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打草惊蛇
“都院大人，毁堤案其实已经没法查更查不下去了。我们现在所查到的一切线索全部都落在许三德的身上，而许三德已经被袭杀……
就算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许三德作为许家的外务管事，行事必然是有许家在背后。但没有任何证据的事说出来只是徒增烦恼，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这件案子的主谋只能是许三德。”
吕政很清楚赵惇这位都察院的二品大员对自己这么客气的原因是什么，所以落座之后也不矫情直接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
赵惇连连点头道：“没错，这件案子到这个程度确实已经查不下去了，许家或许有错却没有证据。吕御史虽然年纪不大行事却颇为老成。”
许三德可能记下黑账的事，吕政没有说也不准备说出来，因为在许三德已经死亡的情形下，仅凭一本黑账是无法给许家定罪的。
不过吕政不会放弃寻找这本黑账的，现在没用并不代表以后也一直没用。
合适的时候无罪都可以是有罪，更不要说有确凿的证据了。
“那么关于岳阳毁堤案我们就这么上报京城，至于要不要这么结案，就让京城的大人们去做决定吧。
那么岳阳毁堤案算是了结了，军械遗失之事……”
谭维轻咳一声说道：“八牛弩之事本督已经六百里加急上报兵部，想来朝廷很快就会拍专员来负责这件事。
当然，由于有赵都院你在这里，很有可能这件案子还是交给赵都院你来负责。
但不管这件案子最后归到谁手中，我们必须要清查一番，在新的旨意到来之前，我们多少得有一点眉目。
现在唯一有嫌疑的就是湖洲巡抚陈泉，毕竟事情太凑巧了。不过……”
“不过巡抚大人应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就算真的要派人刺杀许三德，使毁堤案成为无头公案，也不会用八牛弩这么犯忌讳的军中重器。
巡抚大人没有这么不知轻重。”
吕政接着谭维的话锋说道。
“陈巡抚对许相再忠心，岳阳毁堤案对许相再重要，也不至于让陈巡抚搭上全家乃至九族的性命。”
吕政和谭维两人的对话听得赵惇满脸尴尬不停地咳嗽。
“你们两人都是牛党的人，在一起讨论许党官员的事没有问题，可是这里还有我这个非牛许两党的人在，这么不避人真的好么？”
赵惇心里不停地吐槽着身边两人。
吕政和谭维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放过了满脸不自在的赵惇。
“都院大人，军械案排除了最巧合的巡抚大人，最终还是得落到许家人身上。毕竟让许三德活着，影响最大的还是许家。这世上最不想让许三德活着的还是许家人。
这世上任何事都是有利益关系才会有人去做，尤其是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所以嫌疑最大的还是许家人。”
吕政终于开始认真讨论军械案的案情，赵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吕政两人要再说巡抚陈泉和许相的事，赵惇觉得自己还是出去比较好。
他虽然不怕但是会很尴尬。
“吕御史说的不错，许三德被杀获利最大的就是许家人，他们派人去杀许三德的可能性也是最大的。
但许家人同样有一个问题，他们应该不会用八牛驽去做这件事吧？许家人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狂人。”
吕政摇头道：“都院大人误会下官的意思了，下官说的是许家人最有可能去杀许三德，并没有说是许家人自己去动手。虽然以许家人的能力，搞到一架八牛驽并不是不可能。
但正如都院大人所说，他们也不是不知轻重的狂人，就算自己动手也不会用八牛驽。
许家想要杀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他们只需要找到许三德的踪迹，自己下官行走的路线和时间，找到杀人的人并不困难。”
谭维点头道：“本督也是这样想的，许家人不可能自己动手只会让想要巴结活着借用许家力量的人去动手，这样的人这世上多了去了。”
赵惇一拍掌说道：“两位的意思是许家人可能和军械案没有关系，但他们肯定认识使用军械的这些人，或者说这些人本就是他们召开的。
不过许家人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大胆到使用八牛驽这种军中重器，现在事出了许家人肯定着急了，一定会再次联系那些伏杀许三德的人。只要我们盯着许家人，就一定能找到使用军械的人，然后顺着这些人查出军械是如何流失出去的。”
吕政连连点头道：“都院大人英明，下官正是这个意思，所以在许三德被伏杀之后就立刻让人盯着许家上下所有人。”
赵惇却对这个方法并不抱太大希望，就算人在京城，赵惇对许家在岳阳府的权势也有所耳闻。
岳阳府上下所有衙门大概都有许家的眼线，官府的大规模行动是很难瞒过许家人的。派府衙、刑狱司，甚至是兵马司的人去盯梢都不会有什么太大作用的。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想到打草惊蛇这个词，赵惇立马明白了，问道：“吕御史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真正盯着许家的另有其人，府衙和刑狱司的人只是个幌子？”
吕政笑道：“没错，下官当然知道许家在岳阳树大根深，府衙大规模的行动不可能瞒得过许家人，所以定下了这打草惊蛇的计策，用许家人想不到的人盯着他们。
除了盯着许家人之外，下官还让人搜查岳阳城中各处客栈，找寻那些持有八牛驽的人，虽然很可能是白费功夫，但万一起到一点什么作用呢？”
“好！如此有明有暗，还有打草惊蛇的计策，我们一定能找到使用军械的那些人。顺利的破除军械流失案，给陛下、给朝廷一个满意的答复。”
吕政表现的越出色谭维就越是得意，毕竟这是自己发掘出来的官员，为自家后人留下的护家后手。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只需要等着就可以了，对方绝对比我们更着急，只要他们动了，我们就有可能抓住他们的尾巴。”
谭维笑呵呵的看着赵惇说道。
赵惇脸上的忧愁之色也早就没有了，一脸轻松的靠在椅背上，悠然说道：“我任御史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办案如此轻松。如果每次办案时配合的官员都能如谭总督和吕老弟这般能力出众该有多好。”
话刚说完三人同时出声大笑，外面谭维、赵惇的随员自己岳阳府衙的官吏，听到里面三位大人的笑声，愁苦的脸放松了许多，对这次办案的信心也随之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