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千鸟山庄
陶谢这才看清那人的脸，怔住。
“萨日河，萨兄！”
来的这位竟然是千鸟山庄萨家少庄主萨日河。
月光下，依稀看清他很年轻，神色平静，面色有些苍白，月光下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穿着一身淡蓝长袍。
陶然显然也见过这位，虽然之前那种阴森感仍在，但熟悉的脸总会让人忽略他本身透出那股子怪诞。
而且千鸟萨家本来就是玉箓支脉中比较特立独行的一支。
他身后那头大鸟更令人望而生畏。
眼睛红得像血，月光下闪着光，尖锐而弯曲的爪子仿佛能轻易撕碎下面的岩石。
“这只鸟？”
萨日河淡淡道：“它是我的契灵兽。”
所谓契灵兽，就是御兽修行者与异兽达成了心灵相通，签订神识灵契的通灵兽，不但能心心相印，还能共享彼此间的观感，而且双方修行也是互通的。
“上次你来神霄城怎么没见带它？”
“神霄城太狭小，怕它感受不自由，因此留在了千鸟山。”
萨日河指了指他们过来的方向，“先前苍鸾感应到这个方向有群兽异动，莫非是你们惊动了林中正在求偶期的锐喙鸦？”
“那可不，不然我们已经到了你们千鸟山庄。”陶谢小声埋怨道。
萨日河嗯了一声，说道：“那就跟我乘苍鸾回庄。”
“苍鸾！”陶然有些犹豫。
苍鸾看起来不太喜欢与人接近，眼神尤其可怕。
陶谢马上道：“我有御风辇，一会儿萨兄前面带路即可。”
御风辇并未受到太大损伤，飞起来依旧平稳。
前面的苍鸾挡住了大半罡风，乘坐的感觉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你们借道千鸟山庄过境，怎么不先来封符书。”萨日河语气里带着一些埋怨。
“不是不想通知，而是最近楚晋交战，来往符鸽线路都不太安全，与其如此，不如直接过来，反倒安稳一些。”
陶谢的解释并不能让萨日河满意。
“人家许长启和葛质朴可没你辞凡矫情。”
“啊！”
陶谢惊讶道：“长启和质朴也来了千鸟山庄？”
“不止他俩，许家和葛家今年达到筑基标准的子弟都走的千鸟山这条线，他们已于昨日启程，穿过边境，去了黑石山方向。”
“敢情我们还落后一步。”
陶谢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许、葛两家走这个方向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另一个方向楚晋交战，谁也不想卷入战场纷争。
陶家此次前往西蜀山筑基的也不止陶谢和陶然，其他人不想冒此风险，甘愿选择多等三年。
“记得萨兄是三年前成功种道筑基。”
“那可不，上次来玉箓山不就为了这个。”
“记得筑基之后，你还跟黑石山两名前来筑基的山上受箓仙师打了一架，动静闹得不小，连玉箓山长老都惊动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结的。”
“还能怎么了，他们哭哭啼啼回去告状，千鸟山庄花钱消灾。”
萨日河有些愤愤不平，说道：“若非那两孙子在秘境内与我争抢，没捞到好处，怎会出来了仗着自己受过箓，还来挑衅。”
陶谢笑得有些不自然，“玉箓山那些长老也是，自家子弟不撑腰，反倒和稀泥。”
顾重山有些意外，小声问：“秘境内难道还会争夺？”
高阳点了点头，“秘境内空中飘落的道种品质有高有低，品质越高，成活几率越大，所以在秘境内还是有所竞争。”
他摸出一本绢册，塞进顾重山手里，“自己看吧！这也是公开的秘密，到了秘境前头，也有人专门卖这类书。”
顾重山也不急着翻阅，将绢册收好。
陶然奇道：“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庄生瞥了两人一眼，脸上憋着笑。
这些都是修行基本常识，但凡有人指点，都不会有此疑问。
顾重山道：“嗯！”
他不觉得有什么，自己才修行多久，不知道实属正常，心里面更不会有什么负担。
月影渐正。
“到了！”
前面的萨日河忽然开口，苍鸾翅膀微收，俯冲而下。
幽暗峻岭间，月下屋影幢幢，数十座四合院连成一片宽阔的区域，看起来可以居住数百人。
此刻明明不太晚，本应是一个大家族最热闹的时候，可偏偏大宅内漆黑一片，寂寂无声，笼罩在皎白的月光下，给人一个凄冷荒凉的即视感。
唯有高大的庄门屋檐下悬挂的两只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昏暗的光线将树影拉得时长时短，大门前两尊镇宅兽阴晴不定，更显得气氛诡异。
一行人在门前落下。
陶然对这种环境有些害怕，双手紧紧攥住了顾重山的衣袖。
其实顾重山心里也有种不安的心悸，仿佛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向他发出逃走的警告，肌肉也不断绷紧。
“你们萨家睡得这么早？”
陶谢想用轻松的口气来缓解心中的不安。
萨日河淡淡道：“深山里住惯了，周边也没什么热闹的地方，萨家矿场在两百里之外，大部分家人和周边的百姓都在矿场做事，庄子里素来清静，大家也早早睡下了。”
他轻轻挥了挥手，庄院大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依稀可见黑洞洞的庄子里，薄雾铺地，寒意逼人，薄雾间树影摇曳，仿佛阴间的鬼魂张牙舞爪，随时准备扑向来自阳间的活物。
大门打开瞬间，陶然更是全身紧绷，十指紧紧抓住顾重山的胳膊，要不是他皮糙肉硬，只怕已经被抓破了皮。
“萨家修炼山水之道，山庄地底有条极寒阴脉，因此山庄里有些寒冷，不过值此盛夏，想来诸位也能适应。”
萨日河背着手便走了进去。
跨过门槛，地上的薄雾似乎并未因有人走入而扰动散开，反而聚拢，雾气更浓。
陶谢迟疑了一下，当先走去，陶然拽着顾重山紧随其后，然后才是高阳和庄生，大家都提着一口气，身上每个毛孔都充满的警惕。
他们刚一进去，砰的一声，大门无风自行关闭，檐下风灯剧烈摇晃，门前两座镇宅凶兽，突然睁眼，流下两行血泪，向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