦二世而亡,那推翻秦的究竟是谁,难不成真是那陈胜吴广?

扶苏拿不准未来的局势发展,在他心目中大秦可是强横无比,就算胡亥再怎么作也不该二世就亡。

胡亥笑嘻嘻地拉着扶苏,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来人,重摆宴席,把那李斯也叫来!”

…………

没人发话,这宫内可不会有人无缘无故释放善意,更别说这宫内八九成都是那赵高的人马。

所以此时李斯的裤子看起来依旧破破烂烂的,干涸的血迹让黑色的朝服颜色变得更深了些。

不过有了休息此时精神看起来还是稍微好了些,只见他迈步走进大殿,恭敬跪地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鬼才能活万岁……”

早就想吐槽的胡亥听到这句立马嘟囔了一声,跪坐在他身后半步的扶苏听了个清楚,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扶苏攥拳放于唇边,干咳了两声。

胡亥就像是被老师抓到偷懒的学生一样马上装模作样地努力了起来。

“爱卿请起,入座吧。”

李斯抬起头,看着一脸温和还带着些许笑意的胡亥差点被吓一跳,这般模样的胡亥他可是从未见过。

可他还是马上收敛了惊讶,淡定回道:“谢陛下。”

话音落,站起身旁移几步,跪坐在了案台之后。

肉香酒香不停钻进他的鼻孔中,平日里倒不会在意这些,但受了伤又确实在这宫里耽误了太长时间,此时腹中空空也是有些难耐。

胡亥端起酒杯:“寡人此前看守卫军如此不堪,那怒气实在是难以抑制,丞相也是被无端牵连。事后想来,寡人也是内心不安,故设下此宴,给丞相陪个不是,还请丞相勿怪。”

这是道歉?

这是天子的道歉?

这是那胡亥的道歉?

吃错药了这是?

李斯听到这话直接傻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端起酒杯,那手都变得有点抖。

想当年在嬴政麾下,看着那般威仪他都没有如此惊慌过。

要不说疯子更吓人呢……

“陛……陛下言重了,李斯怎敢怪陛下。”

胡亥端着酒杯点了点,然后直接将其一饮而尽,接着将杯底亮给李斯看。

李斯哪敢怠慢,这杯里就算是毒酒他都得喝得豪迈无双,也是一仰脖便饮了个干净。

“丞相今日之言,寡人下来细细想过,确有几分道理,不过未能听全实在遗憾,不知丞相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