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子与世家共有天下
“许家？岳阳府的天姓许？在大周的天下，竟然还有人敢说一府之地的天姓许？”
刘威被长衫老人这一句话震惊到了，而刘威心中更多的是恼怒！
这天下是大周的天下，大周的天子姓刘！理所当然的这天下也就姓刘，可是在距离京城万里之外的岳阳府，竟然有人说这片天不姓刘姓许。
这无异于有一窝狼或者狐狸在老虎的地盘上撒尿标注地盘，而将来要继承这片山林的小老虎发现了这些标注地盘的狐狸（狼），就算是还没断奶的乳虎也会发飙，不要说刘威这只小老虎已经长出了锋利的爪牙。
长衫老人眼睛微微眯着，如同在打瞌睡的老猫一样，一边搓花生一边看着刘威说道：“贵人看来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不要说在外行走了，恐怕和外界接触的机会都非常少。”
刘威有些奇怪的问道：“老人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贵人身上的富贵之气虽然已经极力遮掩了，但很多东西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贵人你很明显的缺失一些常识，应当是家中长辈想让贵人幼年能过的更纯粹一些，很多东西并没有教给你。”
刘威微微皱眉道：“老人家的意思是这样不好吗？”
长衫老人摇头道：“这样很好，如果可能的话，老夫希望全天下所有人的少年都能这么度过。
少年时期是一个人增长学识最快的时候，如果能不受外界的干扰专心学习，未来的成就必然会高很多。可惜绝大多数人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环境。
而所谓的常识，只需要出门走一走很快就都知道了，远比坐在家里由别人说要学起来快得多。
少年时专心做学问，在心智成熟之后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这世间的真实。
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贵人的长辈定然是才智卓绝世事洞明的智者，如果可以的话，老夫真的很想见一见贵人的长辈，如果能和贵人的长辈聊一聊，老夫必然获益匪浅。”
刘威笑着说道：“那老人家可能得失望了，定下这规矩的是我家先祖，他老人家已经过世数百年了。”
“哦？”长衫老人眼睛微微一眯，“看来老夫有些小看贵人的家世了，本来以为是某个世家嫡子，现在看来贵人当时开国公侯之后了。”
“为什么这么说？”
刘威心中的讶异可以说快要冲破天了，猜不到自己是皇子再正常不过了，可猜自己是开国公侯之后，已经是无限接近正确答案了。
“贵人身上的富贵之气不是普通富豪之家可以养出来的，就算是那些称霸一方的豪强以及小世家也不可能。
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富贵之气。
而自从四百年前我大周开国以来，虽然出现了一些小世家和豪强，但并无大世家出现。只有当年跟随太祖开创大周基业的开国公侯，才能和贵人先祖对上号。
当年开国时太祖身边汇聚了多少英雄豪杰，从贵人先祖的一道家训就能知道当年的豪杰们是名不虚传。
恨不能生在四百年前，与一众豪杰坐而论道实乃人生憾事。”
刘威听着长衫老人的话却是嘴角微微一抽，想起自己看到的太祖爷爷留下来的笔记中，对那些开国公侯的吐槽，怎么也没法把太祖爷爷笔下的那些奇葩和长衫老人口中仰慕钦佩的豪杰联系起来。
长衫老人对面的张进贤却是心中微晒，在张进贤眼中长衫老人不过是一个年纪大经历的事多，眼力也还挺不错。发现自家主子身份不凡，故作惊人之语想要引起主子的注意力然后混一碗饭吃的老骗子罢了。
不过张进贤也并不在意，一则主子不过是临时起兴说不定很快就忘了，二则就算真的引起了主子的兴趣，直接把他带回京城，就当养一个解闷的闲人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衫老人看似微闭着双眼表情散漫什么都没注意，刘威的表情变化虽然轻微却还是没有瞒过长衫老人的眼睛。
笑呵呵的看着刘威说道：“贵人既然出身于开国公侯之家，家中肯定有关于一众豪杰甚至是太祖他老人家一些隐秘之事的记载，对当时之人有一些我们所无法知道的了解。
但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都会有一些缺点和过失。
而且有一些小缺点的人才是真正的人，那些没有半点缺点的完人不说是不是真的存在，就算真的存在，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怕吗？真的敢和他们接触吗？”
刘威脑中想象了一下和一个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缺点的完人待在一起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确实是无比恐怖的一件事，相比起来还是太祖爷爷笔记中有着各种各样缺点的奇葩相处起来更加轻松也更加有趣。
张进贤假假的笑道：“老哥你扯的有些太远了，还是说当前的事吧。”
长衫老人点头道：“确实扯的有些远了，还是先回答贵人的问题吧。”
“这天下是大周朝廷的，是皇家的，但这天下同样是天下人的。
而世家就是天下人！”
“世家就是天下人？什么意思？”刘威有些摸不着头脑。
“世家常说的两句话，这世上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
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所以呢？”
刘威还是有些不明白，第一句话是皇家不爱听的，因为这句话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傲气，甚至连皇室都有些看不起，但这句话终究是事实。
第二句话皇家更不爱听，但这句话是上古先贤说的。皇帝要敢反对就是要做独夫！要与天下人为敌！所以这也是一句正确的话。
两句完全“正确”的话有什么好说的？
“两句话单独任何一句话拿出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当两句话组合在一起的时候问题就大了！”
这时候不仅刘威好奇了，连张进贤都有些好奇眼前这个“老骗子”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世人愚昧，唯一能代表世人的就是世家。所以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在世家眼中便是：天子与世家共有天下！
既然是天子与世家共有天下，那世家所在地的天自然就是世家的天。”
长衫老人的话声音不大，但听在刘威和张进贤两人耳中却是如同雷霆霹雳一般轰然作响。