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迷失

进了宫殿后,陈长青和张玄峰结伴而行。

张玄峰介绍:“这宫殿叫光明神殿,是古光明神的殿堂,光明神消陨后,这座宫殿就成了无主宫殿,据说光明神未消陨前,也是位无上神灵,地位举足轻重,也因此留下的宝贝不算少,只是经过这些年的搜刮,现在估计也所剩无几了。”

陈长青看向张玄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神灵的详述,难免有些好奇,于是问道:“你说的这光明神,是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张玄峰看了眼陈长青,笑道:“光明神生前是古王朝的一个高官,死后被人祭奠,香火不断,成就神位,最开始也不过是个小山神,可后来不知怎的被古王朝看中,敕封为大岳正神,后来更是被古神庭接纳,赐名光明神,成了古时的四大天王之一。”

陈长青眉头微皱,他虽知道这个世上有神灵,可张玄峰所说的这些,他却一概不知。

问道:“何为四大天王?”

张玄峰笑了笑,说道:“四大天王在古神庭中地位很高,仅次于神主,总共四位,主管天下四方。”

陈长青又问道:“这四大神灵用修士的境界来说的话,大概是什么境界?”

张玄峰略一思索,说道:“这个不好说,毕竟古神庭的时代太久远了,神庭中的神灵也都死光了,残留的可能只有古神主的一柄神剑,可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神剑的下落,估计剑灵也早就磨灭了,因此关于古神庭神灵的修为高低,根本无迹可寻。”

顿了顿,又说道:“有人说四大天王的修为都在大乘境,但是也有人说神庭主神和四大天王的真实境界早就超出了大乘,是我们未知的某个神境,反正说法不一,我猜测最高也就是大乘境,毕竟所谓的不可知境界,只是有传闻,至今也没人见过是个什么光景。”

陈长青说道:“所谓的未可知境界,不就是仙?”

修道长生,修的不就是仙吗?

张玄峰点点头,想了下,随即又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对我们修士而言,修行的尽头自然是证道成仙,得永生。可对神灵而言,若没有外力干涉,他们本就是不朽的,何须证道成仙?所以神灵的尽头是什么,就真不知道了。”

陈长青想了想,又问道:“既然四大天王加上主神至少都有大乘境的修为,那为何还会全部覆灭?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张玄峰说道:“据传是四个上古大妖所为,古神庭与为保住天下人族,与上古大妖同归于尽,但也有人说,至少还有两个大妖没死,只是被打散了魂魄,在天青宫的牢笼中,至今还关押着上古妖种。”

陈长青眉头蹙起,天青宫确实关押着一些妖物,而且实力不低,就单是附身于他的那一只,仅仅一缕残魂,就能压得封婵没有还手之力。

可真正的上古大妖真的存在吗?会不会重现人间?

陈长青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思虑甩出去。

即便上古大妖真的降临人间,他一个小小的练气境修士又能做什么呢?

还是先踏踏实实修行,多找些机缘,早日找柳白报仇的实在。

于是转移话题,问道:“这光明神殿有没有什么很大的机缘还没有被发掘?”

张玄峰嘿嘿一笑,说道:“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听说,失落的上古神主之剑,就藏在这神殿中,只是没有人见过,所以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陈长青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当然不指望能找到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的神剑,可既然来都来了,还是要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其他的好东西。

大殿的正中央立着一尊巨大的塑像金身,只是布满裂纹,光泽暗淡。

那是光明神君的塑像。

他双目凌然,双手拄剑,注视着远方。

仅仅是一尊残破金身,就令人心神不稳,几欲跪服。

陈长青由衷感叹,他活着的时候,该有多强!

进宫殿的人很多,可都没有在神像前停留多久。

张玄峰解释道:“宫殿下面还有地宫,很多未出世的东西都在地宫中,殿堂中早就被洗劫一空,没什么能拿的了。”

陈长青也有疑惑,为何张玄峰这个靠坑蒙拐骗生存的小道,会知道这么多?

当他问及时,张玄峰笑着解释:“进来的次数多了,认识的朋友也多,多方面打听的,毕竟知道的多些,总有用的。”

陈长青将信将疑,却也没多问。

两人一起下了地宫。

在踏入地宫的一刻,一本书籍落入陈长青怀中。

“将光明神术交出来!”

“光明神术我势在必得,道友快快交出!”

只见一群修士施展神通,气势汹凶的杀来。

陈长青愣了下。

什么情况?

看了眼手里的书,烫手山芋?

赶忙塞到一旁的张玄峰怀中,直接祭出一张从他那儿买来的破空符,原地消失。

张玄峰愣了一下,却很快就反应过来,将书抛至空中。

“陈长青,你大爷的!”

张玄峰啐骂一句,也赶忙祭出一张破空符逃生。

陈长青再次现身时,已经到了一处寂静的洞穴中。

破空符品阶太低,加上陈长青修为不够,没法自由的控制落点,导致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还在不在宫殿中。

至于张玄峰,估计跟他差不多的光景,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

洞穴中只有一个通道。

陈长青在心中向张玄峰道了歉,然后走进通道。

通道幽深潮湿,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回响。

陈长青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出通道。

可在出了通道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一片广袤的天地间。

红日高照,青天白云,回过头,只有一个等人高的洞口,那就是他出来的地方。

“怎么会?难道破空符能穿过洞天的禁制,我穿过了头,直接穿出洞天了?”

陈长青自言自语。

可这又是哪里?

他此时正身在一座大山的山腰处,举目远眺,在山脚下隐隐可见一个小镇。

陈长青没有过多停留,向着山下奔去,他想先去镇子里打听一下。

一条宽阔的大江奔腾而下,江上是一座摇摇晃晃的索桥,镇子在河对岸。

陈长青毫不犹豫地踏上索桥。

穿过索桥,进了小镇。

有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正抱着一根木杖,躺在镇口的草包堆中呼呼大睡。

陈长青走了过去,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中年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左右看了眼,“什么?该吃饭了?”

陈长青摇摇头,道:“睡吧睡吧。”

“哦,好。”

中年人又躺在草包堆中睡了过去。

陈长青只得向镇子里走去。

这座镇子不算大,人更稀少,走了半天,也没看见几个人。

他拐进一个巷子,终于看到了人。

巷口的一家院墙低矮,院中只有一间房。

院中,有个布衣草鞋的小孩,正坐在板凳上,埋头吃地瓜。

陈长青趴在墙头上,喊道:“少年,问个路!”

小孩抬起头,茫然地看了陈长青一眼,随即展颜而笑,笑容和熙,令人如沐春风。

他说:“你问呗。”

陈长青脖子向前一伸,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孩笑着说道:“衔珠镇!”

衔珠镇?

陈长青微微一愣,洛河州有这么个地方吗?

这破空符的效果这么好?把他传出洛河州地界了?

带着满腹的疑问,陈长青又问道:“此处地处大黎哪一州?”

“大黎?”

小孩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在衔珠镇长大,没有出过小镇。”

可也不至于连大黎都不知道吧?

陈长青眉头紧皱。

这可怎么出去?

看向院中小孩,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小孩笑得很灿烂,说道:“当然可以。”

随后起身,拍了拍地上的衣服上的尘土,走过来打开院门。

跟着小孩进了屋子,陈长青坐在凳子上,环顾四周。

屋内的陈列极其简洁,唯有一张木床,一张饭桌,和一个灶台。

屋顶还破了个洞,阳光洒进来,照在地上。

小孩在灶台上找了个碗,放进两三片茶叶,倒上水,端到陈长青面前,问道:“公子是从外面来的吧?”

陈长青点点头。

端起碗,吹走茶叶,喝了一口。

这才打量起这个为人和善的小孩。

小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生得黝黑瘦弱,身上的衣服却洗得干干净净,甚至有些发白,衣服上全是补丁。

陈长青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小孩点点头,笑容牵强道:“嗯,我爹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失踪了,我娘也在两年前去世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闻言,陈长青愣了下。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两年前也就五六岁,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小孩心善,更让人同情。

陈长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仍是笑着,说道:“我叫陈十一,十一月十一生的,所以叫陈十一。”

陈姓?

陈长青微微一愣。

大黎在开国时,就对国姓特别关照过,为何这孩子还过得这么苦?

见陈长青不说话,小孩拄着腮帮子问道:“小镇外的世界,好吗?”

陈长青在小孩眼中看到了希冀,不忍打破孩童的幻想,便说道:“很好!”

陈十一笑道:“那我长大了一定要出去看看,闯**江湖!”

陈长青笑了,“你会武功吗?闯**江湖可是很容易丢命的。”

陈十一顿时蔫了,摇头道:“不会。”

紧接着又问道:“你会吗?”

陈长青笑着点头,“会一点。”

小孩眼中露出希冀的目光,说道:“可以教我吗?”

陈长青笑道:“可我着急回去。”

小孩“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却没说什么。

陈长青想了想,从芥子物中取出那本晋王府带出来的修行秘籍,放在桌子上,说道:“是一本武功秘籍,练成后就可以出去闯**江湖了,就当是茶水的谢礼。”

小孩眼前一亮,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书籍,翻看了两页,放回桌面,然后起身敲了敲墙角处地面的一块砖,掰开砖块,从里面取出一个陶罐,手伸进罐子里抓了一把,然后又将罐子藏起。

坐回原位,小孩摊开手,将一把铜钱洒在陈长青面前,说道:“我知道这书定然不止这些钱,但我不能白拿你的。”

陈长青没有拒绝,笑着将铜钱收起。

随后,又取出两枚碎银,放在桌面上,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这二两银子借给你,以后记得还我。”

小孩咧开嘴笑,想了想,还是收下了碎银,说道:“以后能出去了,一定找你!”

陈长青微笑不语,他当然不相信小孩能真靠着一本秘籍踏上修行路,更不相信小孩有能力到西晋找他。

给他秘籍,是留他一个念想。

给他碎银,是希望他活下去。

至于为何不给多一点,是不想污染一颗纯粹的心。

小孩将陈长青给的秘籍收进怀中,略显尴尬地说道:“我不识字,回头让私塾先生教我,到时候再看。”

陈长青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十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说道:“对了,私塾的荀先生见多识广,一定知道衔珠镇在哪里的,我带你去问他!”

陈长青眼前一亮。

他也正愁没地方问路呢。

离开屋子,小孩一丝不苟地锁上房门,出了院子后,将院门也一并锁上。

陈长青笑道:“院墙低矮,其实锁不锁都没所谓的。”

小孩却说:“只是提醒邻居我不在家,不防人的,真有人想进去的话,院墙再高也没用的。”

陈长青点点头。

随后,小孩带着陈长青穿过大街小巷,到了一座长满杂草的院子。

院门敞开,小孩却还是扣了扣门环,喊了声:“荀先生,我进来了哦!”

陈长青跟着小孩进了院子。

院中有两间房,正对大门的一间,大门敞开,门上挂这个牌匾,上书“一身浩然气”。

正楷写就,就如所写的一般,气势磅礴。

侧面的屋子的门上,也挂着一块牌匾,却是草书,刻着“君子不器”四字。

小孩带着陈长青径直进了正屋。

一个发黑如墨的儒衫男子正坐在最靠前的桌案上,捧着一卷书籍。

男子面容十分干净,一袭崭新的雪白长衫,头上别着一根玉簪,看上去与这个小镇的一切格格不入。

“荀先生!”

陈十一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陈长青则是打了个道门稽首,说了句:“见过荀先生。”

那位荀先生,先是身体前倾,揉了揉陈十一的脑袋,而后站起身,对陈长青作揖回礼。

却只说了一个字:“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