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庄生梦醒蝶安在
两日后,五枚五转精纯回天丹新鲜出炉。
出的当然是龟壳的炉。
庄生服下丹药后,也不可能起到立竿见影的功效。
丹药品秩越高,吸收时间越长,效果如此只能交给时间判定。
陶掌柜得了一枚,差点没当场乐疯。
五转以上高阶丹,价值不在本身,重点在罕。
任何一件商品一旦被赋予稀有,罕见,功效三大特征,便会被推动到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丹药也一样。
丹道名山玉箓山明炉峰一等一的仙师,也未必炼得出的五转高阶丹药,一旦现世,单单轰动效应,也足够让仙炉医馆名声大噪。
高阳这两天变得悄无声息,躲在丹室里面不知捣鼓什么玩意儿。
就连陶掌柜想搞一场隆重的丹成仪式,也没法让说动他走出来,只能按照他的要求,送来了数十箱名贵丹材。
有回天丹在前,仙炉医馆丹材方面自然不会像前一次那样抠抠搜搜。
顾重山当然知道高阳心里面想什么?
受刺激了。
素好面子的他,在红娘登门事件中深受打击,化悲愤为动力,准备以饱满的怨念,闭关炼丹,一举拿下《丹书秘要》上所有炼丹之法。
自从那日院子被红娘强闯,陶家便派出了十余名精干人手,封锁宅外巷口,不许闲杂等接近,哪怕陶家女子派来的媒人也一视同仁。
几次阻拦后,媒婆倒是不敢来了,三大家的大姑娘大小姐们并未气馁,竟然亲自上阵,像约好了一般,几十辆豪华大车齐聚巷口,把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千金小姐不吵不闹,就坐在自家豪华鸾驾上,悠闲地喝着茶聊着天,只为堵上顾重山,与其见上一面。
说娇女爱俏郎不尽然,论颜值,顾重山跟许静泊还是有差距的。
美人喜英雄更谈不上,紧挨玉箓山,山上筑基期哪个比顾重山差了分量,三家子弟登山就跟回自家后院一样,也没有普通人对山上的向往憧憬。
其实这些大小姐也是闲得慌的攀比心,没多少人把顾重山当作非他不嫁的如意郎君,只是把他当成了与别家小姐暗斗的工具人罢了。
就连各自亮瞎人眼的座驾摆在街上,也是一种另类的炫耀。
女人们斗起狠来,没人愿意低头服输。
把守巷口的陶家护卫也有拦不住的人。
陶谢和陶然。
一个是嫡家长子,一个现任家主千金。
而这条巷子连同整条巷子的宅子,都是陶家产业。
陶谢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四水归堂的院子。
对他来说,这里就跟他家鸽笼一样狭窄,好像多转下身,都会被四面青砖墙禁锢衣摆的飘舞。
“堂堂最有前途的丹师和本城最有前途的武道修行者就住这么个小地方?”
顾重山笑眯眯应道:“要不陶大少爷给换个地儿!”
陶然居然一进门就黏在了顾重山身边,陶谢好几次眼色提醒无果。
客人登门,顾重山也用泡茶招待。
有样学样,他没有人家许静泊的仙气飘飘,术法御水生火,只能老老实实烧火煮水。
火候茶量一慨不通。
看得陶然眼皮直跳,又不好出声提醒。
陶谢盯着瞧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你确定泡出来的茶能喝?”
顾重山翻了个白眼:“还能毒死人不成?”
陶谢悠悠道:“毒不死,可能会苦死。”
顾重山记得小时候他爹出去做工的时候,主人家准备的茶水通常这么浓酽。
那个时候渴得受不了喝一大口,也没觉得有多难喝,现在回忆起来,反倒有种甘甜的美好。
再也回不去了。
等茶泡好,一口下去,确实比药汤子好不了多少。
陶谢差点没喷一桌子。
“小然,还是你来。”
“好的。”
陶然很自然的接过了泡茶的任务。
“听说许长启找过你?”
“嗯。”
这让陶谢有点不知道怎么往下面接话,沉默了半天。
陶然还是那种相当会察言观色的大家闺秀。
“许勿近那种人找你,肯定是为了南瓜皮喽!”
顾重山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细想一下又相当贴切,许静泊平时给人的印象确实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漠,除了在皮相不太像修行者的南雁面前。
他笑着道:“陶公子怕许家挥小锄头?”
陶谢尴尬笑了笑,掏出一只包裹放在桌案上,“不知道重山老弟需要什么?自作主张取了些俗物作为陶家此次问剑谢礼。”
不用看,听声音都能听出包裹里面全是仙家钱。
顾重山嘴里说着何必,手一伸就把包裹收进了乾坤袋。
现在每天走桩练功消耗的地母钱不是小数,变异地母钱七枚打底,能让地母钱醇化的龟壳跟不上消耗,普通地母钱消耗每日至少二十枚往上。
细算起来,这个开支可不算小,关键这个是细水长流的消耗,哪怕高阳再能挣钱,也经不起他们俩如此大量使用。
这也是他愿意答应南雁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当然是为将来报仇做准备。
对付白骨道人,还有发动战争的楚国唐公,光靠他一个人远远不够。
“放心好了,许家可挖不走你们的高丹师。”
陶谢眯起眼笑道:“你呢?”
顾重山接过陶然递来的茶水,啜了一口,确实跟刚才完全不同,咂着嘴说道:“我又不是你们陶家雇的人?”
陶谢大笑,手指轻轻转动茶杯,“我是指朋友。”
顾重山也笑,“谁能拒绝跟大名鼎鼎的陶家大公子做朋友。”
陶谢一口喝干杯中水,茶杯重重一搁,大声道:“那就非得出去喝顿大酒。”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琇燕,琇燕,在哪儿?你在哪儿?”
声音又涩又干,像刚从沙漠里长途跋涉走出的旅人。
庄生醒了!
沉睡数月,终于梦醒,第一声喊出的,却是差点让他丢掉性命的女人。
也许别人不是故意为之,只是把他当成了可有可无的弃子。
有时候,人性本贱,不如一梦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